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6)
 

 

6

     清早起床,感觉好像好了一些。

“走,去刷牙洗脸。”云鹏提着两个暖瓶进来招呼我们。

“呵呵,还用热水呀。”我说。

“这儿的水都是高山雪水,特凉。”

果然,龙头里流出的水冰冷刺骨。

我和张辰用温水刷牙,洗脸。云鹏光着膀子把脑袋扎到龙头下边,放水冲头。

“我靠!受得了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惊讶地说。

“天天都这样。”云鹏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侧着脸倒耳朵里灌进去的水。

哈迈德也来洗脸。云鹏唏嘘哇啦地向那小伙子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那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着,冲云鹏撒娇似地一噘嘴。

“说什么呢你?”我问。

“我问他:‘你爸后门开绽没有?’”

“哇!真粗野。”

“哈哈,小伙子单纯得很,我说他什么都没关系。”

小伙子洗完脸走了。望着低头出门的大男孩儿的背影,我嫉妒死那头老肥猪了。

一活动,难受劲儿又上来了。

早饭说什么也吃不下,只喝了两碗稀饭,吃了点儿榨菜和炸花生米。帅一脸苍白,嘴唇是灰紫色的。

“怎么样?跑不动了吧?”我走到他跟前,在他高高的鼻梁上一刮,说。

“别老说别人,看看你自己,嘴唇都紫了。”

“你的还好,……”我扳着他头跟他耳语,“你肛门的颜色一样。”

“你这死孩子……”帅要捶我。一挥拳,准是眼前发黑了,只见张辰身体一摇晃,他赶紧扶住门框,把拳头挡眼睛上。

“快回去躺会儿吧。”云鹏跑过来,扶住张辰。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虚。”张辰摇摇头,眨眨眼,感觉好点儿了,想自己走。

“他你能夹着走吗?”我挑逗云鹏。

云鹏二话不说,一把抱住张辰两腿,抗起来就走。张辰难为情死了,又不敢挣扎,歪头瞪我一眼。

云鹏把张辰抗到小白楼门口才放下来,气也不喘地说:“辰哥得比你重十四五公斤。”呵呵,说得真准,我67公斤,张辰82公斤。

进屋躺了一会儿,浑身没劲儿,两腿酸软无力。

“我去军营看看,你们俩在屋里躺着别动啊。”云鹏穿着迷彩服,扎着武装带,头上带着钢盔,手里拿着大墨镜走进来,冲我们说。

“我跟你去吧,让张辰在这儿休息。”

“干嘛让我在这儿休息呀。”张辰不满地说。

“你娇气呗。”

“别小看人,你才娇气。我也去。”

云鹏打量打量我们,说:“那你们在车里别下来。”

我们穿上昨晚云鹏拿来的绒衣绒裤和迷彩服,到设备间穿上合脚的高帮大皮鞋。

“戴上这个。”云鹏递过来钢盔和墨镜。

我们出门上车。丰田车迎着阳光驶出了小镇。

车子在山谷中的一条简易公路上颠簸。两边是大山,中间的开阔山谷里奔流着浅浅的溪水。那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水。

我懒洋洋地倒在张辰身上,观赏着窗外雄伟的山景。呵呵,连一棵草都没有。

忽然张辰不安地蠕动起来。我以为把他压累了,起身看看他。帅难为情地嘟囔一句:“肚子里直闹腾。”

“想大便吧?”

听我一问,帅挺窘地说:“可不是。一会儿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云鹏停下车,说:“这儿没人,辰哥你去吧。”

“我跟你去。”我说。你说怪不怪,要是往常,不管真的假的,帅总得先拒绝一下。今天没有,张辰扶我腿一下,弯腰下车,答应了。

“你上哪儿去?”我吼住他。

张辰站住脚,说:“就在这儿呀?”

“那怎么啦?谁看你。”

帅一歪头,一边解裤,一边挺不好意思地说:“你远点儿哦。”

“为什么?”

“臭呗。”

“就不。我也拉。”说着,我也脱下裤子,先蹲了下去。

帅蹲我旁边,说:“让云鹏看见象什么样子。”

“拉屎的样子。谁不这样啊。”

帅拉肚子了,准是高原反应。

“帅,云鹏看咱俩在阳光下蹶着大白屁股拉屎准特滑稽。”

“呵呵,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主要是不平等了,才会觉得尊严扫地。下次也拉他下来拉,就平等了,就维护尊严了。”

“呵呵,哪有那样的。”

“用我给你擦屁股吗?”

“不用。”张辰断然拒绝,一歪头,瞪我一眼。

“那你给我擦。”

“不管。”

“不管我不起来了。”

“你爱起不起。”张辰猛一起身,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没摔倒。

云鹏过来了,问:“拉肚子了吧,高原反应。方哥怎么啦?”

“他让我给他擦屁股,说不擦就不起来。”张辰嘲笑我,说。

“我给方哥擦。”云鹏从张辰手里拿过卫生纸,朝我走来。张辰笑着看我怎么办。

操,我要是拒绝,自己起来,非让张辰看了笑话不可。心一横,我看云鹏能怎样。

呵呵,云鹏走到我跟前,大大方方地扯下一米多长的卫生纸,折叠成厚厚的方巾,真给我擦起来。我靠!我成鸸鹋了,缩着脖子,蹶着屁股被云鹏刮擦。张辰在旁边乐得直摇晃。

“好哇,你笑话我。下回你再拉稀我不给你卫生纸,看你怎么办?”

“不给我卫生纸就让你给我擦呗。”张辰更笑了。

看臭小子那得意劲儿,我忽然想出个让他难堪的招来。

“云鹏。快来看张辰拉了些什么?”

这招真灵。张辰顿时狼狈起来,扯起云鹏就走,说:“别理他。”

“呵呵,你们俩闹起来一点儿大人样儿都没了。”

车子继续前行,一转过山弯,迎面耸立着一座的雪山。我和张辰都惊呼起来。

“这个还不典型,再往里去有六千米以上的雪山,那才壮观。”

砰砰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前面就是训练营,过了这个高岗就到了。”云鹏说。

车子颠簸着上了高岗,远远地看到山坡上有一片帐篷,一些军人正在山坡上训练。

“你们先到帐篷里休息一下吧。”云鹏扭头跟我们商量。

“好的。”

车在一座帐篷前停下来。帐篷里走出个跟云鹏岁数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随随便便地敬了个礼,说:“你还想得起这儿来呀。”

云鹏下车,当胸给了那人一拳,说:“俩哥们儿,北京来的。”

那个小伙子往车里看了看,说:“你把人家弄这来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云鹏拉开车门,让我们下车,指着我说:“这就是我说的方哥。这个是辰哥。”又指指主人,说:“大旺。”

“大王?”我没听清楚。

“他叫母成旺。不愿意人家叫他姓儿,所以都叫他大旺。”云鹏给我们解释。

“呵呵,你去北京就住在人家里吧?”大旺大大咧咧地过来跟我们握手,显然是听云鹏说起过我们。

“以后你去北京也能在方哥家落脚。方哥岳父是海军中将。”

“呵呵,那还真是一家人。这儿坐,还是里边坐?”

云鹏看看我和张辰,问:“用躺会儿吗?”

“不用。只要不活动还行。”我说。

“拿凳子来。”大旺冲帐篷里喊了一嗓子。里边有人答应着跑出来,一个十八九的小战士探头看看来了几个人,转身又进去了。一会儿拎着空子弹箱子出来。这就是“凳子”。

我刚要坐,被那个大旺制止了。等小战士拿来xx毯子苫在箱子上,我们才坐下。

虽然有太阳,但并不温暖。一股股的寒气从山上飘下来。

“给他们拿两件大衣披上。”云鹏也吩咐。

小勤务兵儿抱来两件大衣,给我们披上。呵呵,是皮的。

“跑这来干啥?”军官问。

“想爬雪山。”我说。

“那哪儿行。”大旺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云鹏,“你撺掇的?”

“探路的,顺便看看。”

“荒山野岭、寸草不生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呵呵,简直是找罪受。”大旺说。

“怎样?”

“送下去三个。不行,在挺下去非得高原心脏病不可。”

“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就住我这儿吧。”

“你呢。”

“我住露天地。”大旺不满地白了云鹏一眼,起身往帐篷里走,我们跟了进去。

帐篷里很整洁。靠门口有一张简易方桌,也是子弹箱子搭成的,上边覆盖着xx毛毯,水缸子里泡着几朵已经蔫了的雪莲,还挺象那么回事。最里边是并起来的两张可以拆卸的铁架子床,上边铺着军毯,被子叠得方方正正。

“嘿,你小子这儿还有啤酒呀。”云鹏弯腰从床下拿起一罐青岛啤酒。

“哈哈,喝吧,那是小丁的尿。”大旺放声大笑起来。小丁难为情死了,赶紧接过去,扔到帐篷外。

“臭小子,属狗的。”云鹏在小丁屁股上踢了一脚。

“你们住这儿吧。小丁,……”大旺一边笑,一边冲小丁说:“咱们住二号去。”

“噢。”小丁挺尴尬地赶紧爬上床,从里边的被子里拿出一条团成一团的内裤,紧紧攥在手里,藏在背后。

“怎么回事?夜里尿湿了吧?我看看。”云鹏拦住追问。

小丁不让看,猫似地从云鹏身边溜了出去。

“你呢?”我问云鹏。

“我住露天地呀。”云鹏笑呵呵地调侃大旺。

“呵呵,不管他,野狼似的,我给他安排他也不住。这儿是他的地盘儿。”大旺冲我和张辰说。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云鹏说完,转向大旺,“给他们弄点水果吃。”

“有。一会儿让小丁给他们送葡萄和伽师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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