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1日,为青海玉树地震遇难同胞,全国和驻外使领馆都将下半旗致哀,停止公共娱乐活动。这是继汶川大地震之后,国旗再一次为人民,为百姓而降,这是在告慰逝者,在尊重百姓。这样的举动,体现了中国政府以人为本,尊重生命的人性精神。而从4月14日玉树大地震到4月21日正好是7天,也是中国民俗丧事丧办头七的日子,这个习俗也带有民间宗教色彩。因此国务院的决定,不仅是向在地震当中不幸遇难的同胞表达一种敬意,而且也带有对宗教、民俗的尊重。温家宝总理经常说一句话是“让人民活的更有尊严”,国家在罹难者头七以降半旗停止一切公共娱乐活动的进行哀悼,不仅是对亡灵的往生的祝福,同样对生灵,也是一次精神上的的洗礼,感到一种生命被重视的尊严。 然而,作为政府,在国家下半旗致哀之后,还需要做些什么? 4月14日凌晨,一场大地震猝不及防地降临在藏东那片绛红色的土地上。我曾经去过多次的结古多,瞬间变成废墟;不少同胞在瞬间失去生命。几天来,人们除了爱心捐款外,还关注媒体密集的相关信息,有些从媒体转载,有些是记者的现场报道,有些揭露暗箱操作,有些介绍个人或民间发起的救援活动,也有许多悲恸的感触、犀利的评说等等。各种及时、短捷的信息呈现出玉树地震的另一种真实面貌。 比如4月14日的Twitter上有:“汶川地震学校坍塌,掩盖真相逃避责任。玉树地震学校再次坍塌,仍然会不了了之”;“震区志愿者车队消息,目前进入玉树震区80公里左右某乡已设卡,没有相关证明,如红十字会工作证等不予放行”;“地震、藏区、敏感月刚过、世博,凡此种种都决定有司将对这次玉树地震实施严格的新闻管制”;4月15日有:“4月15日凌晨12点30分左右,一批大约15人的民间队伍到达玉树,并先后在玉树职业中学、结古镇进行了救援,但因为工具缺失,至今未能救出伤者。凌晨3时左右,xx一批官兵到达,接管了职业中学,并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不允许普通民众进入”;“青海网友报料,金水湾设卡,非单位组织车辆,私人车辆不能进入灾区”;“西宁至玉树途中,部分关卡彻查并要求记者出示相关证明和联系青海省外宣办办理记者证,导致众多香港和外国媒体未能及时到达灾区”;等等。在官媒之外,民间还有如此众多的热心人士,向大众传播灾区实况。 民间消息说,地震似死2万人,救援主要靠喇嘛,玉树外无救援,玉树现况与官方报道大相径庭。死难人数远超政府报道,多家消息来源指遇难者超万人,在玉树xx台,由结古寺牵头的寺院僧侣为玉树地震遇难者实行火葬,据僧人透露,这一次火葬就有2000多具遗体。这个死难人数远超官方报道。当地居民说,来自玉树附近和外地喇嘛庙的上千名僧侣,是地震发生初期最主要和最及时的救援力量。地震发生后,玉树附近囊谦县和四川甘孜州色达县、白玉县等寺庙的上千名僧侣立即赶赴灾区协助进行救灾。从网民博客上贴出的“喇嘛救人”图片来看,喇嘛们用床垫充当担架抬运伤者,由于援物资缺乏,又不让外国救难队伍进驻,造成大家只能用现场紧有的物品来救援。 还有外媒报道,佛教僧人们站在一所职业学校凹突不平的废墟上,奋力地用铲子与双手搬动混凝土板,然而在僧人们可以完成他们救援的工作之前,一群本来在操场上休息的中国士兵突然开始行动了。他们带上军帽,挥手叫僧人们走开,在他们单位的摄像机镜头前,很快地从石堆中救出一个小女孩的尸体。僧人们压抑着他们的愤怒,并站在石堆旁边,喃喃念诵着为死者超度的经文。“我们在干活的时候,你看不到摄像机”,一个名为嘎才的僧人说。他是跟着其他两百位僧人,一听到地震发生的消息,立刻就从四川的佛寺赶过来,“我们只想救人。可他们把这次悲剧看成宣传的大好机会。” 玉树是一个绝大多数藏人居住的城市,官方却在这次的地震似有双重的紧急任务:在海拔几乎3英哩高、偏远青海省份的人道救援事件,以及官方能否有办法压住不安藏人的异议之声的新考验。官方的媒体以极大的篇幅报导着感激涕零的藏人得到食物与帐篷,而搜索救援专家一面忍受着高原反应,一面努力寻找生还者的感人故事。 救援的行动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成千上万的士兵与装满了数量卡车的食物挤在结古的街道,挖掘机械开始在城中心移除已经倒塌的建筑物残骸,伤势严重的人已经被送往省府医院xx,写着民政部标志的蓝色帐篷也在城里四处搭起。然而不管政府如何努力,在地震中还是暴露了北京与藏人之间难以去除的紧张关系。 有民间报道称,成千上万的僧人来到了此地,一些僧人甚至是从横跨三个省份藏地的遥远角落,开了两天的车才抵达。而首先开始把压在建筑物底下的人救出来的,也是穿着绛红色袈裟的僧人。寺院里的{lx}们,虽然很小心地不说出任何批评的话,却还是指出地方政府里没有人把他们的往生者包括在官方的统计数字里。在第三xx小学,僧人说他们从倒塌的教室下找出了50个学生,然而当一个官员来现场,问死了多少人时,xx却只报了一半的数字。另一个只要僧人们聚在一起就会听到更令人气愤的批评,是士兵们在地震发生后的头几天里,阻止僧人们为救援而出力。 这些报道不论是否夸大,但这样的故事只会损及政府争取藏人民心的努力。 英国泰晤士报网站4月17日发表文章,描述了青海玉树地震后城镇居民的生活现状。民众目前生活在街头,他们挤在毯子下,少数幸运的人挤在帐篷里。大多数人的住房主要是由木头和泥土建造的,目前已经被xx摧毁。青藏高原的气温降到零度以下,目前条件十分恶劣。幸存者们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足够的粮食。 文章中表示,民众对不力的救援与“豆腐渣”工程的批评声渐起,认为建筑质量的低劣是造成人身伤亡的原因之一。次仁是一位28岁的玉树中学的英语老师,她也曾是英国雷丁大学的学生。她说,“xx的到来掩盖了对基本生活用品迫切需要的事实,这里没有足够的水,食物和医疗用品。”对于很多学校都被夷为平地的惨状,她说:“你看看周围,所有的政府大楼都没倒,但学校却倒塌了。仅在我们学校就挖出了28具尸体,而下面还有更多。” 经历了地震恐怖的当地藏族灾民们,4月17日为死难的同胞举行了“千人火葬”仪式。负责主持仪式的喇嘛说共有2300具尸体,比官方所说的740多具的3倍还要多,仅玉树第三完小的遇难学生大约超过700人。 《xxxx》报道说,甘孜州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拿出380万现金,4月19日给遇难者家庭,按死者人数发救助款200元/人,不分藏汉回族;给房屋倒塌的家庭,不分民族发200元/户。其他寺院也在这样做。这几天来,色须寺、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等其他寺院,在灾区现场设摊,熬糌粑粥饭,布施灾民,并分发各种食物。但玉树救灾被大陆上升到政治高度;喇嘛在玉树救援,除救人赈灾外,还代表无助灾民索要食物。而统战部门严厉要求,要他们立即返回各自所在地方。 来自各地的救援物资集结玉树,却未得到有效发放,十分混乱。一边是帐篷、食物堆积成山,一边是灾民挨饿受冻。4月20日,虽然新闻中说政府给灾民每天补助从10元升至15元,据悉实则大多数灾民并未得到。因此,已经有喇嘛代表灾民去当地统战部门讨说法。 这次青海地震,跟两年前的四川地震一样,也有xx连连,造成人间悲剧。 首先,这次地震前也是有专家提出预警报告,但中国地震局没予重视。上次四川地震时,至少有两名地震学者作出预报,但被当局压下,怕影响正进行的北京奥运火炬传递。这次青海地震前,据广东媒体报道,山西省地震专家余向红就发出预报,时间、地点都很准确,但没被官方重视。中国地震局在2010年3月9日(青海地震前一个月)还公布:中国境内暂时不会发生破坏性地震。 第二,这次中国地震当局对事先没有地震预警,还压下准确预报,跟上次一样,仍是不向大众道歉;反而官方媒体上仍一如既往,到处是一片歌颂、赞扬之词,似乎自然灾害对中国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而面对xx,公民们似乎还要感谢尸餐素位的那些官员。 第三,青海地震后,在救援黄金72小时中,拒绝一切国际社会救援;对震后救人有丰富经验、距中国又近的日本和台湾,都提出派救援队,但均遭拒绝。可路透社采访到的青海玉树小学教师徐海英说,“学生埋在瓦砾中,但我们没有工具挖掘。我们没有任何机械,我们也缺乏人力。”当地救难队人员表示,“心里好难过,有些人的房子里还是有人活着的,但是我们挖不出来。”地震遇难者除大多数为藏人外,还有许多在玉树打工的汉人和回族,他们一般都住在简陋的房子里开饭馆、商铺等,地震发生时死伤惨重。 第四,不仅拒绝一切外援,而且封锁通向玉树的道路,也不许国内的民间组织自行救援;媒体报道说,进入玉树要经过批准。而玉树的居民97%是藏人,不少灾民只会藏语;但当局却不派当地有藏人的xx救援,而调去汉人xx。连广东《南方都市报》都批评说,由于语言不通而使救援效率低下,让许多受难者失去{zj0}救援时机。当局之所以这样做,据说是怕去救援的西藏人知道真实情况后,“影响民众的情绪”。 第五,上次四川地震时,已暴露中国校舍的偷工减料、劣质;这种被称为“豆腐渣”的校舍大量倒塌,导致5千多学生遇难。青海省教育厅长说,这次玉树地震至少摧毁了11所学校。而仅是玉树第三xx小学就有3千学生(该校80%校舍倒塌)。据去年中国官方的校舍安全调查,青海省的校舍有60%不合格。上次四川地震后,两名对校舍倒塌问题进行调查的维权人士,反而被当局判刑。 不久前,智利发生8.8级地震,但因该国有严格的防震建筑法,房屋建筑坚固,仅有800人遇难。而这次7.1级的青海地震,据官方数字死亡人数就已超过1700人。难怪网上的中国网民说,“一个南美小国能做到的,而我们拥有十三亿人口、有两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有一大群亿万富翁、有比野鸡还多的学者、有比野猪还多的官员……的中国却远远做不到。” 第六,四川、青海前后两次地震后的救援也有不同:上次四川地震時,中国人群情激昂,争先赈灾捐款,精英名流们更是疾呼捐款(很多像作秀)。但这次对青海地震,却没有了那种场面。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青海是藏人居住地(达赖喇嘛的出生地;第九世班禅喇嘛圆寂在玉树)。内地的汉人精英名流平时高调反藏独,说藏人是同胞,但遇到灾难真需救援时,为什么连作秀都免了呢?须知在共御灾难时,更能够xx民族隔阂,加强民族团结。 第七,官方宣传中全是xx救援的镜头和报道,而回避对喇嘛救人的报道,已在灾民当中引发不满议论。喇嘛们也说,为什么不提我们?汶川地震中报道过外地志愿者,而玉树地震却无视喇嘛志愿者,何故?!意识形态的桎梏也影响了救援,玉树是藏族自治县,不少居民仍信奉、供奉达赖喇嘛,灾区因此被视为高度敏感的地区。当局阻止当地喇嘛参与救援行动,显然仍是政治重于生命。 中国是一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国家。有一项统计说,中国在民国前的2270年中,见于官方报告的旱灾有1392次,水灾有1621次,可见年年有灾。因此,中国古代的政府最重要的一项公共职责便是领导抗灾,也是政府合法性的基础之一;灾异现象历来也是帝王们最关心的事。但是,从历史记载来看,受灾得不到及时救助的情况还是非常普遍。当大规模灾害出现而政府不能履行其职责时,灾民为了生存就会铤而走险,如明末李自成等人领导的农民起义,其主要活动空间是在陕西、河南,原因即是两省大旱,而明政府却不能组织有效的赈济,使得灾民成为流民,进而升级为暴民。 历史的教训值得注意。除下半旗向震难者致哀,政府还需再做什么?笔者以为,政府还应该深刻反思。比如上述7个问题,都值得政府重视和反思,在致哀过后进行改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民心,战胜自然灾害,而且不留后遗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