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
像墙壁在倾听房间 像时间在倾听事物的腐败
一开始 我就处于被听的位置
父权五官之下的婴儿 谁能够抗拒他的监听 审视
是他说 没错 下一趟飞机 就是从那里出发
有些事 当你明白 已经很晚 有些所在
让我事先知道 我也就小心地避开 例如天堂
另一些地方 我知道是地狱 但还是
自觉地照着图纸 配了钥匙
总是在秋天 才去河岸的果园 总是雪积得很厚
才造炉子 总是在{zh1}一班地铁开走 我才到达车站
又迟到了 {zh1}一个美女已经出嫁
不知道是谁做了一切 当你发觉 已经很晚
一切都已经完成 当你明白 事情已经了结
好事情永远在收尾 对于这个已经完工的世界
你无言以对 一切都已经有人说过 一切都有人占有
像是天空中 打捞尸体的工人
多余的家伙 无所事事 作为诗人 只不过是无事生非
让家长和当局生气 总是不合时宜 总是破绽百出
怎么活憋扭 我就怎么憋扭
一错再错 永远通不过的检讨书
我是世界的缺点 疮疤 眼中钉 梅毒
他让我蒙在鼓中 怪谁呢 是他用土
合成了你 合成了他 合成了我们大家
吾高阳之苗裔兮 吾老杜之高足
一九五四年八月八日的早晨我出生于中国的云南省
一片落后于新社会的高原 在那里时间是群兽们松软的腹部
是一个孵老在天空中的剥了皮的蛋黄 在那里
人和神毗邻而居 老气横秋的地主 它的真理四海皆准
美好的事情就是 背着泉走下青山 美好的事情就是
秋天原野上的稻草堆 美好的事情就是 被蒲公英的绒毛 辣得流泪
美好的事情 就是刺手的向日葵和杨草果树下的黄草地
美好事情就是春天归来 马鹿泅过下游 青头菌在林中出现
美好的事情就是在母马尖叫的下午
一个男子的右腿被马樱花绊倒在蜡染布上
我已经上路 我会掏出来吗
在旧金山的澡塘里 金斯堡xx的器官奄奄一息
他的词典被遗忘在东方的箱子中 他落后于美国而成为诗歌先锋
去年写诗 半年前在炒股票 上周导演舞剧
现在是前往地中海 补习一年级的语文
“是否至少把自己的园地整理好?”
一路上瞌睡连天 除了入厕就不轻易动弹
在安全手册看来 他真是一个配套的好乘客
但是肉体与睡眠 总是貌合神离 它不会跟着什么飞行
你远走高飞 它呆在普遍的十九层 在这里飞翔是向下的
一股臭袜子的味道已随着眼皮合拢
为幸福的家庭预订的套间 建造得这么标准
“我们真的很幸福,我们的孩子很健康,
我们吃得好 我们有个温馨的家”
犹如戏剧的现场 出现了真正的人生
一张双人床 一个白马桶 一个间带煤气的厨房
没有规矩的被窝 藏圬纳垢的拖鞋 索命的小闹钟
收音机一直调在短波2 裸体画册 事后
在匆忙中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过期杂志 空药瓶
皱巴巴的枕头帕 某女士的散文集
讲的是忧郁夏日里 她的那颗心
还有老是嫌它碍事的短裤 都公开地扔在地毯上
男的 蹲在旧马桶上看印刷品 下面是转过脸去的地球
每次都要看一整版文章 幸福婚姻的秘诀
说的都是不能多吃盐巴 不能多吃盐 又是不能多吃盐
梦见热的肥皂水从楼上的洗澡盆放下来的 黄色声音
左手摸摸铸铁的下水管 思考 浪费了的是什么
右手在腹部搜索 探探是否 会碰着可疑的包块
下面完事了 冷不防 螺丝松动的盖板倒下来 砸中臀部
气恼了两分钟 午餐是什么样子 打个电话 问问牛奶站
女的 在席梦思上做梦 她的手臂是一只红锄头
歇在黑色的葡萄园 她的梦境里有一只山羊 一只陶罐
一簇白羽毛 蘑菇变的老妖精 幸福的句号的并不远
近在咫尺 当她披头散发 想起飞机票的时候
灯可以随便开 杯子是消过毒的 还有信用卡 所以不封阳台
普遍的飞行 都一模一样 好像刷油漆 安地板 漱口和作爱
用的都是复写纸 不是地狱 但地狱肯定要有这种基础
总比自己独出心裁 省事 标新立异 得罪的是一大片甘蔗
得罪的是 普遍的公寓 普遍的坏电梯 普遍的妻子 普遍的丈夫
(他总是醒在十一点半钟 一个被海滩冷落的胖子) 普遍的
性冷淡 普遍的偏xx 普遍的呼吸道感染 普遍的糖尿病
“要是能免费就好了。”
过去我相信诗歌不朽 大地永恒
熟读唐诗 我夜夜故国神游 何时石门路 重有金樽开?
在滇池的渔船上 我经常遇见才子王勃 他骑着白鹤像骑自行车
哦 那个秋天落霞与孤鹜齐飞 我学习笛子和骚体 热爱白居易
过去我吸附着大地 我知道怎样像一棵橡树那样扩张
轻盈 脱离物质的局限 又获得地基的重量 一旦我不再受限制
我知道怎样融合xx与贞洁 {zy}美地生长
我知道如何与风一致 又像花岗岩一样坚硬
如何像高原的花朵那样舒展繁荣 又像冬天的心那样简单清秀
这是一架劫持了时间的飞机
它要强迫一部农历在格林威治降落
本世纪 最前卫的风景
在教堂后面 速度一致的游客 当着上帝的面
掏出雪茄 也顺便掏出生病的阴茎
塞壬的卧室 在粉红色的下水道上 投下人妖般的倒影
姑娘们八点钟上班 对着一只只禁欲的火腿涂脂抹粉
xx过道里人来人往 嫖客们都是世界公民
地铁的出口就是超级市场 疗治万物的医院 清洁卫生
泥巴远离蔬菜 大地的子宫 用塑料布包扎起来
鱼或者熊掌 哲学和艺术漫步在货架之间 犹豫的都是两件事情
兑换率是多少 马上就干 不需要情书探路 不需要红红的玫瑰
不需要絮絮叨叨 不需要信誓旦旦 不需要自我表白
一切繁文缛节 统统免去 起飞 下降 一刻钟就到天堂
面对着生病的红屁股 你会掏出来吗? 我会掏来出吗
这个念头令我心绪不宁 令我的老师心绪不宁 令我的好朋友们
心绪不宁 令童男子和少女心绪不宁 令领导和同志们心绪不宁
令皇帝的龙床心绪不宁 你会掏出来吗?
五月的黑夜中我听见一只蜜蜂学会了算术
我注视着一群树枝扔掉叶子 举起了旗帜
这不是一只苹果的叛变 不是一条金色毛虫的阴谋
虚构于黑暗中的花朵 已经成为盘踞于白昼的庞然大物
有史以来{zd0}的庞然大物 最有力量的庞然大物
它使一切都成为脆弱的 脆弱的大地啊 脆弱的天空啊
脆弱的水啊 脆弱的狮子啊 脆弱的永恒啊
脆弱的诸神啊 脆弱的长安之月
脆弱的雅典山冈上的石头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在xx巷家那边 旧阁楼上住着艾米莉表姐和她的壁虱
中堂上贴着颜真卿的法书 父亲以陆游自许 像毛驴那样走路
转弯的角落挂着篾帽 梧桐树下是黑色的水桶 日复一日
深宅大院里群鬼们在阴凉处睡觉 夕阳穿过西厢照耀着外婆的草墩
母鸡下蛋 家猫飞越横梁 厨房的女巫在歌唱
我的{dy}首诗感激了原野上的落日
我的{dy}次爱情献给了在星期六的晚上用脚盆洗澡的母亲
我三岁的时候看见高山 大河 某个晴朗的下午我知道了鹰的名字
“我们靠这 仅仅靠这而活着
可是我们的讣告从不提起它”
此时此地 幸存的事物还在着
这思念在夏日的流水中与女人的体温交谈
我思念着云南松冈上一只睡眠中的松子
它在阳光下爆裂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湖泊
“那一度活着的已经死了 多少得有点耐心”
多愁善感 你小心过早秃顶
现在我们的飞机呀 驶进了眼科的天空
我是这架飞机中{wy}的双目圆睁的疯子
空姐推着桔子的黄色小便穿过我的食道 递给我两个眼罩
离未来还有四个小时 她像梦露或夏娃那样盯着我
她要我虚构一个电视的夜晚 或者一个索尼的夜晚
她要我视而不见 把前面的头等舱想象成伊甸园
神赐的{yt} 多么晴朗
天空系着蓝围裙 就像星期天的妈妈
一大早就出门 来到黎明的市场上
她的篮子里 鲜花在盛开
南方的盆地 一只红色的蚌 吐出了湿漉漉的泥巴
湖泊也是蔚蓝的 鱼在里面游动
少女们鼓起乳房 出了村庄 朝向蜜蜂房
林中空地里 母的都在受孕
守林人的小屋外 坐着一只多情的蝉
碰上这{yt} 我多么幸运 太阳升起了
万物中的一员 我也是光辉中的生命
神啊 我知道你的秘密
在远离大河的地方 我在阴暗的街道上谈论着汽车的新型号
空气使人疼痛 你在我眼睛的盲点上 很多年 我早已置身事外
我只看见前排的假发 塑料的花在比喻南方的一种植物
群山的阴影中 你已变成母狼 哦 闪办 南方的波萝蜜情人
那{yt}我越过瑞丽江 红色的河水上 漂着亚热带的黑女儿
哦 赤脚姑娘 你的破裙子上爬着星星般的甲壳虫
你的脖胫上有棕榈树的灰尘
西藏过时了 乡巴佬的陕北啊 你过时了 鲁迅呀 你的社戏过时了
沈从文呀你的湘西过时了 过时了 帕米尔高原布满松树的尾巴
过时了 村姑们粗野的美 过时了 《小农家的暮》啊 过时了
喝山泉的村子 过时了 云南荒原上的狐狸 依附着大地的一切
都过时了
西伯利亚的荒原呀 小白桦呀 印第安的部落呀
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呀 非洲的青山呀 马神和风神呀
萤火虫环绕的南方之神呀 你们都过时了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哦 耳朵里充满金属耗损的噪声
我听不见大地的声音了
听不见它有声音 也听不见它没有声音
大地啊 你是否还在我的脚下?
我的记忆一片空白 犹如革命后的广场 犹如文件袋
戎马倥偬 在时代的急行军中我是否曾经 作为一只耳朵软下来
谛听一根缝衣针如何 在月光中迈着蛇步 穿过苏州 堕落的旗袍?
我是否曾在某个懒洋洋的秋天 为一片叶子的咳嗽心动?
我是否记得故乡的夕阳中 一把老躺椅守旧的弧线?
“小红低唱我xx 回首烟波十二桥”
哦 我是否曾在故国的女墙下梦见蝴蝶 在蝴蝶梦里成为落花?
我的听觉只对惊雷发生反应 我习惯于嚎叫与喧嚣
“一旦被人声唤醒 我们就淹死”
“在着。” 这话多么好 多么古老 多么背时
在高原的月光里面 小杏在着
果果含着指头睡在果园里
在着 在东方的梅园里 雕梁画栋涂着梅花的影子
在着 母亲叠起了丝棉被
在着
滇池在着 里面出生着新的扁鱼和石头鱼
西山在着 寺庙在白梨花之中
山在着 豹子在湖边看自己的脸
在着 筇竹寺的五百罗汉
在八月的风中 托着瓷钵 走下青山
六小时后我看见一只海鸥在机舱的圆形躯壳外面哑哑地尖叫
样子肯切 黑色的前蹼在光滑铝皮上抓着 滑下 好像要进入到机舱中来
我相信这就是它真正的愿望 在这个世纪末
一只冻土地带的鼹鼠也知道暖气是好的 现代化是好的
云南省的 一只户口在鸡棕菌上的紫色蜗牛 也渴望着长出轮子
但是让我个人的主义慢些 让我离开这架飞机的时间 让我
比它更快地落后 让我的诗歌降落在慢吞吞的云南
“在上升中下沉的事物,都是石头的种
他们总是在{zh1}滚下来 砸在时间飞跑的脚踵上”
让我的臭皮囊 跟着飞机继续远行吧 我的诗歌向着大地飞坠
但是怎么啦 怎么我的屁股挑在烟囱上 诗歌之肉啊多么娇嫩
这双受伤的眼睛 落在钢铁厂的睫毛里
浪漫主义的降落伞 被红色的救火车扑灭了
在摩天大楼的尖顶上 吊着美学讲师的嘴
一匹真马和它的骑手在北方的原野上慢下来
变成了兵马俑
南方的云会以为他恰到好处
在这架飞机上他永远找不到座位
出生于晋朝的作者 已经适得其所
屋顶建筑在蓝色的丘陵之间 青霭入看无
“乡村教堂的墓地有一棵老水松
每一年春天它都开得茂盛”
“秋兰兮青青 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 忽独与余兮目成”
明月上升的时候他会想起松树上的鸟巢
在夏季的洪水到来之前 他涉过溪流 挥锄筑堰
油漆匠唐明修的邻居 工于看见看不见的事物
在26个字母之间 他只要了一杯茶
然后在荧光屏上消失了
在远方 头等舱灯火辉煌 来自菊花村的女作家 热爱着微波炉
她丈夫 一个波士顿晚报上的老玉米 不会说汉话
买的是单程机票 玉珍家的丫头深知
只有那么多座位 必须抓紧时间 抢滩夺地
她对一成不变的故乡深恶痛绝 在那边
旧世界等级森严 各得其所 雨水属于泥土 森林属于野兽
田园是劳动者的 黑暗属于所有的眼睛 苹果挂在苹果树上
山羊 总是山羊的样子 天空 成全的是鹰和乌鸦的生活
却把才女的青春 耽误 时代远去了 根在原处
因此愤世嫉俗 乡村现代派 赞成达达主义
咒骂孤陋寡闻的父母 仇视嫉贤妒能的村子
在春天的夜里 当花朵在她故乡的蓝色山岗
一朵朵得意地诞生 她在绝望中 嚎叫
掐死{zh1}一只跳蚤 把一瓶蓝墨水 统统喝光
xx未逐 发现了颓废一词 从此对人生有深刻的理解
终于跳上飞向天边外的班机 抛下一句名言 好日子在山那边
后来她生活在别处 在公寓里相夫教子 重新学习礼貌
深情地使用计算机 站在游泳池边 与白领人士攀谈
发福的家庭妇女 扶着手推车穿越加利福尼亚的落日
在光明普照的超级市场 与正在选购冰冻猪蹄的
垮掉的一代 擦肩而过
“速度太快 你可要抓牢了不放啊!”
山鹰在仰视着我们的飞机 天空中的旧贵族
它曾经是历史上 飞得{zg}的生物
但现在它在我的脚底下 犹如黑夜扔掉的一条短裤
在我们的飞机中看不见鸟 也看不见云
在我们上面没有鸟 也没有云 上面啊 已经空无一物
我们已经越过上帝工厂的烟囱 越过了他的国旗
天天向上 我们已经高高在上
哦 去天堂的道路是否只有一条航线?
如何xx山茶花进入肥料的决心?
如何离间狼群对动物园的好感?
如何取消一张贫穷的餐桌存在自动取款机中的抒情诗?
如何在一万尺的高处逃跑 降落在皇帝的后宫?
世界的一角掀起来 是根特冬天的雨夜
古老的城 黑暗中的教堂 摩天大楼眼中的老古玩店
汉语三诗人肩并肩 约翰在前面引路 重建巴别塔的智者
后面是美人万伊歌和摇滚乐xx {zh1}是扬 一个邋遢的弗莱芒诗人
我们是古代的朋友 好风 从宋朝的树林中吹过来
把万伊歌金色的头发散开在姜白石的词中 只有少数人 会皮肤过敏
七个使徒的鸡皮疙瘩 七个使徒在英语之外的尊严 七个使徒对时间的遗忘
温暖的咖啡馆 杜甫的心情 闲来垂钓清溪上 忽胡乘舟梦日边
中年的扬 像我从未出生的哥哥 他说梦见在一所监狱里和我住过
此语令但丁嫉妒不已 诗人都是一座监狱里的同性恋者
道路泥泞 混杂着吃剩的麦当劳和卫生纸 达尔文的切片
根特的河像盘龙江一样古怪 “油和沥青 洋溢在河上”
哦 这是一架已经保险的飞机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挡的星空”
马上就要下降 英语在报告地面的温度
晴朗 警方捕获在放置xx的黑手党 地铁再次客满
在铁鸟的两翼下 黑暗之桌已经把所有的灯座铸定
不可能想象下面还会有一匹真狼在执政
不可能想象一个兔子的党或一个蘑菇的社区
最丰富的想象力 也想象不出在阳光和水泥之间
如何容纳一匹黑色母豹与鹿群相依为命的生活
但我可以平静地接受一个水泥的国家 一部水泥的诗经
我可以接受一个水泥的的妇产科 一片水泥的大海
一切都涌向现代去 这么多人 涌过了伦敦桥
“间或 也用英语交谈”
这么多人 那个作者可没想到
“那高空中响着什么声音”
会吸引了这么多讲究平平仄仄的读者
他没有想到 上帝的旧公园已经如此令人心烦
机舱中挤进了这么多的攥着登机牌的手
犹如干燥的树枝 抓住了烈火的边缘
“这里没有抱怨的声音 除了叹息
震撼着永恒的天庭”
“去故乡而就远兮 去终古之所居”
在时间的后院 并没有抵达事物的开始
从开始向着后来后退 却撞进未来的前厅 到站
按字母排列的 “不真实的城 在冬日正午的棕黄雾下”
被一份份逼真地复印出来 一座座移动着 犹如连锁店
城A 城B 城C 城V 城R 城M 城W
灰色的飞机场 已经把庞大的身躯和爪牙 摊开在各国的郊区
像是在水泥的鸟巢中孵出的恐龙 它从黑暗中伸出发光的长舌
吞下了我们 吞下 所有 驾驶员 空姐 机修工 中国人
希腊人 马雅人 印第安人 所有 大亨 小偷 赤色分子 佛教徒
xx 素食主义者 牛仔 总统 所有 下去吧 乘客
这是{wy}的出口 没有一个人可以拒绝
“在远方 我们所能看见的 只是永恒的巨大的荒原”
从这个口进去 从那个口出来
不过是九个小时 不过是撅了几个键 Enter!
我已经在一大片拼音中间 晃着两只陶瓷的耳朵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初稿
一九九七年二月一日改
一九九七年五月十六日再改
一九九七年八月十日到
八月十八日、二十二又改
十月十五日改
一九九八年八月发表于《花城》 八月再改
2000年2月23日星期三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