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vs. 社会科学— 言语交锋(2008/12/21 舊文重貼) « Pgluan2010's Blog

前阵子曾在这里跟乡村部落格贴了一篇 <<爱因斯坦的通识课>>, 在文章里我提议可以带学生们读大师传记与他们的原始文献来重新体验发现者在创造该门学问的当时所经历的心路历程. 那篇文章在这里的反应很平淡, 只有我认识的几个学生来给我打气, 说他们会来修这种通识课; 然而, 该篇文章在乡村部落个倒是激起了一些火花. 有一位社会科学研究者 shouj 提供了一些与我不同的观点, 因此我们有一些比较 『有活力』 的讨论. 我觉得这些讨论有点意思, 决定把它转贴在这里, 跟大家分享.

为了大家阅读的方便, 我把原来的那篇 <<爱因斯坦的通识课>> 也一起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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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的通识课 – 10/27/08 10:55:12 pm


一般的理工科系课程,教的都是现成的知识,极少谈到这些知识的历史发展历程,以及参与知识创建过程的发明与发现者的情绪悸动。相反的,科学史的课程能交代知识创建的过程或是与之有关的哲学思想等等,却难以深入科学知识的细节。有没有一种通识课,能够照顾到科学知识发展的历史与哲学背景,又能配合科学文献的研读,以获取完整的科学知识?

刚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希望藉由开这样有启发性的课,带给学生完整的知识。想象中,或许我可以与学生一起读爱因斯坦传,又同时带他们读相对论的原始文献。当然,我也很想带他们读《别闹了!费曼先生》,再表演以费曼的方式教《费曼物理学》。想到这些就觉得很兴奋!真希望有{yt}我能开这样的课,将我对物理的热情分享给学生们。

感觉: 靠的着
?http://www.blogtw.com/blog.php?id=487631



– 10/28/08 12:05:04 am
科学智识是孕育于人类社会生活经验的演进,许多西方科学理论界精英学者,已经在反省人类的智识发展,一切为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两半,是否违反其追求真理的目标;我对数学物理学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热诚来,但好像从quantum概念提出来之后,两边开始有交集的可能性产生,uncertainty与complexity是社会学的概念名词,也是自然科学想避免,却无法避免的限制,让学生全观性了解人类智识发展的过程,我觉得,是培养未来人才的必经之途。
– 10/28/08 12:30:51 am
『uncertainty与complexity是社会学的概念名词,也是自然科学想避免,却无法避免的限制』

自然科学想避免什么 ? 不懂.

– 10/29/08 12:45:49 am
以实验室操作,作为科学典范的学者而言,任何低过精准刻度量尺以下的outlier or error,都是无法忍受的验证失败,根据重复验证标准的数理化公式概念,亦是如此,这些实验研究柱石,就是企图避免uncertainty,让研究对象明确而不complexity的科学标准,但是,移除掉设定的实验条件,事实reality是什么?
– 12/14/08 3:14:10 pm
科学并没有要刻意避免 uncertainty 及 complexity, 而是要避免 ambiguity 或是欺骗. uncertainty 早就被科学家接受了一个世纪, 而 complexity 也是现在科学家认真研究的主题. 科学所要避免的, 是打着 complexity 或 uncertainty 名号的 nonsense.

不知你是否了解我的意思 ?

– 12/16/08 3:07:43 am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所陈述的,是科学实证法则的极限问题,不是作为研究标地物的nature问题;一个未知的事实,当然是各类自然人文社会科学人才与研究典范,所前进探索的永远标地物,但沉迷于实证法则的科学人物,轻率地否认未经或无法以实证法则,所能厘清的complexity的事实存在,或许这就是你所谓的nonsense吧?for what sense so the reality is judged to be nonsense?…所以我赞成你所谓「通识教育」观点,但「科学史」{zh0}是要从「知识社会学」(sociology of knowledge)的观点来阐述,较能跳脱现有科学典范思想的范畴,真正地让学生可以领略到你说的,「谈到这些知识的历史发展历程,以及参与知识创建过程的发明与发现者的情绪悸动」。

有一本着作你若有兴趣,可以参考看看,台湾应该有中译本:Kohn, Thomas. 1996.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 Chicago, IL: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 12/16/08 8:07:38 am
我知道 Kohn, 也大致知道他的观点. 他说的东西有一定的道理, 但科学的实际运作过程与他所说的不xx一样. 比如说, 『典范』 存在吗 ? 我承认的确有这种东西, 但不像他说的那么{jd1}与死板. 『典范』 所提供的仅仅是一个骨架, 而在科学研究的过程中, 每一位研究者都可以填入不同的 『肉』, 甚至局部去修改这个骨架 — 只要能提出一个 make sense 的理由. 这是科学方法中非常民主的一面, 也是我觉得科学最可贵的地方.

科学家对于维护一个既定的典范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倒是对摧毁它, 提出一个取而代之的典范兴致勃勃 ! 你说科学实证论者轻率地否认未经或无法以实证法则,所能厘清的complexity 的事实存在, 我倒想问凭什么要相信无法以实证法则验证的东西是个 『事实』 ? 如果不能实证, 那么请问该怎么检验它的真实性 ?

科学家其实也是人, 当然也会经历或经验许多暂时无法实证的东西. 那西东西或许是事实, 也或许是 nonsense, who knows, 必须要检验过才知道. 如果不喜欢科学家目前的检验方法, 不妨就自己提出一个可以取而代之, 又能让人信服的方法, 而不是直指科学家 『轻率地否认未经或无法以实证法则』 厘清那个 『事实』. 科学家所做的, 是一个把关的动作, 让还还不是科学的东西, 在外面再等一下. 也许有{yt}, 当我们有更好的方法能验证它的真实性的时候, 我们就可以把它请进来了. 这个过程很繁复, 但却是必要的. 否则科学里面就会充满了各种连不起来, 也无法验证的东西了. 如果是那样, 该相信谁 ? 典范的xx吗 ?

– 12/18/08 2:05:34 am
所以多年来我一直认为,许多学科间的争论,其实是各自方法论(典范)的分歧,也就是对同样人事物开始探索的起手角度及手法不同,而产生的「三个瞎子摸象」的现象产生,比如你说「科学家所做的,是一个把关的动作,让还还不是科学的东西,在外面再等一下…」,若我对说「先承认经验存在的为事实有,再爬梳出其中演变关系来了解其内涵」,这两种其实只是inductive vs deductive的根本不同而已,无所谓对错。

我想说的是,对于所谓学习自然科学学生的通识教育内涵,应该是要让学生了解人类知识结集迄今的整体面,每个不同的方法论与研究典范方法,都是有其局限性及互补性,所以我们希望学生要赏析一点历史哲学人文方面的,以及社会政经方面的,而非还是在自己的学科领域内孵着,自然科学家眼里的历史发展及社经政治流变,与从人文、社会学科训练出来的学者眼光来看,是不是常有落差,甚至鸡同鸭讲的突兀呢?(请参考台湾最近的施政节奏),通识通识,不是还把自己所训练出来的那一套,去诠释别种方法所研究出来的这一套。

在社会科学学科中,我想最讲究「实证」科学方法的,莫过于以数理为基础的统计学者了吧?在美国大学院校里,凡是社统相关课程中,最xx性的一本教科书作者Earl Babbie,在他一本像多年编教科书后的心灵杂记的书中写到,他觉得所谓学者所陈述的世间「事实reality」,其实只是某时某学术圈内,共同对某人事物存在的同意(agreement),你觉得呢?

– 12/18/08 7:54:46 am
唉 ! 社会学家对科学的认知, 真是跟科学家对科学的认知落差很大 ! 社会学家若不是真的亲自下海深入去了解科学家在做什么, 为何要一直教育科学家他们该做些什么呢 ? 你所说的统计学, 我几乎没有涉猎, 所以无法给出我的意见, 但我认为单单凭统计学xx学者的一句话, 并不足以盖棺论定一切.

首先我要强调, 科学不是某一个xx说了就算的, 而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从各种方面 (理论的, 实验的) 去检验那个xx, 这就是我说的科学的民主面向. 当然, 你或许会说我们是在典范所界定的范围内, 以有色的眼光去看世界, 来得到我们的判断. 这样说也没错, 这就是大部份科学家的工作方式. 我们早就放弃去探讨那捉摸不定的所谓 『reality』 (我不知这样用跟你的定义是否相同), 而是去寻找一个理解世界的架耩, 也就是世界的一个 (或几个) model, 一个速写. 举例而言, 重力的 『reality』 是什么? 是牛顿所说的超距作用力 ? 还是爱因斯坦所说的时空曲率 ? 你不可能直接去问重力』你是什么 ?』 科学家并不去判段这两者哪一个是 reality, 而是问哪一个在理解世界的运作方式时比较有效或方便. reality ? 就让哲学家去操心吧 !

至于我所说的通识课, 我自然要有自己的特色. 我想做的, 是从我个人经验的角度, 去分析科学发现者在当时可能经历过的心理活动过程, 以及我们能从其中获得的启发.

{zh1}, 我要说一说那个 『在外面等一下』. 这句话是针对整个科学社群说的, 并不是针对做科学研究的个人. 就个人而言, 当然可以先承认任何事或研究任何事. 只要他的研究是别人可以理解与重现的, 不是只有他说了算, 那么当多数研究者都有共识后, 就可以把那个研究成果接受为确定的事实了. 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 『某时某学术圈内,共同对某人事物存在的同意(agreement)』 吧 ! 这样你满意了吗 ?

[访客:shouj] – 12/19/08 1:04:55 am
唉哟~~~~老师,这里只是在乡村一角落,不是在学术殿堂里,学科间的对话与整合,本就是件人类浩瀚智识工程,我逛到这只是喵到你那「通识课」的标题,进来聊聊啦!聊着聊着,把我一些读书心得杂记跟你分享分享,只是在六十二亿人口中无意碰到聊一下,甭进入论文答辩情境,到哪里谁也无法也无资格盖棺论定。

《别闹了!费曼先生》这本书,我经你介绍书名,已经在网络中看过几篇书评了,等忙完自己手头上几个工作,会去图书馆把它翻出来匝匝匝一下,其实所有智识工作者,不论是被划定在哪个学科领域里(例如,费曼真的自己认为他是物理学家吗?),基本上都是自然人,有其个人的心路历程,是值得带领学生赏析的,但费曼也是社会人,我观察过太多所谓学术圈圈内的社群互动关系了,研究专题能上台面,论文成果能上期刊,学生同侪大众能分享自己的成果,你在台湾的各类圈圈内,想必对这些互动关系更点滴在心头,我得在这替社会学的工作者说一句话,我们的确是有人在观察自然科学学科社群,因为你们跟我们都一样,都是社会的一部分,都像是实验室中的只只小白鼠。

但是,我们都是智识工作者,不是那整天窜来窜去的小白鼠,也不是好像进化停格般地被观察者限定在某些条件之内好被分析,我们会彼此对话集体地向前进化演变,这就是人类智识累积的beauty,千万不要感叹每个工作者之间的认知落差很大,我认为,本就是应该落差很大,因为彼此的研究方法就是不同,这是智识分工,没啥慨叹的。

很高兴在这有机会跟老师你聊聊,就当是读书之余的杂记彼此分享好了,下次有缘再碰面聊,我们这里要放寒假了,得专心点把我那熬了快干掉的硕士论文,给加水加火地端出去了,祝您教学愉快!

– 12/19/08 8:26:26 am
shouj: 我说话就是这个样子, 直来直往, 请不要介意. 我认为这种带有一点情绪的讨论是很好的, 至少我们都可以比较真实的呈现我们的想法. 我几乎可以说是故意这样做的, 因为我想告诉大家: 科学家不是一个平面影象, 科学家是很立体的 — 有喜怒, 有风格. 科学研究是科学家的作品, 同样一件科学事实, 由不同的人来诠释, 就会带有不同的味道.

这里我引一段杨振宁的话来说明我的看法 (引用自http://se.risechina.org/yjzy/kxjyyj/200711/1271_5.html)

杨振宁认为:“一个人在刚接触物理学的时候,他所接触的方向及其思考的方法,与他自己过去的训练和他的个性结合在一起,会造成一个英文叫做taste,这对他将来的工作会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也许可以说是有决定性的影响,而这个taste的成长基本上是在早年,这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至今我还没有看见心理学家或生理学家对它进行过分析。taste的形成比style要稍微早一点,一个人的taste肯定要影响到他后来的工作。”

杨振宁认为taste是非常重要的,并且通过一个例子阐述了这个思想。

1982年,有一位15岁的少年天才到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要求进研究院做研究生。杨振宁在面试时问了几个量子力学问题,他都能回答。杨振宁进一步问:“这些量子力学问题,哪一个你觉得是妙的?”他却回答不出来。
对此,杨振宁的评价是:“尽管他吸收了很多东西,可是他没有发展成一个taste。他只是学了很多可以参加考试得很好分数的知识,他没有把问题里面基本的价值掌握住,这不是真正做学问的精神。”

– 12/19/08 10:35:38 pm
(探出头)德国十九世纪的社会学家齐默尔(Georg Simmel)就研究过fashion,廿世纪法国的Pierre Bourdieu也专研过taste,两者都是有其社会学理论论证过的喔!(缩回去)
– 12/19/08 10:39:09 pm
那个 『探出头』 和 『缩回去』 还挺好笑的.

仍無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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