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麦浪湛蓝天,
忽来乌云雨滚翻;
惬意雨后夕阳里,
卧看晚霞红天边。
在黑龙江边儿上喊完xx美帝、xx苏修以后,我们一百七十多个男青年女青年就被分到农场的三十多个连队里。
因为当时的口号是:扎根边疆、保卫边疆。要扎根边疆,自然要住在这里,而且不是像走亲戚那样住三天五天,也不是一年半载,而是要在这里长期扎下去。
长期扎根,就是要在这里成家立业,像那些转业的志愿军战士一样,在这里嫁夫娶妻,结婚生子,世世代代。所以,每个连队分到的男女知青基本是相等的。
其实是瞎掰呢,到八九年以后知青大返城,一起去的知青,成了的也没几对,倒是不同地方去的知青,不少有情人成了眷属。
我和十几个男女青年,分到了12连。到连队正值麦收时节。
农场就是农场,北京郊区的农田和这里真是没法比。这里每块小麦少说都得几千上万亩,我们连队几万亩地,六台联合收割机割麦子也要六七天才能完。
我们刚来,屁嘛不懂,屁嘛不行,就都分在了场院。
连队的场院很大,长宽差不多四五千个平方,铺着厚厚的水泥。场院南北两端宽宽的,供汽车拖拉机进出,东北两边是一座座几十米高的粮囤粮囤后面是深深的排水沟。
场院职工的任务,就是守在场院里,翻晒在场院上晾晒的麦子,等候从地里运回麦子的拖拉机卸车,然后摊薄晾晒,小麦晾晒干以后,再用扬场机扬去尘土,装袋、过磅、码垛,等候农场汽车运走上交。大大的场院,中间铺满了金灿灿的小麦。
场院的班长,会不时地招呼职工们六七个七八个人排成一排,手持木锨,一起向前进发,一边走,一边向右向左抖动手中的锨,把晒水泥地上的麦子向着太阳铲出笔直地垄沟,以利晾晒。余下时间,就是将粮食入囤,守着那几百上千个装满粮食的麻袋。
那整整齐齐码垛堆放在场院上,苫着帆布的粮垛,不仅壮观,而且也是知青晚上乘凉的好地方。躺在上面,看星星,看月亮,说家乡,谈未来。当然这是后话。
黑龙江的夏天很热,人们把小麦翻成麦垄以后,就会坐在宽敞的凉棚里休息,喝着食堂送来的绿豆汤,听老职工拉家常,讲他们的故事。
这里的老职工,有当年转业的志愿军战士,也有六十年代山东和河南的移民;还有早我们几年去的北京知青、哈尔滨知青。他们的故事很吸引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孩子们。
虽然1968年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我倒是觉得,新老知青,知青和老职工的关系还是融洽的。也可能因为我这个人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吧。在我的印象中,我的这些同事们人都不错,没有反映知青电影里渲染的那么恐怖,那么没有人性。男青年帮着女青年提水拉柴,女青年帮着男青年缝衣洗衣;老职工帮着新职工掌握技术,知青呢,帮着老职工盖厨房,砍柴火。
真是的,可能是老职工传帮带带的好,也可能是我们北京知青天生就比较聪明。
看到老职工在翻晒的麦子上,伸手抓起一把麦粒儿,捏起几个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自己也学着抓把麦粒儿塞进嘴里,用门牙、用槽牙嘎嘣嘣地嚼。这是在根据麦粒儿在嘴里嘎嘣响的程度,估计麦粒儿所含水分多少,判断麦子是否干透达到储藏的条件。
看见老职工握着木锨扬场,自己也拿起木锨,学着样子,撮起一木锨麦粒儿,手腕一抖,侧风一扬,只听一声细细“唰”的声音,黄灿灿麦粒儿从半空落下,尘土和麦壳子飘落一旁。
每每的,还有用纱巾包住头发的姑娘媳妇拿着扫侍候在一旁,把那些赖在麦粒儿里的麦壳子草棍扫开。
总之,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用木铣翻晒、扬场、扛包、码垛,装车都掌握了,虽然还不是像老职工那样熟练。
场院最紧张的工作,莫过于“抢场”。抢场,就是满场院铺满了即将晒干的麦子,而又面临晌午或傍晚,老职工开始回家做饭时分,刚才还是晴朗朗的天空,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瞬时间,豆粒儿大的雨点就会铺天盖地砸下来,在场院溅起水花。
这时候在麦场值班的人们,一边儿喊着:抢场啦,抢场啦!一边儿拉起拉板,抄起木锨,赶紧把铺在场院的麦子往一起堆;后面跟着七八个人扯开巨大的苫布,呼啦啦地盖在如山的麦堆上,急急地压上重物。已经回家的职工们,也都往场院跑,加入抢场的行列。每个人都那么紧张,每个人的动作也都那么麻利。
真的是说是迟,那时快,“卷地风来忽吹散,头顶又是响晴天”!黑龙江的雨就是这样,盛夏的雨来的急下的猛,但也走得快,八九分钟是它,十几分钟也是它,就是那么一会儿的事儿。
雨过天晴,抢场的人们,又赶紧清扫场院的积水,待干后,再把压在苫布上的重物搬开,把麦子重新铺开晾在夏雨洗得干干净净的场院上。
在场院工作真挺不错的,除了扬场的时候弄不好会整的满身尘土,可是洗洗不就成了吗?等到了晚上放工吃完饭后,你就可以躺在高高的粮垛上,吹着徐来的凉风,看广袤的蓝天上飘动的白云,看夕阳西下时染红的云霞,看深蓝色夜幕上闪动的星星,可以天南海北聊天说话,而最惬意的,我从没有给其他人说过,这就是在最热的时候怎么去场院避热。
在天气最热的时候,气温能达到三十八九多度,每到这时,知青们不管男的女的,几乎都是从井里打来凉凉的水,躲在宿舍里擦洗,往往{yt}擦好几次。
而我,在知青们躲在宿舍擦洗的时候,我就钻进装满小麦、大豆的粮囤里。粮囤十几米高,为了防雨,囤顶上苫着厚厚的麦秸秆。自由自在地躺在麦子上大豆上,用它们埋住大腿,再把双手插进粮食里,浑身都清凉凉的,没有了汗。而且粮食囤里没有蚊子骚扰,真是爽得很。
所以,只是我只是到晚上临睡觉时,才刷牙洗脸。同学们问我怎么不怕热,又问我一晚上哪去了,我只有窃笑。
初到连队在场院
喜悦都在麦收中;
躲进粮仓看晚霞,
排去劳累便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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