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到了，看到电视新闻里学生祭扫烈士墓的画面，我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想起当年在那个叫羊楼洞的江南小镇，花季的我们曾经祭扫过的烈士陵园。那时，我们正在小镇接受师范教育。学校在小镇的观音街20号，据说曾是解放初期的军医院旧址。也许就因为附近曾有战时军医院的缘故，松峰山下便有了那座烈士陵园。

    在羊楼洞的那三年时间里，年年清明节那天，在学校团支部的组织下，我们都买来白色的拷贝纸和彩色的皱纹纸。用我们灵巧的双手，为班级扎一个漂亮的花圈或花环，更为自己扎一朵精致的小白花。然后，就排着队向烈士陵园进军。

    烈士陵园就在离羊楼洞不远的山坡上，一圈低矮的砖墙围着的，是一百多个高低不平的小土坡。土坡里，躺卧在青山环抱中的，就是烈士的忠骨。学校团支部组织的祭扫仪式结束后，我们就拿着自己精心扎好的小白花趴到一个又一个的小坟前，仔细地辨认坟前小石碑上模糊的字迹，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亲手扎的小白花插进泥土，算是对先烈献上自己的一份敬意吧？

   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了，现在的我对碑文也没有多少印象了，隐约只记得内容无外乎介绍烈士的姓名、生平等，那些烈士有本省的，也有外省的，甚至还有些无名的。前几年，我在央视的一个节目上看到一位老人，为了给羊楼洞烈士陵园的烈士们寻亲而四处奔波着。那一刻，我心头一热，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还在那青山白云下的烈士陵园读着碑文——当时的那份凄凉感与震撼感，我无法忘怀。土里掩埋的，最初不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么？他们也有父母家人，他们也有爱恋情愁，但他们为了祖国，为了我们这些子孙后代而抛弃了一切，这怎不令年轻的我们热血沸腾？多年后，当跟我的学生们谈到他们时，我都禁不住地感慨！甚至，我有时也会感到不安：先烈们为了我们的今天，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今天的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真地能令九泉之下的他们瞑目？

    杜鹃花也是在那个时节开放的。祭扫回来的路上，爱美的女孩子们千方百计地采些红艳艳的杜鹃花捧回学校。有一年的清明祭扫活动之后，我还写了一首小诗，是缅怀先烈的，里面就写到了杜鹃花和杜鹃鸟，取意于杜鹃啼血，那是我平生{dy}次把特定的意象带到分行文字里，算得上是我的处女诗了，可惜的是，原文早就没影儿。但那时去烈士陵园扫墓的记忆却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时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虽然与羊楼洞分别了近二十年，但借助互联网，我欣喜地了解到，如今的烈士陵园已经整修一新了。今天的它在那位帮烈士寻亲的老人的守护下，依旧像当年一样在清明节时节迎来了一队又一队青春的身影。 

    2010-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