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写博客,也不喝咖啡;不看话剧,也不懂光圈。他们中很大一批人真的可以管我叫阿姨,另一部分人觉得应该管我叫叔叔。
他们的产地不同,但多来自于东北和北京的,我混在其中,连装特产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中有他也有她,也有不他不她的。
表面上,他们只是卖货的;实际上,他们是各种“家”和“爷”的混合体。
里面做陶艺的小马同学是个销售狂人,每天跟他聊天几乎就是温习一下营销书籍的精彩案例。同时,他对于如何辨别瓷泥、电窑和气窑产品、开片是如何形成的都略懂一二。你{jd1}猜不出来,这个永远带着笑容的小伙子原来是混中关村的,那个被消费者称为电脑黑社会的地方。
对面的神笔“马良”是个专门做LV、GUCCI、HERMES假包的真行家行家,说起话来是这样的:“给她看40882,那个可以变色,厚0.5公分,是1:1的。”满嘴密码,我这儿听得充满崇敬。也感慨女人虚荣之无情,很多在他们家花1000买一个假包的人到我这儿来买一个19块的蜡烛依然会说:“便宜点,15吧。”
也有卖各种xx符、手链的长发男从二楼上来跟我们聊天,他穿着唐装、蹬着布鞋、拎着蝈蝈,偶尔冲你微微一笑,你觉得自己不是在2010年的搜秀商城,而是在解放前的八大胡同。其实xx符也没能保护住他不被城管罚,有{yt},这位颇具八旗之风的大哥突然哭丧着脸,说:“我家狗被人举报了,它是多好的一条狗啊。”
卖表的贝贝,最烦戴真捞(真劳力士)的男人跑到他这儿来丑显摆。可是上帝显摆,天经地义。被欺压完,他常常就仰天长啸:“妈了个逼的,有本事你戴金捞(纯金劳力士)啊,戴个钢捞(精钢劳力士)臭显摆个屁啊。”
因为这里总有外籍人士出没,我是所有店铺的联合翻译。可惜,至今我没卖出一单,金融危机对国外友人的冲击有多大可见一斑。
跟所有的工作单位一样,这里有大家默认的大哥,有大家欺负习惯的老好人,有从不掺和任何谈话的独立党派人士和爱出风头又没真脾气的跳梁小丑。这个有关金钱的生态系统是否健康,就要看大家是不是忠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实际上,每个人都依存于别人,不管他表面上有多牛逼。
胖子是老大,可他卖男装的铺子没有更衣室,他必须时不时地求助于同卖男装的赵哥;赵哥是这个圈子里的灵魂人物,可惜他一年365天都一个人在店里盯着,总有需要别人帮他瞅一眼的时候,这个人大部分时候是阿姨;阿姨虽然是大管家,可她年纪太大,跟周围这群孩子的共同语言很少,闺女又不是很懂事,她时常觉得落寞,她必须要找人聊天,哪怕是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是一对姐妹,跟阿姨家卖的东西一样——女装。这对姐妹既有女人的漂亮,也有男人的豪爽,还有中性的沉稳,跟每个人都很好,跟每个人又不至于太好,这个温吞的度数被一个新来的家伙打破了;这个人就是我。
所以你看,你看所以。
我们刚刚“谴责”过一个不知道“巴巴爸爸”和“崂山道士”的88年小女孩,大家一谈起小时候的动画片就HIGH了,从正大剧场的“侠胆雄狮”到“神探亨特”再到“赐予我力量吧”的希瑞。结果半天,谁也没开张。
扎堆聊天本来是我最硌硬的一件事,厌恶程度仅次于喜欢在路上看热闹的。可是到了新的环境里,聊天胡扯成了最最放松的方式,而你在聊天过程中唤起的共鸣则是那样新鲜甚至惊喜中带有惊吓。
另外回应大家最感兴趣的几个问题,现在不赚钱,现在很累,现在很麻木,现在没精力弄淘宝。
还有,像所有人嘱咐我的那样,慢慢来,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