[转载]《敞开生活的诗与真》之二_四月天_新浪博客
值得一看,借走慢慢学习!问好温亚军老师,非常喜欢你的小说!

 二、          叙事结构

中国文学经历了狂热地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技术特征之后,现实主义在文学市场化后又因为受众的需要重新占领了写作领域,原先的先锋作家们纷纷转型,向写实性回归,后来的写作者则有限地进行技术方面的探索努力,直奔现实主义的大旗下自觉地成为一员。人物形象、情节结构等这些元素再次成为小说的重要部分,作家的写作能力仍然必须体现在塑造人物、铺设情节上。故事性仍然考验着作家的才华,故事性如何引人入胜仍然困扰着作家的创作想象力。温亚军对于故事情节采用的是:否定之否定模式。即绝不平铺直叙,即便在几千字的短篇小说中,也要精心营造,极尽想象之能尽力不动声色地写出起伏波动曲线发展的故事脉络。这样的结果是作品很耐人寻味,读者始终被作者的叙述牵引着,使阅读自觉地进行下去。罗曼·英加登认为,艺术作品的深层结构具有形而上的品质,能诱导读者经过沉思而揭示人生之谜。温亚军作品情节的起伏具有朴素的生活哲理,人们的生活和命运就像这小说情节的转折那样,具有不可预料的曲折性和难以预测的发展态势。读他的小说,我总担心下文如何顺畅合理令人信服地进行,读后又经常放心叹服,温亚军经营情节遵循的是多变的生活逻辑本身,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短篇小说《成人礼》,仅6656个字,男人女人两口子为儿子操办割礼的事情,却是波折几次,事情表面的波折作者简单点到并不着力,人物内心感受的波折却是几起几落,顿笔展示多处。全文象自然流淌的河水,转折处处却不觉突兀吃力,作者结构故事化入人物感受的能力已经不言而喻了。女人想给儿子行割礼,趁着区长请高手伍师达的机会,男人不悦,讥讽女人要给区长老骚狗捧场,女人大怒,怄气——夜晚男人爱抚女人,女人消气,男人同意割礼——女人买割礼礼物,给快本命年的男人买红裤衩红裤带——男人误会是女人给伍师达的,翻脸,女人生气伤心——热热闹闹行割礼——夜晚男人给儿子搭建小床,儿子大哭,女人心疼,男人训斥——早上睡醒,女人看见男人躺在小床上搂着儿子,感动流泪。事情的进行中,温亚军很会把握,适时地勾画出西部男人粗鲁的外相易动的内心,西部女人善于家务的贤惠,夫妻间生活枝节的矛盾因为小事产生又随之化解的生活常态在这里生动地展现无遗。《出门》讲述的是女孩子秋霞难以出门的烦恼经历。秋霞很早定亲却无法出门,故事开头就让这个女孩子深陷生活的阴影。父亲突然身残,和母亲两人斗气互相不理睬,秋霞是必要的黏合剂——未婚夫喜庆在城里打工,春节回乡想要娶秋霞过门——秋霞无法答应,喜庆心生怨气,秋霞难处——回城前喜庆要了秋霞,二人矛盾缓解——女人的月经迟迟不来,秋霞以为怀孕,忧虑重重,急切等喜庆电话——同乡建国打来电话,喜庆因为耍流氓被抓,父母嫌丢人生气要女儿退婚——秋霞来到城里看喜庆,在工棚看到喜庆脏的黑硬的铺盖难过——枕头下掉出避孕套,秋霞伤心生气,建国解释不通——看守所不让探望,决定退婚——回家的路上百感交集,那月经忽然又来了。这篇小说是农村女孩子秋霞的一段人生经历,秋霞是最常见的女孩名字,这也代表着这种命运遭际在当下底层的普泛性。温亚军曾说,“小说要把读者带到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人家观赏到沿途的‘风景’,再进入那个未知的门内,看到想看到的一切”。[5]在《花开的声音》中,作者在情节的曲折中更加注意悬念的不断使用,以增加作品的阅读美感和快感。马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无意间在房顶偷窥到岳美芬的身体,内心的某处沉寂好像被点燃了——马备情不自禁地不断偷窥,并把偷窥当成内心最重要的日常需要——队长频繁地长时间找岳美芬做思想工作,大家猜疑,悬念起,马备的偷窥起到了有力有据的释疑作用,马备看到从岳美芬身上翻下来的竟然是队长——马备报复队长,一隐在的悬念起,女人不知不觉间在启蒙男孩子的作用下进入了男孩子的心灵——队长伤残卸职后,马备发现女人总在男人出门时打发儿子跟自己睡,悬念再起——马备上房再次偷窥解疑,这次上女人身子的是小学校长苏子山——马备再次报复,以不让宝来跟自己睡干扰女人,以扎自行车轮胎放气报复校长——寻猫的时候帮助岳美芬往菜窖上放大石头——人们在菜窖里找到死去的贺长明,悬念三起——女人和苏子山因为宝来在马备授意下的坚决不搬而发生矛盾,女人自首,并供述同犯为苏子山——女人把孩子拜托给马备,暗示那块石头在贺长明死亡上的作用,马备不经意间犯了过错。值得注意的是,作者的这些小说{zh1}都没有完结,以开放性的暂时结束直接以细节预示下面生活的延续,这种方式给作品增加余音萦绕的效果,同时开启了读者进一步的关注与思考。温亚军的这种情节安排方式成为一种表达上的自觉,这是对读者的尊重,对创作的严肃使然,同时也表明,作者认真地不断总结经验,不断身体力行地依据经验写作,执着认真终于促使作家在小说的结构上创设出阔大的耐人咀嚼的审美内蕴。

三、          叙述语言

在一篇访谈中,温亚军谈到自己的创作方法:“小说要尽可能的多描写,少叙述,多用生动的细节,不要用概括性语言”。[5]总体而言,温亚军的叙述语言不动声色,沉静地娓娓道来,内里却是暗潮涌动。这涌动一方面是作者不着感情色彩的文字书写着底层人生的跌宕烦扰,笔下人物内心涌动的情绪总是以不平的动态持续凸显;另一方面是作者寄托在字里行间的深情,叙述者内心的热气穿透纸背蒸腾而出,让读者的情绪笼罩在由此氤氲生成的温暖氛围中,唏嘘,抚惜,沉思,感动。所以,温亚军的语言有一种“温式诗意”的特质。这种诗意美在不张扬的含蓄表达上,美在旁观者叙述中的质朴真情上,美在底层人生的客观内敛却细致体贴的心怀上。

温亚军在作品中不做任何自我抒情自我议论的表达,叙述者尽量克制自我情感的外露,以“新写实”的零度情感叙写,全文中没有作家主观外化的痕迹,不间杂作者对人情世态的评价和是非判断,避免这外露对作品整体审美性的伤害,每篇小说都自成一体,浑然天成,构成封闭自主的整体性审美世界,供读者不受影响不被牵引地自由阐释领略。但那语气中的悲悯仍闪烁着发于作家情怀的大爱光芒,使叙述者的语言具有一种穿透人物烦恼人生的暖暖诗意。作者叙述上的这种特点主要体现在对人事的描写交代上,行文干净,专注于人事,叙述者只是客观的旁观者,不做任何情感上思想上的停顿介入。如《赤脚走过桑那镇》中对于聂瓜瓜的描述,作者的叙述恐怕就有很大的难度。那孩子承受成长过程中不断累积的厚重不幸很难让人不为之动容,叙述中要详细对他内在的感觉进行挖掘展示,作者内心的疼痛感应该很深重,不在字里行间溢出需要极大的自觉的克制才能做到。“当天晚上,聂瓜瓜刚睡下,发现妈妈悄悄地起来出了家门。聂瓜瓜想知道妈妈是不是去了蒋连省家,他爬起来偷偷跟在后面。桑拿镇的夜静谧而安详,因为有月光,天黑得不透彻,这使聂瓜瓜能清楚地听到母亲碎而轻的脚步声,看到她急促的身影。镇街上全是水泥地,聂瓜瓜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脱掉了球鞋,赤脚跟着母亲来到蒋连省家外。至于母亲和老蒋说了些什么,聂瓜瓜不知道,他只知道,桑拿镇的夜晚比白天冷,水泥地像饱蘸墨水的毛笔,浸透着彻骨的寒气,赤脚走在上面,寒气就像落到纸面上的墨水,侵染到他的脚底板,再轰轰隆隆地蹿进他全身。他抵抗不了寒气,没等母亲从老蒋家出来,就跑回家。”[6]而“温式诗意”主要体现在对于风俗景物的简洁描述上,在描述中作者难以自抑的温情得以渗透而出并迅速弥漫全篇。在《赤脚走过桑那镇》中,作者心中对于底层生命的诚挚情感和压抑郁闷的生命感受混杂一起,通过对桑那镇那条叶河的描写传达表露。“叶河像个弯曲的手臂,环抱着桑那镇。全镇的庄稼树木,还有人畜依赖的都是叶河水。聂瓜瓜不知道叶河从哪儿来,又流向哪里,每年夏天,他和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到河里洗澡,男孩在叶河的胳膊这边,女孩在胳膊的那头,尽管河水并不清澈,但一点也不影响温凉的河水冲洗掉夏天的炎热。而且很奇怪,常在叶河里洗澡的人们,身上从不长痱子,也不会得皮肤病。有不信这个邪的,偏偏不去河里洗澡,结果,这个夏天准会生一身的痱子,够他受的。有人说,叶河的水里含有什么矿物质,河上游和下游的人听了,也去河里洗澡,但没用,该长的痱子照样长,该有皮肤病的也照样有。只有流经桑拿镇的这一段河水洗了才起作用。可是,叶河也有桑拿镇人痛心的一面:每年不多不少都会淹死两个人。多少年了一直是这样,可能是巧合,人们捉摸不透,只相信这是叶河的规律。”[6] 温亚军的叙述语言始终有种内敛深沉的明净之美,行文简洁但绝不瘦硬,文笔细腻却绝不冗赘,如此的修炼,自非易事。

 

温亚军是个踏踏实实的写作者,不会有“黑马”的狂飙突现,也就能保持厚实并且长久的写作后劲。我想,“底层”作为一个社会学术语,确实意味着经济上相对的不够富足和知识见闻上相对的比较落后,但是,“底层”是一个涵盖面极大并且随时代变迁的词汇,每一时代的底层具有不同程度的具体表现,在这个时代,“底层”也许还可能意味着欢欣,意味着希望,意味着趣味。象温亚军作品中那一贯的悲苦和无尽的烦恼也许需要适当的调节,在作品内蕴上和基调气质上突破一下也许是他很大的进步,但他是慢热型的作家,过程不可避免,但他是执着认真的作家,突破就只是时间的问题。温亚军延续的是“新写实”的叙述风格,不避人事的繁琐,力避行文的冗赘,不断的努力使他的叙述已经入很高境界。但是,如能在小说结构和创作手法上有更大的跳跃和更新的尝试,他也许会有更为广阔更为长远的道路可走。

 

注释

1)谢有顺《尊灵魂,叹生命——贾平凹《秦腔》及其写作伦理》,《当代作家评论》,2005年第5期,第11页。

2)耿占春《叙事与抒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1月,第76页。

3 温亚军《我坚持,因为我热爱——温亚军与“上海东方网”网友聊天实录》,选自《文学界》07年第9 ,第9页。

4)转引自张冬云《复调叙事在《呼兰河传》中的审美意蕴》,《浙江海洋学院学报》2007年第6期,第49页。

5)北乔、温亚军《向彼岸靠近的写作》,《橄榄绿》2008年第3期,第74页。

6)温亚军《赤脚走过桑那镇》,《钟山》2007年第5期。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文学院,郑州师专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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