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每年的这个时候了。

等车时，小王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车站的立式广告牌。牌子上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学生，放大20倍的胸像，笑容僵硬，手里举着一个金色盖子的小药瓶，嘴边吐出一个气球框：“人杰牌鱼肝油，我喜欢！”胸像旁边，写着这个学生的姓名（张努力），学校（市一中），以及一行加粗的大字：xx年高考状元。

高考高考！报纸上，杂志上，大家都在盘算怎么赚考生的钱。历年考试成绩好的学生，就会被抓来当代言人，做这种言不由衷的广告。

小王坐上公交车。张努力的大脸出现在车顶每一块广告板上。

张努力给小王的学校作过演讲。但同学们私下提起他，连他的名字都不叫，都直接说“鱼肝油”或“鱼肝油状元”。他成绩好？吃鱼肝油吃的呗。他分享的学习方法？不记得了，每天吃鱼肝油吧。

下了车，小王走进考场。

一旦做过这种广告，一个人就和产品分不开了。比如有个影星叫什么来着，代言过钙片和补品，小王每次想到他，首先映入脑海的不是他的演技，而是他腰酸背痛、腿脚不灵、爬三层楼都喘气。另外一对明星夫妇代言过私人清洁xx，小王一在电视上看到他们，总会联想到他们不洗就不健康的夫妻生活。

张努力。鱼肝油。鱼肝油。张努力。小王在xx上写名字，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话：“人杰牌鱼肝油，我喜欢！”

人杰公司前几天给小王家打过电话。电话对面的声音带着假笑，客气而顺滑，就像油一样。您好，请问是王家吗？嗯嗯，如果您们儿子有幸成为了高考状元，请务必要为我们的产品代言，报酬会很优厚的。嗯嗯，谢谢，那期待您们的好消息了。

小王一边答题，一边眉头紧锁。他不想让自己的头充斥在大街小巷，轰炸着来往的莘莘学子。他不想挤出僵硬的笑容，背叛自己一直以来的辛勤付出，把成功归结于一颗小药丸。他不希望他的朋友、亲人、低年级同学，以及市里任何一个陌生人，在提起他的时候，都不屑地哼一声，说：“啊，你说那个鱼肝油状元。”

老师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小王的高考xx，{zh1}一道大题空着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