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15 18:07:51 阅读55 评论20 字号:大中小
任性的小梨树
春天里,小梨树们出苗圃了,要移植到别的地方去。
这可让它们体验了一段有趣的经历:从苗圃坐人力车来到公路边,人们轻轻地抱起它们,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上一个更大的车厢里。是汽车吗?它们弄不懂。长在苗圃时,它们几乎天天看得见不远的公路上飞驰的汽车。汽车,啧,可是会跑的哟!可没等它们想明白,只听一阵声响,车厢动了,接着越来越快,飞一样奔驰,两边的树木房屋什么的,闪电般后退。可真是汽车!它们高兴极了,要不是互相挤压着,没准会兴奋得跳起来哩。
汽车跑了几小时,停在一个大平川里。很多人,把它们抱下车,一捆捆扛着走向四面八方。小梨树知道它们又要根植在土地母亲的怀抱里,发芽抽枝,强壮身体,几年后开花结果,为人类提供甘甜。大伙儿互道再见,彼此祝愿,信心百倍地准备配合人们的栽培。
有一棵小梨树却不高兴了。它想到自己又要“入土”和失去“自由”,气就不打一处来。“哼,老被土围困着压迫着,乏味!离开该死的土壤,根须轻轻松松,身体舒舒服服,有人抱,有车坐,小公主似的。那样成年累月地站着,多呆板多吃力呀!”它这么想着,身子扭来扭去,就是不往树坑里去。主人很奇怪,抚抚它说:
“小梨树,你咋了?是不是我挖的坑你看不上?”
“看不上,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它怒气冲冲。
“那好吧,你自己挑选一个坑吧。”主人提着它,在大田里转了一圈。
“一个坑也看不上,告诉你,我压根儿就不想再和土为伍了。”
主人愣了愣,很困惑,但用商量的口气说:
“小梨树,别任性了,那咋行呢?土是你的生命呀!哦,乖乖,就住这个坑里吧,瞧瞧,多宽畅,多湿润……别跳,别跳,小乖乖,你会前途无量的。”
“我不,我不,放开我,我要自由自在,我要坐汽车,我要……”它拼命挣扎,拼命喊叫。
“我得对你负责,小梨树,你以后会明白的”主人不管它如何抗议,三鍁五鍁用土埋了它的根。
小梨树动弹不得了,它瞪着去栽另一棵树的主人,心里发狠: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咱们走着瞧!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小梨树都长出了嫩嫩的叶子,又漂亮又精神。唯有这棵小梨树,仍光秃秃地立在那里,箭一样指着蓝天。主人看过几回,见它“闷”着不发芽,便又是灌水 ,又是施肥,真像用心血喂养自己的娇儿。
“累死你,我也不给你出芽长叶,谁让你不给我自由!”小梨树瞧着主人焦急的样子,很是得意自己的“报复行动”。
很快到了盛夏,满地的小梨树个个枝繁叶茂,以茁壮成长报答着主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含辛茹苦的养育。而这棵小梨树呢,仿佛是个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无动于衷,尽管主人给它“偏吃偏喝”,格外照顾。主人来喷农药,它叫:
“呛死我了,再喷我更不发芽了。”
一嚷嚷,主人似乎心软了,只在它光光的身上一扫,便去为别的小梨树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喷药了。
有{yt}下午,主人背着喷雾器,来到它跟前,轻声说:
“小梨树,你情愿吗?我来给你喷些微量元素,这东西无味xx,呛不着。”
“去你的微量元素,我什么也不需要。”小梨树愤愤地喊,“你灌的水,上的肥,我都不吸收,你喷什么也没用。”
“可你不出叶子,咋活?这样下去……”
“你当我不会出叶子?”小梨树打断主人的话,“告诉你,我会,我将来还会开花结果。但我偏不出叶,偏不为你们人类效劳。我就是我,我要自由自在地生活。”
“唉,真是奇怪。”主人摇摇头走了。
这下,小梨树更得意了,它气昂昂地向别的小梨树“发布宣言”:
“同胞们,你看你们多愚蠢,只知道按照人们的意愿生活,没有自我,没有个性,会有什么作为呀!你们看见了吧,主人被我呛得多狼狈,只得一次次向我妥协。这是我的胜利,是我们梨树家族寻求新的生活方式的胜利!同胞们,学着点!”
它声嘶力竭地狂吼了一阵,等停下来才发现没有一个“同胞”注意它——绿油油的小梨树们,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进行光合作用呢 。
秋天,当风扫落叶的时刻,主人扛着一把鍁,来到这棵小梨树前,用长满厚茧的手再次抚抚它那开始干枯的身躯,叹口气,一鍁铲下去——它被挖出来抛在荒野里。一棵新来的小梨树,代替了它亭亭玉立于那个坑中。
“傻子,跑来受洋罪啰。”它躺着,尽管神志不清,却讥笑新来的小梨树苗。
然而,谁也没有听见它那微弱的“肺腑之言”,就像它再也经历不了被人们小心地抱上抱下,经历不了坐汽车“观光旅游”,经历不了刚才主人挖它时所想象的“美好前景”:叶子般随风飘荡,柴草般顺水漂流,游子般浪迹天涯……
一棵任性的小梨树,就这样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