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望着这堆裁片发呆:如何把这些裁片变成衣服呢?
只得把这个问题向绅士集团的丁宝和董事长汇报。他听了以后说,在衬衫车间里给你们一个角落,给几台缝纫机,你们自己找工人,先生产吧。
后来发现这个方法不行,西装生产需要很多专业的东西,比如,西装的熨烫就与衬衫不同。更重要的是,经常在人事上发生冲突,因为衬衫车间也有自己的任务,不能老让着我们,没办法,又只得向董事长汇报。
(酷绅现在的生产线)
看到这个情况,董事长只得把几间堆放废旧物资的库房租给我们用。那是几间平房,准确地说,还是几间危房,房子墙体都已经向南边倾斜了,后来,每到雨季我就非常紧张,生怕倒塌,不得不亲自参与疏通下水道,亲自盯着这几间房子。直到后来我重新打了几根钢筋混凝土的柱子,我才不害怕下雨了。
做服装,当老总,我最害怕两件事。一是刚才说的怕下雨,另外一件事就是怕消防车、救护车的警报声——我怕工厂着火。每一次救护车一叫,我就要看车去的方向,看是不是往我们厂子方向,如果不是,我就踏实了,如果是,我就要守在电话旁,等电话,或要根据叫的声音的远近来判断是否是我们厂子着了火。就这么担惊受怕到2008年,直到我们搬了新工厂,我确信我们的消防安全做得比较好了,我才不害怕消防车的警报声了。
这是后话,当时想不到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抱着一堆的裁片,居无定所的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工厂了,真是非常高兴,所以,立马着手装修。于是,按照衬衫流水线的布局,找来最简易的施工队,好在我是学物理出身的,还会装电路,连体力带技术一起帮着干,很快就把这几间房子给简单地装修出来了。
但这几间房子里没电,又四处求人,找了电管站,请客送礼,把电弄进来。通电的那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新装修好的车间里,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看着通明的灯光,想起一部电影《北京人在纽约》,真的能理解“姜文”当时的感慨:“而今咱们也堕落成资本家了”——那是一份实实在在的高兴。
有了车间,就得有设备。可是,我们几乎没钱去买缝纫机了,怎么办?董事长告诉我们,绅士衬衫有淘汰下来的缝纫机,说我们可以拿着去用,如果你们能交得起租金,就象征*一点租金。记不住了,好象是500块钱一年,我们,我们再做了一些案板和其他的小东西,买了3把380块钱的火熨斗,就这么开始生产西装了。
这恐怕是全中国最简单的西装生产车间了,几台旧缝纫机,3把火熨斗(其实应该用气熨斗),几张小案子,几把凳子而已。至于生产西装最起码的压胶机,锁眼机这些少得不能再少的设备都没有,我们只能用手工来解决。
写到这儿,我自己都忍不住乐了。我们这个才叫真正的纯手工制作——所有号称做高级定制的人都得意洋洋地宣扬的“手工制作”。
我告诉你实话,我对这种手工制作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实在是无法保证品质。我不知道谁会有那么高级的缝制技术,能够跟现在的高压定型、精准得用激光来做定位的开兜设备等现代化生产流水线比制作水平?
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生产车间,我们可以生产西装了,而且自己的车间用起来非常方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过不了多久,我们总算把国防大学那做完了。(总经理/黄岳南)
注:《蚕变》是一组关于黄岳南个人成长的系列文章,故事从1994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