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同人小说(My Lord) part13_xxl416520的空间_百度空间

那个少爷,宠儿

  下午的时间一恍而过,任凭怎么努力也抓不住那刹那流失掉的光阴。
  而他却依旧沉浸在下午茶之中,纵使窗外的天空已是铅色浓重也敌不过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倚在鎏金雕边的窗边,帘子将他大半的身影拖进了昏暗之处,只看得见那只放在金花边栏上的手紧握着一封邀请涵。
  裱饰华美的邀请涵已经被他手中的力道揉烂,犀利的眸光却依旧瞟见了那个未曾被他揉皱的图案,手中的力道不觉又紧了紧。
  邀请涵的一角有些湿润,是他刚才不小心搁翻了茶盏,泼了一桌的红茶所沾湿的。散乱的各份文件还在桃木桌上未去整理,被红茶浸湿的文件也快透干,木桌之上也只残留着一小滩的红茶,其余的都已被那木桌饮了去。
  看着窗外晦暗的天色,铅云低垂,倚在窗边的人信手打开了玻璃窗,任凭这严冬时节的风吹进,吹翻了一桌的白纸。远看去,纷飞的白纸形如漫天的飞雪,使得寒风肆虐下的人更觉冰凉。
  被风吹乱了的发下,夏尔微微眯眼,伫立凝望着自家园中的景象。
  多年来未曾再注意过这一切的人,眸中闪过失望的神色。
  他知道,菲尼安已经尽力地想要把他的工作做好了。不仅是菲尼安,还有其他的人。这几年来一直陪伴着他,任劳任怨。
  但是……
  右手抚上左胸,脸上的表情终是有些松动、柔和起来。
  但是,存在于他手下的胸腔内却空荡着,苟延残喘般微弱地跳动着,竟是苟活了整整五年方不觉。
  窗外,天色更加晦暗,想是已经入夜了。
  夏尔转身,将左手上紧握着的邀请涵放在桌边一角,独自收拾起这被他搁置了一下午的残局。
  夏尔将被浸湿了的文件一一整理了出来,还未干的文件便摆放在桌边的另一角等烘干了之后再将其收回。
  信步走到书架处,夏尔打开玻璃橱窗,将文件放进了书架之中。
  一阵狂风刮进,吹鼓了窗边的深色锦帘,桌上的文件及邀请涵也未幸免于难,一一被吹落。
  黑玫瑰花纹底图的邀请涵被风吹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平松木地板上的地毯边缘。
  夏尔关上书架上的橱窗,依旧未去关闭帘子旁的玻璃窗,直朝着地上的邀请涵走去,弯身拾起。
  拾邀请涵的动作使夏尔的身子略微僵硬,宝蓝色的眸子瞌上,不去看那邀请涵背面的图腾,将之拾起。
  门霍然被打开,叼着一杆烟的巴鲁多端着水果蛋糕进门,朝着夏尔兴奋地说:“少爷,这是我新研制的水果蛋糕,您要不要尝一尝?”
  夏尔将散落在其他角落里的文件也捡了起来,睨了眼他手里端着的小蛋糕,并无多大胃口。
  “我等下还要去参加舞会,蛋糕就不用了。”
  “哦。”巴鲁多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失望地回答着。
  “巴鲁多,我说过很多次了,进来是要敲门的。”夏尔理了理文件,拿了个木雕装饰盒压在上面,以免它再度被风吹飞。
  “哦,少爷,那您需不需要马车?我去让田中先生帮您准备。”
  “去吧。”
  巴鲁多鞠了个躬便退出了房门,眼角却瞟过他手上握着的邀请涵。
  是他眼花了吗?为什么会觉得那封邀请涵上的图腾那么熟悉呢?
  夏尔收拾好了屋子里的杂乱便下楼去,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估计公爵家的舞会已是开始了。
  梅琳替他打开了大门,恭送着他,含笑祝他有个愉快的晚宴。夏尔颔首,独自穿过庭院。
  严冬的夜晚总会有种萧条的感觉。月光将两旁的绿影拉得老长,为这清冷的庭院又泼上了一层墨,暗得令人发慌。
  华灯初上,昏黄的灯为这庭院染上了一抹暖意。
  马车停在宅院外,驾车的人是菲尼安。
  五年的光景里,范多姆海威宅院里的马车已是重新购置了一辆。那辆旧马车已经随时间被搁置在了尘埃之中。
  “少爷,您再不快点的话,可真会迟到了呢。”菲尼安乐呵呵地笑着,像是个许久未出门而兴奋的孩子。
  夏尔没有理他,步上车阶,弯身坐进了以黑色油漆的四轮马车之中。
  菲尼安询问过夏尔后便挥动缰绳向市区驶去。
  夜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好在菲尼安这几年已经熟练地掌握如何驾驭马车,一路驶着都非常的平稳。
  夏尔坐在车厢之中,疲惫地将头靠在了车壁上,从车窗瞭望着街道上昏黄的灯影。红色的窗帘子随着马车的晃动打在夏尔的脸上,将他的脸隐在了黑暗的深处。
  只是,喧闹的车外,死寂的车内却成了鲜明的对比。寂静的黑暗内只有他微弱的心跳带着些许急促的步伐跳动着。
  繁华的闹区上依稀可见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匆忙奔跑而过的身影。那些身影就好像被他擦身而过后,那一对对情侣眼中的鄙夷,这繁华帝国的阴暗。
  马车转过街角,一抹黑色而熟悉的身影挽着他身旁的女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菲尼安!停车!”夏尔急促的声音让菲尼安条件反射地拉紧了缰绳,勒住了奋力奔跑的马匹。
  “少爷,怎么了?”
  夏尔自行打开车门,在这街道的转角处东张西望,相信着自己刚才所见到的身影是他。
  然而,当他朝他们所走的方向,跑到了另一条街时,却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对对的情侣、家人,托显着他形单影只。昏暗的街灯开始闪烁,仿若无力再照亮这无边的黑夜,在“垂死”的边缘挣扎着。
  “少爷,您怎么了?怎么突然跑下车了啊?”菲尼安追到夏尔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着。远处的时钟沉稳地敲着,诉说着现在已是晚上八点正的事实。
  “哎呀,糟了啦!少爷,我们已经迟到了。”
  “菲尼安,回马车上吧。”夏尔转身,急步掠过这一切,朝着转角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的轮子重新转动,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条街角时,坐在车内的夏尔才收回了目光,将头向身后仰靠着,疲惫不堪。
  五年前,他失去了太多太多,而如今的五年后,他却什么都留不住,连期盼都已经成了奢望。
  黑色的阴影里,拳头紧握,指甲掐在手心,感受着那份痛处。
  马车缓慢的停下,喧闹的声音从车外响起,有着优美的舞曲以及男女嬉笑的声音。
  “少爷,公爵家到了。”菲尼安将马车门从车外打开,脸上满是兴奋地说着:“公爵的宅邸可真大啊。”
  “嗯。”
  夏尔揉了揉额头,步下车阶,看着这豪华且气派的庄园。
  庄园里种满着各类花卉,在严冬时节里悄然沉睡,不愿参与这喧闹的舞会。但是,庄园两角处,吸引宾客眼球的还是一进门便可窥到的正盛开着的梅树。
  殷红、雪白的梅花在冬日里傲然挺立,美丽、芳香绝不逊色于那些名贵的花种。更何况在这严冬寒雪之中所绽放的气节。
  几树的梅花便占据了庄园小部分的面积,可见这庄园的主人甚是喜爱这寒梅。
  远处瞧见夏尔的身影,杜苏拉急步而来。黑色的裙摆被她提起,埋首朝夏尔行了一个屈膝礼。
  “亲爱的伯爵,感谢您的光临。”
  夏尔颔首,在杜苏拉的带路下朝舞会会场走去,菲尼安兴奋地跟在他的身后。
  黑漆木门外的侍者鞠躬致礼,恭敬地将会场的门打开。
  强烈的灯光照耀下,夏尔的眼微眯,有些无从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但是,他却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倒显出了几分慵懒的迷醉感。
  衣香鬓影间,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出现在舞会上的迟到者。名媛淑女们则用羽扇遮着唇,眸光紧锁着门边的夏尔,含羞而语。
  水晶吊灯下透着眩目的金色光华,而站在门边的夏尔却在光华的晕染下美得犹如神诋。
  身姿虽称不上魁梧,但却修长有型,与他身后的仆人身高相仿。但是,那位仆人却无法与这位伯爵同日而语。
  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地着在夏尔的身上,银色蔷薇花形的双排扭扣镶嵌在上,白色底衬衫上打着同样的黑色领带。周身的颜色是这舞会上最为压抑,最不明亮的一款。
  但是……纵然是这位伯爵没有精心挑选礼服,普通的西装也无法破坏他整体的美感。
  尤其是他此刻正眯着一双美丽的宝蓝色眸子,慵懒的迷醉间却也透出了几分妖娆。这样的上帝宠儿,无疑是淑女们既嫉妒又倾慕的对象。
  公爵夫人一袭橘红色的礼服配上一头黑发绾成东方国家样式的发髻,朝他信步走来,脸上尽是欢颜。
  “哦,亲爱的范多姆海威伯爵,感谢您的光临。您看看,您的到来竟让这眩目的金色水晶灯都黯然失色,您果真是沙龙的宠儿呢。”
  夏尔执起公爵夫人的手,礼节性地弯腰亲吻着她的手背,“夫人说笑了。”
  “能够得到夫人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夏尔冷冰冰的话语并没有吹散公爵夫人的热情,她依旧高兴地挽着他的手臂朝舞会中央走去。
  里瑞德斯公爵夫人侧目看着与她同行的夏尔,已经是为人母的她也不得不感叹这上帝的杰作。
  就像他刚才一进门时,她便知道了这就是那位一人掌握了英国一小半财礼的伯爵,一个集财富、名誉、声望、俊朗于一身的年轻人。
  “亲爱的伯爵,我曾一度地担心您不肯前来呢。当舞会开始时,我都还在顾盼着您的身影,直到您出现的这一刻我才安下心来。但是……您可知道我现在激动的心情?”公爵夫人带着夸张的语气笑说着。
  “是夫人您抬爱罢了。”
  两人所走之处,两旁的人们均纷纷让路,殷勤地行礼,向他们展示他们的绅士与教养。
  夏尔被她引到了舞池边靠近壁炉的位子上坐下,红色皮革的沙发边缘是用金边镶嵌、雕刻而成的繁杂纹饰。放眼望去,惟独这几个位子最为特殊,可见公爵夫人的费心。
  菲尼安紧跟在夏尔的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铺着白绸蕾丝边的桃木长桌上摆满了美食,隔着另一桌还有水果沙拉、红酒、饮料、雪茄等。这一切的一切无疑是一种诱惑,菲尼安暗自吞了吞口水,不愿收回目光。
  “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他到餐桌那边去吃点东西呢?”夏尔指了指站在他身侧的菲尼安,征询着公爵夫人的话语里依旧没有丝毫的温度。
  公爵夫人点头,笑着答应。无论是多么无礼的要求,只要是这位伯爵所提出的,她便会应允。当然,得在她的容忍范围内。
  菲尼安感激地离开夏尔的身边,前往渴望的美食所在之处。
  “呵呵,伯爵真是一个宽厚的人呢,难怪上帝如此地宠爱您。”
  上帝?
  夏尔眉梢微挑,沉声的话语里有着挑衅的意味,“夫人来自东方的国家竟也相信上帝一说吗?蒙夫人所言,我该感谢上帝给我带来的一切。”
  公爵夫人沉吟,夏尔话语中的弦外音,她自是听出了的。只是她却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有何失误。
  “伯爵……”
  公爵夫人似乎想挽回自己刚才的失言局面,夏尔却抢先一步地说:“尊敬的夫人,舞会我已经前来参加了,能请您让我见见那位制作邀请涵的人吗?”
  公爵夫人怔住,杜苏拉回来后是告诉过她,夏尔·范多姆海威答应前来参加舞会是有条件的,而那个条件便是他要见制作邀请涵的人。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却不想他如此急于摆脱她精心布置的舞会。
  这无疑的证实了外界的传言,这位伯爵不仅性格冷血、傲慢,还为人冷淡、无情。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已为人母的人了,再怎样,这样的局面也是缓和得过去的。
  “亲爱的伯爵,来参加舞会可不是只是坐一下就可以离去的哦,那样的话可是做为绅士的失礼呢。”
  公爵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他继续微笑着说:“恳请您与我的女儿共舞一曲后,我再为您引见那位仆人,伯爵意下如何呢?”
  沉默了片刻,夏尔也随她站了起来,不喜欢别人以俯视的姿态看着自己,“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公爵夫人颔首,朝站在她身旁的杜苏拉使了个眼色。杜苏拉便告退离去,想是去请那位小姐。
  公爵夫人朝夏尔颔首,抱歉着说她要离开一会儿。夏尔还以致礼,看着她朝着舞池上方走去。
  舞曲也随之戛然,绅士淑女们纷纷看向一脸笑意的里瑞德斯公爵夫人。
  此次舞会是由公爵夫人一手操办的,里瑞德斯公爵因有要务在身还未回国,便由夫人打理了这一切。
  当然,能够被公爵夫人邀请而来的人,定是非富既贵的。不过,收到邀请却也以年轻男子居多,更加证实了公爵夫人是以此次舞会挑选女婿一说的谣传。
  而这其中他们{zd0}的劲敌当然便是那位站在壁炉旁的霸主——夏尔·范多姆海威。
  公爵夫人拍了拍手,站在舞池前方的花岗石阶上一脸的欢喜。
  “亲爱的先生、女士们,首先,我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的赏脸光临。”公爵夫人单手提起橘红色裙摆,膝微弯,头微垂,简洁而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
  在她身前的绅士、淑女们也同样回礼,只是却更加恭谨罢了。
  “相信大家也有听说,此次舞会,我是特地为了我的女儿——安茜尔·里瑞德斯举办的。当然,还有为我远道而来的侄女——苏。”
  “我更想以一个母亲和长者的身份,希望大家今晚能够兴致而归。当然,如果我能为我的女儿觅得一位英俊而绅士的女婿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
  公爵夫人轻松的话语,使得有些紧张的人们微笑起来。而会场中的淑女们却依旧将视线投递在了壁炉附近的暗影中,不曾挪开。
  公爵夫人微笑,眸光也瞟向了壁炉附近,将自己隐在阴影中的人,温和的声音学着司仪的口吻说着:“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亲爱的女儿——安茜尔·里瑞德斯。”

  那个执事,回归

  里瑞德斯公爵的掌上明珠——安茜尔·里瑞德斯在杜苏拉的牵扶下从旋梯后的帘幕中走了出来。
  多层次蛋糕裁剪礼服的领口、袖口、裙摆处展露着价值不匪的蕾丝花边。胸前和腰部曲线的抓褶、抽褶裁剪将这位贵族的小姐显得既有修长感又不失丰满。纯金色的卷发被高高地束起,不似其他淑女那般披散着头发,束起的卷发倒将这位看似娇弱的小姐显得有了几分英姿。
  淡薰衣草紫色的眼妆如下午茶般清甜悠闲,与她身着的礼服搭配相得益彰。
  但是……她的眼眸却是黑色的,一种并不纯粹的黑,隐约间折射出了几许琥珀色的光华。
  当她从帘子后走出来时,有些淑女们便收回了停留在夏尔身上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惊羡着这位贵族小姐的美貌。
  然而,更多的淑女们却依旧沉醉在将自己隐在暗处之人的诱惑中,仿佛他的一切都是种莫大的诱惑。而她们,却甘之如饴。
  安茜尔戴着雪白蕾丝手套的双手提起繁杂而华美的裙摆,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一步步地走下阶梯后,公爵夫人迎了上去,为自己女儿所拥有的礼仪与美丽欣慰地笑着。
  安茜尔挽着她的手臂,站在她的身侧,静静地听着再度响起的舞曲。
  回神的人们开始牵着自己的舞伴翩跹起舞,实则却是观察着安茜尔方向的动静。
  有些大胆的绅士们殷勤地上前邀请着这位美丽的贵族小姐。
  然而,在安茜尔的摇头婉拒下,绅士们只能失望地退到一旁,看着这似乎有些尴尬了的局势。
  公爵夫人附着安茜尔的耳朵旁窃窃地交谈起来,安茜尔也就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朝壁炉边望了望,震惊地看着那将自己隐在黑暗处的人。
  安茜尔回眸在公爵夫人耳旁低低地说了些什么,公爵夫人满面的笑容,美丽的安茜尔则微笑起来。
  原先还信心满满的绅士们看到安茜尔在公爵夫人的带领下前往壁炉旁时,失望的神色爬满了脸。
  公爵夫人将安茜尔带到了夏尔的面前,温和地朝她说着:“亲爱的伯爵,我能有那份荣幸请您邀请我美丽的女儿共舞一曲吗?”
  安茜尔单手扯着裙摆,朝着夏尔含笑行礼。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夏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朝安茜尔伸出,等待着她的回应。
  安茜尔将手覆上了夏尔的手心,被他轻轻握住,传来的尽是冰凉的感觉,犹如那窗外的寒冬。
  娥娜翩跹的舞姿中,安茜尔紧盯着他的冷颜,打探地问着,语音温柔甜美。
  “伯爵是有心事吗?”
  “没有。”
  “那为什么闷闷不乐呢?难道是觉得安茜尔做你的舞伴不够资格吗?”她甜甜的声音响着,微笑时,唇角旁还有两朵小小的梨窝。
  水晶灯的照耀下,光华流转,衣香鬓影间,舞曲冗长且缓慢,总是接近不了尾声。
  夏尔机械性地踩着舞步,表情生冷,“我很高兴安茜尔小姐能够接受我的邀请。”
  “倒不如说是我母亲强迫您接受的邀请吧?范多姆海威伯爵。”安茜尔带着轻微的尖锐声说着,脸上的笑意依旧,眸光却是有着一闪即逝的复杂。
  夏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于他而言,他没有义务去安抚这位贵族小姐的心情。能够与她共舞已经是他仁慈了。
  “真是的,让我对着伯爵这张冷冰冰的脸怎么跳嘛。”
  “那么……真是抱歉,我坏了小姐的兴致了。”
  一个旋转下,两人的身姿在舞池之中宛如金童玉女,曼妙不可方物。
  “伯爵几年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么?冷如冰雕,没有丝毫的温暖呢。”
  “安茜尔小姐,您失礼了。”
  “是吗?那我向伯爵道歉。”安茜尔配合着夏尔的步子旋转着,纯金色的马尾在空中飞旋,划出了金色的流痕。
  “可是,伯爵,我亲爱的母亲似乎中意于您来成为她的女婿呢。”
  安茜尔的笑语下,夏尔终于是正眼看着她,厌恶着这种嬉笑而大胆的语调。
  舞曲刚好也接近了尾声,夏尔停下了舞步,向安茜尔颔首,退离了舞池。留下安茜尔一人在舞池中央,被众人们低呼着夏尔这种极为不绅士的举动。
  安茜尔倒也没有发怒,提着裙摆,笑颜如花地跟了上去拦在了夏尔的身前:“伯爵,您可真是一点也不绅士呢。”
  “舞已休,安茜尔小姐难道还要我继续待在舞池之中吗?”
  “啊……你可真是……”
  安茜尔话也不说完,夏尔也无心思再听,举步走向公爵夫人所在之地。
  而本该快要再度响起的舞曲未曾响起,倒是舞会上绅士淑女们的啧啧称叹充斥了整个会场。
  夏尔没有转身,一直看着的是公爵夫人,自是不知道他们在称叹着什么。只是,壁炉的火光之中,公爵夫人的脸倒有丝苍白起来,带着几许无奈。
  安茜尔倒是轻松起来,微笑地走向从大门外进来的人,轻唤了一声姐姐。
  仿佛是潜意识般,又仿佛是有着什么拉扯着他的神经,拉扯着他的意识。夏尔骤然转身,看着那从门外风雪之中踏进舞会的人。
  进门而来的是一位与安茜尔长得十分相似的外国女子。
  黑发黑瞳在这里显得突兀起来,更何况当她身后的执事将披在她身上的紫色披风取下时,那迥异的服饰让人眼前一亮,并让人啧啧称叹着这女子的美丽与这服饰的高雅。
  妖艳的红色旗袍上刺绣着金色的花纹,锦缎而成的旗袍右衽大襟的开襟,立领盘纽,摆侧开衩。衣衫绚丽不说,单是这位披着半截白色狐裘的小姐一出现,大家便知道了这就是公爵夫人说的那位侄女——苏小姐。
  黑发绾成的髻美丽xx,更吸引着淑女们的欣赏,想要学习一二。
  苏颔首点头,被安茜尔挽着手,两人笑开。
  她身后的执事将门关上,阻挡住了门外的风雪。
  夏尔怔住,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苏身后的人优雅地微笑,恭谨地站在她的身后。
  胸腔中有什么正以急促的步伐跳动着,他想要上前去拉住他,可是……他竟害怕这是幻影。才刚踏出的步伐就踉跄了一下,看着他的笑,他的眸,呆愣在当场。
  安茜尔牵着苏的手朝这边走来,那位来自东方国家的女子身后的人亦同样跟了过来,眸光与他碰撞,微微颔首,笑如从前——优雅而大方,xx的从容,从容到宛如陌生人一般。
  站在壁炉方向的夏尔挡在他们的前方,公爵夫人便走上前与夏尔并肩而站,看着自己美丽的侄女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她本是不想让苏前来的,因为她太美了,美得她害怕她抢走了她宝贝女儿的女婿。是的,她是自私的。但是……有哪一位母亲不想自己的儿女好呢?她也只是一位母亲罢了。
  “我亲爱的苏,你真是美丽得媲美庄园里的寒梅啊。”
  苏微笑,淡然而清雅,“夫人盛赞了。”
  女人们互相互往的赞美中,夏尔并没有倾听,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不敢眨动眼睛。
  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的头发,挺拔的身姿,温柔而优雅的笑……这一切的一切都如从前的那个恶魔。五年的光阴似是从未在他的身体上发生任何的变化,他……一如既往。
  只是……{wy}改变了的却是他的眸。
  原先猩红得犹如葡萄酒般醇美的眸子已是被黑眸替代。灯光的照射下,他纯黑的眸子就犹如黑曜石般明亮,虏获着他的心。
  “塞巴斯……蒂安。”
  夏尔喃喃地说着,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他甚至不敢去触碰他,他怕,怕这又是萦绕了自己整整五年的噩梦。
  “塞巴斯?蒂安?”苏转身,看着一副怔愣表情的夏尔,为他所拥有的气质而心悸,“这位是?”
  “他可是轰动英国的人物,范多姆海威伯爵,LORD公司的社长——夏尔·范多姆海威。”安茜尔低低地笑着,努力地夸耀着夏尔。
  苏双手覆在腰侧,朝着夏尔微微屈膝,以东方国家的礼仪向他行着礼。
  “伯爵,您认识塞巴斯吗?”
  苏的问话下,夏尔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回话。
  “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一名执事,怎么可能会认识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呢?”塞巴斯蒂安眼睑微垂,轻声地对着自己身前的主人说着。
  夏尔的身子瞬间僵硬。
  “是吗?”苏望了望他,复又望了望夏尔,“我怎么觉得你们好象认识呢?”
  “好了,好了。光是站在这儿不累吗?我亲爱的小姐们,还是到壁炉边暖暖身子吧。”公爵夫人打着圆场,将一群拉往了壁炉的红皮革沙发上入坐,自己却离开了,让一群年轻人自己相处。
  安茜尔挽着夏尔的手臂将他带了过来,而他的眼却一直盯着站在苏身后的人。
  安茜尔轻笑,为这样的发现感到欣喜。拽了拽夏尔的衣袖,将他的视线拉回,羽扇遮住自己的唇在夏尔的耳边低低地说着:“塞巴斯就是制作邀请涵的人噢,如果你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事情的话,我都可以告诉你哦。不过……”
  “条件却是——你要跟我订婚,然后,抛弃我。”安茜尔的眸里有丝狡诈的光划过。
  是的,她是为这样既有成就又长得俊朗的人心动。不过,可惜的是常年在母亲安排的相亲活动下她已经疲乏了,而她是要追求她自己所向往的真爱的,不是跟着这个冷冰冰的人,过着枯燥的生活。
  当她看见他将自己隐在黑暗中时,当她看见他没有因为她的美貌而动心时,她便确定了她要让他来帮助她完成自己出逃的计划。
  当然,现在的她已经找到了这位冷血之人所在意的东西了,也好在商言商。
  夏尔看了看她,虽明白她眸中的玩味,但也点头答应了这个要求。
  只是僵硬的身子依旧,依旧沉浸在他方才的话语中。
  五年的时间果然变了很多,他已经在惩罚他了。
  “嘻嘻……那么,等舞会结束后,我会在你的马车附近等你的。可别让淑女等太久了啊,再见了,我亲爱的伯爵,好好地在此叙旧吧。”
  安茜尔抛出一个飞吻,迅速地离开了舞会,似在为了什么而兴奋一样。顺便还拉走了在一旁看着他们暧昧的苏,斥退了准备跟上来的塞巴斯,让他乖乖地在这里等她们。塞巴斯只好领命站在这里等待。
  低垂着眼,脸上的笑容依旧。黑色的身影紧靠着壁炉旁的雕花栏,未与他对视。
  安茜尔非常细心,走时还将悬挂在廊上的帘子取下,让舞池中的人无法窥探到里面的情景。
  “塞巴斯蒂安。”
  夏尔起身,走向他的身前,却在几步之遥处停下。
  “你果然还活着。”
  每晚每晚,他都被捆绑在那个夜晚之中,无法自拔。那夜就像是毒素一样努力地吞噬着他,直到他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亲爱的伯爵大人,感谢您还记得我,记得我这个卑微的执事。”
  “不,塞巴斯蒂安,你从来都不是卑微的。”
  “是吗?”塞巴斯蒂安轻笑,比夏尔略高出大半个头的他垂眼俯视着他,眼眸温柔如昔。
  而他……身子却是一阵颤栗。
  他是那位一直存活在他梦中的执事没错,他是塞巴斯蒂安没错。可是……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夏尔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话语却是颤抖的。
  “塞巴斯蒂安,回来吧。再一次的回到我的身边吧。”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更知道自己是无情的,可是……他却只能放纵自己任性。
  “伯爵大人,您我之间已经没有契约了,而我现在的主人是苏小姐。”
  温柔的话语一如从前,没有任何的改变。是的!!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是……
  “是吗?这样啊。”
  夏尔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片刻过后,他竟笑了起来,脸上久违的笑容僵硬着,却依旧为他的美而眩目。
  哈哈……是的!!是的!!他在奢望着什么呢?他在等待着什么呢?对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执事,没有了他这个主人,他可以再度和另一个人缔结契约,可以再次寻找另一个人成为他的主人。
  是的!!是的!!他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他!!
  五年!!五年啊!!他在等待什么呢?
  “哈……”
  “真是失礼呢。”夏尔扶着额头,遮住了自己的眼,低下头来轻轻地笑着。
  那笑里没有声音,没有欣喜。只是非常的轻,仿佛僵硬,仿佛幻觉,却又似早已破碎。
  “啊,塞巴斯蒂安,我很高兴,至少你还活着。”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的笑,不言语。黑瞳犹如黑夜般深邃。
  “是啊,我们都已经自由了呢。”夏尔低声地笑着,发从指间穿过,手垂到了腿边,“啊,我可真是失礼呢。”
  “塞巴斯蒂安,恭喜你,又重新找到了猎物,祝愿你有一个非常有美味的盛宴。”夏尔后退一步,朝他颔首,“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知道了你还活着,我也就安心了。那么……执事先生,请你替我向里瑞德斯公爵夫人道别,我很感谢她邀请我来参加这个宴会。”
  宝蓝色的眸子微眯,凝望了眼一直站在那里的人,看着他依旧的笑脸说:“那么……告辞了。”
  转身之后,微弱的笑意在夏尔的脸上凝滞,破碎开去,恢复了这带了整整五年的面具,冷若冰霜。
  塞巴斯蒂安依旧微笑着,紧靠着壁炉旁的墙壁,把自己融入在壁炉栏边的阴影之中。黑色的瞳缓缓地闭上,未去看那挑起帘子踏步走出去的人,未去看他一如五年前纤细的身影。
  未多时,又有人挑帘而进,塞巴斯蒂安的身子微颤,却依旧未睁眼。
  待听得来人熟悉的脚步声,他才安定下来。
  “怎么了吗?”着一袭殷红的旗袍女子站定在他的身前关心地问着。
  塞巴斯蒂安微睁眼,唇上的笑容依旧,只是再度无言。
  苏信手抚上他有些苍白的脸,给予他温暖。
  “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吧?是以前的故人吗?”兰指描着他的眉形,勾勒着他的轮廓,仿佛这已经是习惯般。
  “不想说的话,我也就不多问了,可是……那孩子也是很可怜的。哎……”
  “我们回去吧,塞巴斯,这里并不属于我。”
  “Yes,My Lady。”

  那个少爷,心声

  喧闹而嘈杂的舞曲、嬉笑声充斥着他的耳膜。
  舞会上的一切一切都仿佛在旋转一般,繁杂而眩目,眼花缭乱一片。
  接过披风,在侍者的开门下,寒风灌进,夏尔只好收拢了披风迎风出门,未与任何人道别。
  偌大的庭院之中,寒梅的香气扑鼻,令他从那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之中回神。
  夜色浓重,寒风簌簌,雪珠子砸向大地,使得迎风而行的人的脸被吹打得生疼。
  雪珠子落在地上,洒上了一层白,冰凉且沁人。
  马车已经停在了公爵宅邸外,菲尼安拉了拉帽檐向夏尔挥着手。
  夏尔走近,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才想起公爵夫人那位看似文静柔弱却恶趣味十足的女儿的话。
  “少爷,你还要等人吗?”
  见夏尔许久都没有上车,菲尼安禁不住这样地问着。
  夏尔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把遇见了塞巴斯蒂安这件事告诉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期盼了整整五年,若是听到是如此失望的消息肯定会更难过吧?
  因为,他们谁都不相信那个恶魔死了,虽然他们什么都没有问,但是他却知道他们一直这样相信着,就如同他一样。
  “不了。”
  夏尔上车,拍了拍头上的雪珠子,让菲尼安将车开走,不再等那位迟迟未出现的贵族小姐。
  路依旧是来时的路,只不过却在这寒冬的风雪里给蒙了一层白,白得令人发慌。来时的街角上,那盏昏黄的路灯早已停歇,不再为照亮这黑夜而卖命,沉寂在了一堆皑皑白雪之中。
  复又想起舞会上的那个人,宝蓝色的眸光便在黑夜里闪烁,美丽诱人,却又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凄凉xx。
  途经泰晤士河畔,夏尔便紧紧凝视着窗外,望着那河上覆着的薄薄的一层冰雪。
  河畔的树林,绿叶也早已是掉光,只剩下披着的银装遮丑。
  五年前的场景仿佛正在倒转一般,点点滴滴地回忆在他的脑海内,挥之不去。
  暗自握紧了拳,想起他此刻已经跟着了他人,心中只有点点的凄凉正在蔓延。好似那{zh1}一屡希望都已不复了。
  只是……他却依旧高兴着。
  只因为他还活着,没有像保拉一样随风消散。
  “菲尼安。”
  “嗯?少爷,什么事?”
  “先别忙回去。”夏尔沉吟。
  “啊?”菲尼安勒住了马车,惊诧地看着夏尔,“可是,现在正在下雪了啊,少爷!”
  “嗯,先别忙回去。我想去祭奠下伊丽莎白。”夏尔低声地说着,菲尼安怔住,头埋得低低的,将马车的方向改变了,朝着米多福特公爵家驾驶而去。
  那里……就像是一个禁地一样,被范多姆海威家的众人搁置了整整五年,没有人愿意再提起,没有人愿意再次前往那个悲伤的地方。
  那里……就像是他们的悲伤源泉一样,稍一触碰,便是血流不止。
  然而,在这样的雪夜里,在这五年后的冬夜里,夏尔却决定再一次地前往那五年都未曾前去祭拜过的地方。
  为了什么呢?
  因为他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早已经是疲惫不堪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负荷了,而他却只是欲罢不能。
  那个恶魔的出现,那个恶魔的答复已然将他从最初的希望之中拉扯到了地狱。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报复着他,当然,他也相信那位恶魔或许更不屑于报复他这个人类。但是,倘若真是报复的话,无疑的,他已经成功了。
  他的一句话,便否决掉了他整整五年苟延残喘的希望。他的一句话,他便只能默默地接受。
  是的,今日的这一切,都只是他五年前一手造出的因。东方国家有一句话便是“因果循环”,而他却不知道这漫天的雪夜里,是否便是他们的果。
  放下车窗边的帘子,微弱的光线也不复存在。
  车厢之中也就只有一抹令人压抑得无法喘息的黑笼罩着。
  夏尔闭上了眼,有丝疲惫地倾听着车外的风雪声。
  马车缓缓地在黑夜里前行着,刚下雪的的地面并不是太滑,马车行驶得也稍平稳。一个转角,便就到了米多福特公爵府上,菲尼安将马车驶了进去。
  一片的荒凉、腐败之中,没有丝毫的生气。
  到处都是些断壁残垣,藤蔓附着而上,显得有丝阴森。
  待得马车在墓地停稳后,菲尼安撑着雨伞走到车门前,唤着夏尔,告诉到已经到了。
  黑暗的空间里,夏尔缓缓地睁眼,宝蓝的眸子明亮如星。
  黑色的披风替他抵挡着外界的寒风,车门刚开就有几许雪珠子从菲尼安的伞上滴落在他的鼻尖,晶莹的雪光闪烁在他的眼底,整个脸是生冷而僵硬的。
  “少爷,您真的要去吗?”菲尼安不确定地问着他,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毕竟,那里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地方。
  “嗯。”
  夏尔走在菲尼安的伞下,让他上车避避风雪,他自己一人前去祭拜便足以。
  菲尼安犹豫片刻,看着夏尔已经走远了的背影还是上车躲避着这风雪。
  独自撑着伞的人走在这披了一层银装的雪地里,黑色的皮鞋略微下陷,在雪地上的行走变得缓慢起来。
  一排排的墓碑上也是落满了雪,远看去竟觉得非常的和谐。冰冷而详和,好似他已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伊丽莎白的墓碑是丧仪屋帮忙竖起的,她入土那天,他们谁也没有到场,谁也没有前来看望这位最为无辜的受害者。
  五年,整整五年的时间,他都不敢前往这里。整整五年,他不敢去想起有关于她的名字,不敢去触碰有关于伊丽莎白的任何东西。
  他……亏欠她。
  他没能守护她,更加懊恼地却是这里……是一二再,再二三夺走他身边至亲之人的地方。
  无论是塞巴斯蒂安,还是伊丽莎白,他都不想失去。
  庆幸的是塞巴斯蒂安还活着,至少有了这个信念,他便可以踏进这里,来到这溢满了血腥的地方。纵使洁白的雪再怎么替这片大地遮掩,也隐藏不了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
  夏尔在一块沾染了血迹的墓碑前停下,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血将墓碑染去了大半,而早已是随着长久的时间凝固了的血迹也已经与这冰冷的墓碑融合,形成了妖娆绚烂的花纹。
  雕刻着死者名字的凹陷处,晶莹的雪水溢满其中。抬头看去,竟是墓碑顶上覆着的雪悄然化开滴落而成的。
  夏尔蹲在墓碑前,黑色的雨伞被他搁在了一旁,他静静地凝望着墓碑,似有千言万语要对着这块冰凉的墓碑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抱歉,伊丽莎白,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一定在怪罪我了吧?”夏尔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柔化着,声音温柔xx,未戴礼帽的头上冰雪覆盖,雪水滑过他的鬓角,滴进衣衫之中。
  “伊丽莎白,你一定前往了天国了吧?那里肯定很美的,对不对?你一定非常的喜欢那里,对不对?”
  “你知道吗,你的笑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灿烂的阳光,当然,它也照亮了我,而这样的你却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你知道吗,塞巴斯蒂安回来了。他还活着,伊丽莎白,我为此感到非常的高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优雅,仿佛无所不能。是啊,他一直都是一个{zyx}的执事,一直都是一个xxx的执事。”
  “你知道吗,伊丽莎白,我现在非常的高兴,他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他还活着。他的笑总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对所有人都是那样。是的,所有人。伊丽莎白,现在的他已经自由了,他不再是我的执事了,他有了一位新的主人。是啊,新的主人,一位非常美丽的东方女士。”
  “那位女士一定非常的自豪,拥有了一位无所不能的执事怎么能不自豪呢。可是……伊丽莎白,拥有了这样一位恶魔执事的我却没能救得了你,那是我的无能,请你饶恕我。”
  夏尔轻声地说着,手指触碰着冰冷的墓碑,僵硬的脸庞柔化开来,有抹苦涩的笑爬上他僵硬的唇角。
  “伊丽莎白,你知道这五年来,我是怎样度过的吗?我想你一定不知道。”
  “我拥有了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羡慕的财力。是的,财力,权利,一切的一切我都拥有了。我整日整日地埋首在一堆堆的文件之中,整日整日地处理着公司的一切事宜。哈,我就像是个工作狂人,整天为了那间公司努力地工作。”
  “当然,我得到了回报。它成为了这繁华帝国最为耀眼的明星,不!不止是英国,甚至是全世界,它都是最耀眼的。它象征着我的财富,我的权利,我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啊……”
  “伊丽莎白,你可知道这就像是醉生梦死一样的日子里,我非常的疲乏。是的,我累了,真的非常的累。我怀念你的笑容,怀念塞巴斯蒂安还在的时光,怀念我还拥有你们的时光。那是我最美好的日子,可是……我却是到现在才发现。”
  “五年前的一切每晚每晚地都会回到我的噩梦之中。是的,它就是一个噩梦,非常可怕的一个噩梦。”
  “它每晚都来缠绕着我,我却是每晚都要经历失去你们的痛苦。啊,那样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地狱。不过……现在不是好了吗?他还活着啊,我昔日的xx执事还活着。”
  指甲在墓碑上划出了声音,轻轻地响着,如同他的低诉。
  “可是啊,伊丽莎白,恶魔是非常残忍的。是的,他非常的残忍。他不愿意再次回到我的身边,他有了新的主人了,他不再需要我了,而我……也不再需要他了。”
  “可是啊,伊丽莎白,你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吗?”
  “不,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你在天国,那里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人陪伴着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我的父母。他们肯定都非常地喜欢和疼爱你,你的笑声一定会是天国里最美妙动听的。”
  “是啊,所以你不明白,你不会知道那种无边无尽的孤独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它比那些噩梦还要可怕,它不断地侵蚀着我,而我却无力反抗。我想要逃离这种状态,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似乎永远也无法逃离它了。它就像毒素一样蔓延了我的全身,那种可怕而无法xx的毒,或者说,它更像是一种绝症,我已经无药可医了。”
  “我讨厌这种孤独而腐朽的日子,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无法摆脱这一切了,我除了那些财力、权利,我还拥有什么呢?我一无所有。”
  “哦,不!!至少……至少我还拥有菲尼安、梅琳、巴鲁多、田中先生。”
  “是的,至少……我还拥有他们的陪伴。”
  “伊丽莎白,我是不是非常的傻?啊,不,我是不是非常的可笑呢?”
  “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啊,明明是自己一直期盼的一切啊,我不是该高兴吗?是的,我高兴,我为现在的一切感到非常的高兴。”
  “你看,我都高兴得笑了呢。”
  “伊丽莎白……”
  “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不,是嫉妒,我嫉妒你。你拥有了我所想要的一切,你成为了最幸福的人。”
  ……
  雪依旧簌簌地下着,不时有寒风刮着雪霰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
  夏尔抚摸着墓碑碑文的手上也早已积雪点点,轻颤之下,覆在他手上的积雪便滚落到了地上,与那一片白融入在了一起,仿佛归队了的迷途羔羊。
  “伊丽莎白……”
  长久的叙述使得夏尔的声音有些暗哑,如同耳语般的呢喃声响起时,夏尔笑着,眉眼微弯,笑容里有些飘渺。
  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划着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指尖在那名字的凹陷处划出仿佛磨石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没法向任何人倾吐我的心声,我没法对任何人开口。是啊,高傲的伯爵大人怎么会有痛苦呢,不是吗?”
  “可是……伊丽莎白,我却明白了什么是痛苦。”
  “我是不是非常的可笑呢?哈,你知道吗,我一度地想要逃离那个恶魔,一度地想要摆脱掉他。是的!我不需要恶魔!!我是一个人类,当我重新拥有了身体,当我的灵魂重新回来之后,我便决定摆脱掉这一切的枷锁。”
  “我成功了!!啊,你看到了吗?我成功了!!”
  “整整五年,那个恶魔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了,我成功了不是吗?”
  “可是……哈,我竟然想要他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我想要他继续陪伴着我。伊丽莎白,你说,我是不是非常的可笑?”
  “当五年前,我听到他的答案,我们的契约破碎,我就已经成功了啊。我成功地摆脱了恶魔,成功地斩开了那条枷锁,我成功了……”
  “可是……伊丽莎白,你说,现在正撕裂着这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夏尔抚上左胸,温柔地笑着,常年未曾笑过的脸上依旧有些僵硬。
  雪骤停,朗月从乌云间露出了脸,冰冷的光照在雪白的大地上。
  回答他的是寒风灌耳以及这一层层的冰雪。
  漫长的叙述下,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低沉地响在这片墓地里,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响应他,只有他自己。
  夏尔站起身来,拍落了头上的冰雪,化开了的雪水从他的额角滑过,顺着鼻蜂滴落,晶莹得犹如泪珠。
  没有戴手套御寒的手,拂落了墓碑顶上的雪,拾起被他搁在一旁的雨伞,注视着这座有着妖娆血纹的墓碑。
  “抱歉,没有给你带礼物来。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带来些梅花,那种非常美丽却又坚韧的花朵,你一定会喜欢的。”
  “对吗?伊丽莎白……”
  有些僵硬了的手扶过左胸,夏尔弯身朝着这墓碑鞠了一个躬。
  “再见了,伊丽莎白。”
  “你一定会在天国注视着我,对不对?那么……请你祝福我吧,请你一直将你的目光注视着我吧,我会为拥有你的祝福而感到高兴的。再见了,伊丽莎白。”
  黑色的身影远去,留下的只有一片片雪白和那墓碑前凌乱了的脚印。
  月光下,夏尔的黑影被拉得长长的,隐约而飘渺。雪白大地上的滩滩雪水,远看去,竟似那影子的泪珠般,晶莹且易碎。
  伊丽莎白,你可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吗?
  夏尔收敛了笑容,朝着属于他自己的道路一步步地前行——纵使前方步满了荆棘,他也义无返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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