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咬了我儿的骸骨
{yt}早上醒来,对面楼上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孩,在阳光下大声吟读了一首诗后,死去了。
据说那首诗是这样写的:
我问路问天
问一位死去的诗人
所痴迷的句法
答曰:我仅受雇于
一阵悲风
写这首诗的人叫北岛。
再据说他流浪在世界某个偏僻的角落。
楼底下警车呼啸而过,人们交头接耳,我站在楼顶,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一个窗户里,女人在抚弄怀中的婴儿,目光柔软;另一个窗户下,一个男人在数着煤球,面目模糊;警车离去的地方,小区里的一只龙猫,一只蝴蝶犬,还有一只来历不明的藏獒,在猛嗅刚还新鲜的血迹;而这时的天空,一群候鸟悄悄飞过。
这件事后来留给我的影像皆无,反倒是头顶上那群候鸟促成了我回乡的心。
放羊的村民坐在皴裂河床里休息,他们皮肤皙白,拍着膝盖,敲着瓦片,唱一些流离的歌,歌声反复吟诵着那曾经的湍湍急流和早已消逝的乡村传说。
我的记忆不仅从荒芜中复苏,而且穿越时间的埂土徐徐而来。
1978年的我,曾躲在这条河附近的一个地方,给一条蛇送来我打死的老鼠,这蛇在孵蛋。而我意外地看见了,普化村湿滑的芦苇地深处里,一个女人在生孩子。
女人的头发糨在湿地的泥潭里。而河边高高的胡杨树上,一只猫头鹰停在树梢,定睛看着:一个满身泥浆的水妖咬牙——发狠——爆筋——吸气——流泪,{zh1}从胸腔里狠狠地挤压出一声沉闷的叫喊。在这叫喊中,女人身下多了一团肉。淡红色的血水涌流而出,一个一个新刨出来的木卷儿在泥水中开出诡秘而娇艳的花,随后一寸一寸沉入泥中。
猫头鹰扑楞着翅膀,一边尖叫,一边绕着这芦苇地里盘旋飞,声音凄厉而诡异。据说这半睁双眼睡觉的家伙是死亡的使者,它能提前嗅到死亡那酸涩的味道,并因此发出尖锐的叫声对即将亡殁之人进行迎唱。
在猫头鹰凄厉的尖叫声中,女人摸索着用石头磨断了粗壮而扭曲的脐带。不见啼哭,是个死婴!女人苍白着脸,爬起来,躬着背,颤抖着手一遍遍试图抚开这婴孩的眼角,却最终是徒劳。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女人由发呆开始呜咽。苇叶刀片一样随风挥舞,刷着女人的脸。呜咽使得风大了起来,卷袭起那深水海苔味道的哀鸣,复又丢在地上,再卷起,让它顺着地面升腾,最终裹挟着一块乌云,天角而去。“噼啪”,闪过一个脆裂的响雷!
奇怪,这只是在这个溢满潮气的中午,我被喂养的蛇咬后做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梦而已。可是那样的苍白,却实实在在的存在过,印在了我日后的脑海里。无论是30年后,在老宅子那永远不亮灯的后屋里;还是如今,在她芳草萋萋的坟茔前,我都会想起这张脸。没有表情,没有热度,没有皱纹,没有相貌,只有痱子粉一样的苍白。伴着那断断续续的呜咽扑面而来,一口一口吞噬我的心。
这女人正是我日后的奶奶夏云仙!
我奶奶夏云仙信佛,压低声对我说,遇见白蛇要拜,遇见产卵的蛇要养。蛇盘的地方要偷记下来,那是活人死后下葬的好地方。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正嚼着玉米饼子,一丝冷风刮进来,她吸了个正着,不禁打了个嗝。奶奶说,你瞧,我说对着呢,这蛇和我对话嘞。死后葬在这地方,重孽化解,涅槃重生。
我奶奶对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父亲水惊秋春天时意外经过这里,遇见一条罕见的双头白蛇,就尾随其后。白蛇不走了,所盘之地,即是这野生的芦苇地里。水惊秋当时既大惊失色,又欣喜若狂,一路癫狂地跑回家。然后,他又一路癫狂的跑回来,喃喃的就地跪拜:“真正的三合之地,冤孽化解,涅槃重生……”
他身上沾满了湿土,还有一条蚯蚓匍訇在他的脖颈。兴许由于他跑的过于激烈,氤氲的蒸汽从他宽大肥厚的黑袄中不时爬出——一只废水沟里捞出来的老鼠,鲶滑潮湿,身体语言却又诚惶诚恐。而在黑暗中的两只眼睛,则跳跃着两簇激动而神秘的火星。
他不知道有个女人一直就站在他的身后。
尔后,整个夏天,我接下了这个神秘的差事——给我父亲遇到的这条大蛇寻找各种各样的食物来。我奶奶说蛇是吃土的,我喂养过一阵子,从河里、沟里、田地里、池塘里,挖出各种黑的、黄的、淤的、腥的、臭的土,它都对之视若无睹。眼看着它的面前都堆起了小山,引来一群一群的蚯蚓,它依然纹丝不动。
后来村里的女人贵桃有{yt}看见了我。她告诉我蛇是吃老鼠的。
果真她说的没错,这条白蛇看见老鼠时迅速来了精神。
我注意到它两只头其中的一只,迅速的摆动了一下。嘴巴就张了开来,像一只被撬开的河蚌。一吸气,半只老鼠就进了喉咙。它的下颌似乎通过一个什么东西直接连接到颅骨上了,嘴巴越张越大,且还左右移动。那只可怜的老鼠就被它渐渐裹挟进了猩红的肉管里,一寸一寸的。由于它长了两只头,在吞咽到还剩三分之一时,被卡住了。我赶紧拿了根树枝企图帮它捅下去。虽然这个夏天我已经与它混的厮熟,但是当我走近它时,我看见它的另一只头“嘶”的向我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子。它盯着我,我从来不知道蛇也有自己的眼神,那清冷凛冽的目光,像极了一个深藏怨毒的女人,拿着蛊毒的针。我被吓的跳了好远,一回头腿上有了一只血点,像毒蚊子刚刚叮过。
那蛇吃完了老鼠,又倦怠的蜷成一团。两只头互相靠着,一只头的眼睛迷离困倦,而另一只依然清冷xx。
“真像一对怨情男女。”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阳光高照,我的从芦苇地里逃窜了出来,腿肚刺痛而脊背发寒。
发觉有些饿,我爬到这棵高大笔直的胡杨树上幸运的掏到一个鸟窝。六只蛋,我把它们全生吞了。蛋清的黏液沾满了手,像刚从母亲xx里剥出来的婴儿的味道。我就这样高高地看着河对岸普化村里的一户户人家,甬道一样的一排排厦屋。草房、厢房、灶房、正房、柴房都是一片黑暗和沉寂,太多的房子更显得这黑暗沉寂布满了神秘和荒凉。
我就趴在这颗胡杨树上,高高地看着河对岸卧鱼村里一户户人家陆陆续续打着了灯,皮影一样,“咚咚锵锵锵,咚咚锵”,披了花红柳绿都上阵了:村口的皂角树飘下一棵黑色的树叶;一群杂色的鸭子,从池塘外榕树边上陆陆续续的上岸;一个小媳妇,捂着锅盖在偷吃一张玉米饼子;一只黑色的母猪,正在生第13只猪崽;一个肥嘟嘟的婴儿,举着莲藕一样的小手,哭泣着要奶喝;一缕炊烟,在青色的屋顶舞蹈飘扬;一声云板“哐”的响起,似乎有老人过世了,再接着来了三声,是真的;一声长长的哀号奔出了门楼,踩着村里的青石阶,发出脆脆的声响,整个村动了起来。
食草的牲畜,发春的野猫,猥琐的母狗,一声,两声,三声,很多声音,此起彼伏了起来,乃至蠢动的土地。“咚咚锵锵锵,咚咚锵”……
直到一切安息。
唯独,不见这个贵桃的女人,还有我的母亲在天井一直等着的男人,水惊秋!
现在,夜黑了,整个世界寂静的像是一团软布。
这灰暗像战神扯起的幔布,缓缓盖过我的心。世界愈发沉的不见光亮,沉到发黑,瞎黑。
我百无聊赖的四下踔蹿,鬼使神差的游走到一片玉米地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蹲着听了一会儿,又没有了。
“有野兔”我心里想。抓野兔这事,我经常干,和普化村后山17号军工厂那帮工人娃。今天我的好朋友李凯不在,不然的话,这只兔子跑不了了。
想着没意思,我顺手丢了一个石块进去。
很快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看是我,就问。“这个时辰不在家,你个碎崽子跑这里做啥?”
我没想到会是贵桃。
她挎着一个筐,走近了看,里面放了一些水芹菜。
水芹菜是长在河岸边的,怎么会去玉米地里挖?我心里泛着寻思。
见到贵桃,我很激动,扯住她的筐,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抱着胳膊,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蛇真的吃老鼠,今天一口气吃了两只。”我追着她,用夸张的语气说不够,还竭力用手比划着。
“明天还要继续喂吗”我追在她后面,惴惴地。
这时有一个男人又从玉米地里出来,捂着头。四下瞅瞅没人,揪着南瓜秧子跳上田埂间的土路,几乎是飞奔着跑掉了。
我迅速意识到了什么。
“都看见了?”她问。
我张着嘴,“啊—啊”惊讶着,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长发带着湿气一甩,扫过我的耳根。暖烘烘的气流,瞬间袭击了我的命脉。
“不。除非你让我亲一口。”
在我冲口而出的刹那,我的脸已经xx得要脱了下巴。
15岁的我,这个傍晚,在掌握了成人世界的巨大秘密并因这秘密{dy}次发出了胁迫的雄性欲望时,这巨大的欢愉,压迫着我的心脏,擂的像鼓,震碎了我的脾肺。我靠在河边一棵长相凛冽的胡杨树边,用手电筒看了一阵子蚂蚁搬家。我把领头的蚂蚁捏起来看,四脚朝天,然后动动拇指,它死掉了,其它的蚂蚁照样按自己的方向扭着屁股,xx的无视。我又把石头扔在面前的蓝河里,“扑通”,水很深,石头也不见了踪影。抬头看天,天从漆黑又渐渐清亮起来,月亮上来了,我忍不住突然大哭起来。背后的树颤颤地抖动了几下,叶子落了下来。
其它的蚂蚁对于死了一个同伴毫无怜悯,他们很快补上一个领队的,继续按自己的方向扭着屁股,执行着自己所谓的天职。我在想,它们大概是没有感情的吧,只是一种会行走的小机器。于是,我恶狠狠地踩死了好多这样的小机器。看着小小的黑点横尸遍野,我也学会了毫无怜悯。我又把石头扔在蓝河里,击打月光下正在游戏的鱼群。“扑通”,水很深,红色的鱼群迅急的四下逃窜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石头也不见了踪影。
我的腿肚子开始钻心地疼了起来,已经肿的如同一颗粗壮的水萝卜。我这才注意到,被蛇咬了!
我渐渐感到一阵晕眩,芦苇地犀利的风从我耳际扫过,我开始恍惚起来,眼前竟渐渐浮出一些泛着潮气的影子。树影、花影、人影、水影,斑斑驳驳,像老照片里的某个年代,四处泛着昏黄。
这样的昏黄在我的记忆中无数次的出现过,像古老的咒语,刻在囟门上,随时可以触摸到。我早就发现,每当我处于某种临界点的时候,我会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也会做很多古怪的梦。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精神几乎处于梦游状态,随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比如有一次我和李凯去悟真寺拓墓碑上的字玩,我就稀里糊涂睡在了那宋朝高僧的古墓上。这时我就听到了很多种声音,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还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还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佛鱼城。
带我去这个神奇之城的是一只祖母绿宝石戒指那般大小的蜘蛛。
这只蜘蛛在一片空旷的长满忘娘草的庭院里快速地穿行,我紧跟其后,看见它钻过一条青石缝,穿过一条蓝色的河,径直来到一座青石砌成的城池。对了,就是佛鱼城。
佛鱼城里,有几匹飞马卷着云尘,直接穿过边门来到墙下,一声马鸣,下来几个人。
经过仔细辨认,这只蜘蛛知晓了,来人是声名显赫的鄂国公尉迟、翼国公秦琼,随后的一匹白龙马驮着的是玄奘。
这些人下马后开始商讨一些事情,他们称那个正在绘塑的人为杨惠之。
杨惠之对着玄奘起拜,指着这面墙面露难色对玄奘道。
“奉皇帝命塑佛陀本生故事,如今侍佛阿难、迦叶二大弟子像已有多尊,仍觉空旷难弥,既又补,如佛、菩萨、供养人、飞天,飞龙、舞凤、狮子、麒麟、牛和象等等若干,随时济济一堂,可还是难填气象之空旷,烦请尊圣赐教一二。”
说是那摩揭陀国有一千名佛僧,其中五百名是修成了正果的罗汉僧,另五百是凡夫僧,国王名叫无忧王,对他们都很敬仰。由于五百罗汉僧平时不露真相,无忧王不知道他们是罗汉僧,只当一般佛僧看待。有位叫摩诃提婆的凡夫僧发表违背教规的言论,造成佛僧思想混乱,无忧王决定处死这一千名佛僧。这时,五百罗汉各显通,腾云驾雾而去,在迦湿弥罗国的一个山谷里隐居起来。无忧王知情后专程来道歉,并在国都按五百罗汉模样塑造了五百尊像,以拜这些断尽烦恼、堪受世间供养之圣者。
玄奘讲毕,四周金光倏忽暗淡下来,那只白马开始缓缓跃起,随后驮着玄奘展翅而去。
天幕下垂,一个念着太平经的老太走过,轻声对着面前静默的胡须男人说,“玄黄夜,鬼复生”,说完尖笑着离去。走的时候她忘记了手里一个蛇皮织锦方囊掉在了地上,这只蜘蛛爬了进去,被这个脑子里正在想着玄奘的五百罗汉的男人捡起来,放进胸口的裹袋里。
夜半的时候,睡在空旷的墙面之下的蜘蛛和同在桂木床上的男人都醒了。
彩绘的墙根底下,良姜河的天蓝色水,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汪洋大海,只见一片巨大的红光由西往东滚滚而来,而这时,抬起头,水色与金光摇曳闪晃,佛祖足踩莲花漂浮于半空,声如擂鼓。
“驾大般若之慈航,越三有之苦津,入普贤之愿海,化法界之飘溺。”
话音刚落,佛祖随光而去,脚下的莲花乒乓落地,迅速幻化成山脉青峦,这不断增长的山尖在挨着云朵的时候,山顶现出了五百各施异法过海的五百罗汉!他们骑象抱鲸,玉带飘飘,翩然而至,他们的音容笑貌,毫厘不爽地显现在眼前,而且一个个在经过蜘蛛和这个叫杨惠之的男人面前时,还自报家门,并放慢了速度,让他临摹于心!
足足过了几个时辰,五百罗汉过江全部演绎完之后,他们才飘然而去。
但见窗外月朗星稀,晨鸡初啼,绘塑的男人来到大殿后的山墙上,对着莲花山默念道“入普贤之愿海,化法界之飘溺”,然后大笔一挥,半笑半泣,开始了近乎疯狂的绘塑。
“开光盛典”。随着一声尖细绵长的宦官传令声,这个男人扔下了手中的绘笔。蜘蛛在织锦方囊里已呆足了9天9夜,终于在男人跪叩太宗圣驾时,才偷偷溜了出来。好家伙,不仅尉迟、秦琼在场,还有魏征和程知节等文武重臣伴驾。太宗仔细地瞻仰了殿宇、佛像、壁塑,一言未发,及至观看了“五百罗汉渡海”群塑,不由得抚掌赞道:“此雕塑,也是朕的明镜啊!”
众人齐声推荐监修官尉迟加官进爵,重加赏赐,尉迟不受,手指绘笔丢弃一旁裙衫落满彩墨的男人——杨惠之。
这只黑蜘蛛躲在黑暗中笑了,它随后再次听到那个一个干涩尖细的宦官之声从空旷之中传来。
“赐杨惠之翠玉双首龙纹壁一枚,并镶金杨字,令其择后人世代执玉主事水陆庵,钦此!”
跪在地上男人双手捧着圣旨,好似仍在绘塑中迷癫一样,不自觉的咏诵出佛陀的话来:“驾大般若之慈航,越三有之苦津,入普贤之愿海,化法界之飘溺!”。声如响钟。
有人向太宗附耳,太宗先是皱眉后眉目缓缓绽放,亲自令。
“建庙造宇,即为普度而来!遂赐蓝河村村名‘普化’,赐姓大唐翼国公‘秦’姓,世袭承用,并特赦皇权专用龟驮碑,镇村护殿,建族谱,普宗规,凡名入龟驮碑者,世代免徭赋!
皇帝的声音直击云彩,良姜河里的海鸟、珊瑚、鱼群还有水草纷纷探出头来,欢舞,天空一片艳丽的彩色!
蜘蛛带着满意的笑爬了出来,红色的庙宇外,一群布衣荆衩蝼蚁一样,黔首不起,他们的背后,世代图腾的蓝田猿人石碑正被连头击碎,代之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赑屃负御碑,碑头为十孔龙纹透笼,碑身为大青石料,一群人正在赤膊阴刻一篇行书体。
魏晋元和年,蓝水人稀寒,
尉敬修圣庵,户牖金碧繁,
迦叶坐涅盘,白佛森比肩
玄奘惊诵禅,惠之羽化仙。
吴画颜色鲜,太宗悦龙颜
所赐龟驼龛,晶光争鲜妍
龙纹璧玉寰,泄彩星月连
龟玉祭黄坛,起咒月上弦
龟守桃花园,蓝水日潺潺
龟动秦家田,冷蝶飞翾翾
玉出莲花山,鬼魅魍魉刓
玉皈水陆庵,普化永千年!
阳光从烟囱中喷薄,野象奔腾,羊群披锦,大地揭开色彩斑斓的皮肤,树木花草蓬蓬咧开,粮食桑麻青果油菜张开翅膀,白鸟青云荡漾荡漾。
布衣荆衩蝼蚁一样,黔首不起,感恩动咒。
“龟守桃花园,蓝水日潺潺
他们的声音嘈杂而饱满,从天外覆盖而来一样,我在梦中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城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但是遗憾的是,我醒来后,却几乎是一个字一滴声音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倒还残留着那嘈杂,争吵、切割、雕刻、传令、超度等等。这声音如果有味道的话,就像是我在树上吃的生鸟蛋的味道;这声音如果有形状的话,就像是一团紫色的氤氲。这个东西现在紧紧围绕着我,像一条无形的蟒蛇匝在我的身上,喘不过气来。
所以我醒来了,端坐着。就像此刻一样,虽是从记忆中苏醒,却也是发着呆,不着边际。
直到日照三竿而尽,尘世一片灰暗。时间偶尔停留了一瞬,一声微不足道的猫头鹰叫之后,一切复归于平静,可怕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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