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潘: 中国作协:文化协会异化的诙谐样本- 一五一十部落| My1510

最近中国作协的新闻,如同一场闹剧一般,演艺着令人无语的离奇故事。

 

2010年3月30日至4月2日,中国作家协会于在重庆申基索菲特大酒店开会。这本来是中国特色的文山会海中的小小一片浪花,大家大都习以为常。但随着《华西都市报》和《重庆时报》刊发了两篇《住总统套房、坐奥迪 文人有点高调》《作家团:先订了总统套房 张信哲:只好住普通套房》的报道,称作协本次会议的接待规格相当高,包括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2000多元一桌的宴席,以及重庆作协专为接送作家准备的奥迪车等。此后,作协坐不住了,马上发表声明,称该报道是“严重干扰”,“使中国作协和与会作家遭受无端的指责,严重损害了中国作协和与会作家的名誉”,随之带来酒店的“兹证明”:“会议期间未入住总统套房,未吃过几千元一桌的大餐,自始至终吃的都是一般标准自助餐”。然后是两个报社先后致歉函,但是,在各大网站的显眼位置,编辑们纷纷推出了这个新闻,其用心良苦,不言而喻。

 

而这“损害名誉”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也正高调地揭开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文化协会的异化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其实,不仅仅是作协,比如今年年初的“第八届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桑玉柱“剽窃”他人作品申报金像奖”事件,也是脑的沸沸扬扬。

 

事实上,文艺界的诸如摄协、音协、书协、影协、画协等等,还有一些名头小的数不尽的协会,在形式上这些文化协会,与公民社会意义上非政府组织,神似形似实不是,有官方背景,吃粮饷,却不对纳税人负责,在当下这个背景下,成为了文化异化的诙谐故事。今天我们以作协作为样本,可以很好地展示这种文化异化的路径与其中的实质。

 

一、自我沦陷与被攻陷

 

1949年10月1日,中国共产党建立的新中国成立。而这之前艰苦的共和国创业阶段,对于文化的政治挂帅,是出于革命的目的。因此,在共产党执政以后,这些文化的政治财产,必须得到延续。中国作家协会的前身是中华全国文学工作者协会(简称全国文协),1947年7月23日在北平成立。1953年10月,全国文协正式更名为中国作家协会。

 

但好景不长,随着xx的来临,臭老九成为知识份子的统称,由此作家的身份沦陷,除了新一波的政治挂帅上的定性,塑造了新一批作家,如浩然、闻军、石一歌(写作组笔名),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作家来说,这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终于熬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这个十年,对于很多作家、诗人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不可复制的黄金年代。那时刚刚从桎梏中出来的人们,对知识如饥似渴,任何书籍,都成为人们的精神食粮,也有喷涌的写作冲动。那是写一首诗歌就可以泡妹妹,发表一篇文章就可以一举成名的时代,文学成为一个令人激动不已的词汇,也诞生了众多脍炙人口的好作品。但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其实是两极的极端,都不是常态的现象,这就注定了作家们要从天堂降落到正常的人间来。地狱、天堂,从噩梦到美梦,形成了黄粱一梦的轮回,{zh1}是梦醒了。

 

可是,作家们在人间还未站稳习惯这种脚踏实地时,商业浪潮就袭来了,于是一下子“迷失”了,文学成为生活不再是那么不可或缺的。在文学日益被边缘化的境况中,文学大师的绝迹,伪大师横行。作协声誉每况愈下,颠覆文学的价值观的全面入侵,也只能依靠诺文学奖、富豪榜这个几乎成为噱头的话题一年来一次瘙痒,拉回一些平常对文学拒之不理的人的关注,像心脏起搏器一样,不断把文学从冷宫的边缘拉回,不至于彻底被淡忘。并且最可怕的是每次集体瘙痒之后,依旧只能是一阵热潮,还是不能掩盖文学的持续衰弱,难以力挽狂澜文学的颓废局势。

 

文学,已经被挤压到生活空间的边缘了,取而代之的是股票、明星绯闻、影视大片,或者披着文学皮的xx、下半身等。于是,很多人开始高喊人文精神迷失了,高喊文学死了,当然,还有一部分正享受着这种时代的商业化甜头,埋头数票子中,没空高喊。就在此刻,作家的身份赋予路径,也从此开始分道扬镳,从政治挂帅,变成了以市场为导向的嬗变。更多的作家开始娱乐化,而作协则被娱乐化了,从而被污名化、甚至自身蜕变异化。

 

当然,这只是外因,最失败的是自己人的不争气,自我瓦解。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山东省作协副主席王兆山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诗歌《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由此诞生了“兆山羡鬼”这个新成语。还有承德市作协主席刘英的抄袭;中国作协会员、新疆作家遥远长期抄袭;贵州文联副主席刘世杰雇网络写手为“xx”等事件。

 

而政治挂帅最为自我瓦解的事件是,在2009年11月23日上午,《第二次握手》的作者、湖南省作协名誉主席张扬,怒打该省作协51岁办公室主任彭克炯(张称彭原来只是湖南汨罗县一个打字员,因为丈夫后来担任湖南省领导秘书的关系而到长沙,并进了省作协),称“湖南作协有黑道传统”。张扬在写给几个月前新上任的作协纪检员的信中写道:“本届作协的5年任期中,腐败更甚。略举一例:全省各地想评上‘文学创作系列’高级职称的作者都知道取得‘参评’资格是要行贿的,要评上就更要行贿,也都知道行贿的对象是彭克炯”,“省作协就是如此烂得流脓淌汁”。

 

《第二次握手》“xx”中产生了重要影响,形成全国规模的手抄本流传,1979年7月正式出版后,累计印数达430万册,至今居新时期以来我国当代长篇小说发行量的xx。这样的一个作者,应该来说,是很受人尊敬的,而且也到了一个“名誉”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在每个行业里,能获得名誉的头衔,都意味着一种极高的身份。现在名誉主席却只能通过打人,试图去揭露湖南作协的腐败问题,阻止让人把湖南作协搞烂了。这种窝里斗更是自我污名化了一番。通过这打人事件,我们看到的就是作协自身的蜕变与异化,暴露出政治附庸的尴尬地位,以及成为商业交易的平台了,而这在已经政治祛魅的人看来,xx算是失去了“贞操”。

 

当然,说起湖南作协,2006年10月12日还发生过一桩震惊文坛的暴力事件——湖南长沙市文联主席何立伟(新闻这样描述:身高1.8米左右,光头,有文身)带人直闯办公室痛打《文学界》杂志社执行主编王开林。而这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都是湖南省作协副主席。事情的缘由是,王开林写了一部叫做《文人秀》小说,写尽“省作协”许多文人的男盗女娼与阴险虚伪。这部很像报告文学的小说,让何立伟因为觉得小中描写的负面人物形象是影射自己,让多位湖南作协人士自我对号入座,因此就干架起来了。

 

这说明了基层的作协,作为一种政治挂帅的体制收编功能,自身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了,瓦解到成了一片片割人的锋利残皮。虽然这些作协都是基层的省市作协,但是,在民众的脑海里,中国作协与湖南省作协、承德市作协,不都是作协吗?简直就是同一个东东嘛!

 

二、来自市场的嘲笑与祛魅

 

2009年11月30日,一年一度的中国作家富豪榜发布。郑渊洁、郭敬明、杨红樱等人上榜,榜单制作人是吴怀尧,他是一个80后的青年。这个富豪榜从文化角度被看做是一种荒诞的作法,是把文学与财富捆绑促销的方式,把文学作品成为商业领域流通的商品,被剥去了其他作为文化存在的价值,卖的好的主,则是富豪作家。

 

而之前的2009年10月19日,王蒙在德国法兰克福文学馆举行的一场演讲中做出评价:“中国文学发展很快,读者的口味发展得也很快,但不管对中国文学有多少指责,我只能说,中国文学处在它{zh0}的时候。”王蒙说。他说,中国现在有上百种文学刊物,诸多作家在从事纯文学创作,全国每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有上千部之多,中国可算是全世界的文学大国。

 

王蒙“中国文学处于{zh0}的时候”的言论一出,随即让很多人笑破肚皮,中国作家富豪榜这张榜单,或者能够间接地驳斥王前部长的自信。从这个榜单,我们观察到,三甲(“探花”杨红樱也是儿童作家)之外的当年明月、韩寒、饶雪漫、石康、于丹等,这些作家构成了一份文化麦当劳的快餐盛宴,而绝不是“中国文学处在它{zh0}的时候”,如果一定要说{zh0},也只能说“中国文学处在它{zh0}吃的时候”。而两个事件,摆放在一块,可以给我们提供了{jj0}的考察样本。王蒙的语言系统里,依然是一种政治挂帅式的,把中国文学命名为“{zh0}”,而吴怀尧则是用一种彻底商业主导手法,按收入进行排名,且冠之于“富豪”的后缀。纵观这些富豪榜上的作家,三甲之外的当年明月、韩寒、饶雪漫、石康、于丹等,展现的是一份快餐式的文学盛宴。麦当劳化的文化,本质上,也是如同一个麦当劳的油炸产品,在文化的表层面粉之下,包裹物是商业意识(商业利益)为主推手的、以供人们精神快餐消费的产物。因为富豪榜本身就是一种从文化角度看似荒诞的作法,是把文学与财富捆绑促销的方式,换一句话说,就是文化成为商业领域流通的商品,被剥去了其他作为文化存在的价值,如同麦当劳产品剥去了作为营养物质存在的肉、淀粉与生菜,变成垃圾食物。

 

在商业浪潮如海啸的袭击下,严肃文学日益式微。而与这进程同时进行的是,这种严肃性被消解,作家的身份被粉碎,而这身份寄托与赋予主要来源——作协,则干脆异化成为一种富有娱乐性质的团体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身份的赋予路径已经将其的归宿指向了死胡同。

 

于是,在现实的狭缝和未来的死胡同中,文学分裂为两个战场,其一是献媚路线的大众文学,其二是在场权力者和精英掌控严肃文学,这二者是此消彼长博弈的双方。而现在是娱乐化文学(或称之为大众文学)的一支独大,使得文学所谓的神圣性尽失。作为献媚消费品的大众文学与文学“艺术行为”,在市场上大行其道。诗人卖身、作家裸奔、文人干架等等,就是献媚路线的鲜活案例。

 

这些行为将文学进一步推向市场,用娱乐化打扮文学,甚至纷纷抢占高地,发行量、收入、出书速度等,都是许多xx的体制内作家所不能企及。他们身上体现了几点:商业化——在市场上翩翩起舞;肤浅化——娱乐至死。而号称坚持纯文学写作等类型的作家,更由于这种自恋式的坚持,把作品当作呓语的后花园,还沾沾自喜。比如,如今“××作协会员”、“×级作家”、“在省级报刊上发表××篇文章”、“共发表××百万字”等个人说明,已经成为古董级的自恋了,但却还是司空见惯。这些有些令人作呕的自恋,不仅消解了政治挂帅下的作家身份,更日渐让文学失去几代人的“感冒”,70后的一部分,80后的大部分,90后的全部分。

 

但是,不幸的是,娱乐化的文学市场里,这部分人却是消费主力。他们用口袋的零花钱说话,装帧精美,价格昂贵,但依然不能阻止巨大的发行量。因此,在8月初,《人民文学》在具有纪念意义的第600期,推出80后作者组成的新锐专号。作为{zgj}别、xx是身份政治挂帅的顶峰来源的文学刊物,它的这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就是屈服于这种强大消费力的最有力证据,意味低下了政治意味上的昂贵的头,向消费号召力强的小朋友们“委身”了。

 

其实这种“委身”的胜利的取得是绕不开“捣蛋分子”韩寒的消解贡献的。韩寒自身就作为商业的弄潮儿(尽管比郭敬明逊色,但无疑是杰出的代表),他对政治挂帅下的现当代文学大师中的几个公然发起质疑,而且要命的是,得到众多同龄和更小年龄者的支持,形成一种强大的质疑气场。还有就是与白烨、河北省作协副主席谈歌等以体制内的作家掐架、顺道对作协表示了亲切的鄙视,并声称,如果他当上作协主席,下一秒就解散作协。同样的要命的是,这次是更多人的欢呼,召唤了大量拥趸,然后在这过程,为自己竖立了山头,为这个身份路径的转变{zh0}的注脚。而“解散作协”、“老舍茅盾巴金他们的文笔都很差”则成了颠覆与祛魅的冲锋号角。

 

同样在2009这一年的9月10日,起点中文网启动了“全国30省作协主席小说竞赛”,却不被感冒,灰头灰脸铩羽而归,还让韩寒再次嘲笑了一把。所有这些事件,也就让韩寒的“什么坛到{zh1}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zh1}也都是花圈”成为献给作协的悼文了,因此作协形式上虽是没有解散,但在意识形态上的地位,却“解散”了,更深层的政治挂帅得来的身份优势就更被消解得不复存在了。

 

中国作家富豪榜,其实就是市场为王的{zh0}胜利体现。作协的声誉江河日下,丑闻频出,被视为了政治的附庸或者歌唱者,一帮吃闲饭的帮闲份子的联盟,因此榜单“状元”郑渊洁——不愁吃不愁穿的商业化作家——退出了,“榜眼”郭敬明加入了,但是这个年轻书商,更像是“居心不良”、搭便车的“渗透”。

 

三、文化异化的“忧伤”与“优美”

 

现在,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政治挂帅体制里的若干代作家,已经被商业导向的作家遮蔽了。而商业导向的作家,基本上呈现出了低龄化,出现了xx倒置现象。不过,这倒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就像是中国家庭结构的变化。在传统社会里,老一辈由于后天的生存经验,获得了尊重,年轻的人都得接受老辈所遗留下来的经验规律。而现在,在这个信息时代,随着技术的进步,信息的来源,已然摆脱代际之间线性的承接,而是成为多元化的知识获取,而老一辈往往在技术后落后,因此信息xx上,xx沦陷了。年龄越小现在话语主导性越强了。

 

现在整个社会,从经济到社会到文化,这样结构倒置的嬗变都在发生着,因此,作为文化体系下的作家,必然要被拖累到这种倒置之中。这是时代的权力与话语权的自然接力。

 

在这里,笔者要表示本人对商业导向的基本价值判断,在立场上,笔者是没有任何的鄙夷,我更希望被商业导向的作家们,能够作品多多,财源滚滚,而且有更多的作家,勇于走出濒临幻灭的乌托邦,走入活生生的当下现实,用心去感受这个激动人心,同时匪夷所思的年代。从政治挂帅到商业导向,这反映的是一种时代进步,是时代基因密码的正常变异,按照的是价值规律和公众(文化消费者)需求来引导的,而非政治需求的人为操控,也让文化能都得到以自身的规律发展,避免了人为因素的过分干预。

 

虽然来自市场的干预,让很多人也忧心忡忡,但是,不可否认,文学包括整个社会文化的商业化(也可认为是物质化、娱乐化),不是文学的堕落,不是物欲横流,不是文化的病症,更不是魔鬼来了、文学死了。相反,这些只是一个表征,在这个表征下,是人思想的解放,是有无限种选择的自由。商业化之下,成败是市场价值规律的引导,而非人们被灌输式的限定(虽然商业的隐形灌输也存在,也一直被人反思,但这也说明这至少是可批评的,不是政治挂帅的那种高高在上,由不得你反驳),也让作家们能够拥有更为独立的人格与价值取向,所以,这份忧伤,其实没有必要,这是文化的庶民的胜利,这层意义比起任何文学或者文化的意义,来得更加深远,成为文化走向正规的一个优美姿势。

 

而在本文行文{zh1},通过对于作协这个切入口,探讨了与其发展相似的其他协会的相同轨迹与面临的问题,自身的异化,加上时代趋势的发展,它们到了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灭亡)的关口,而这种探讨,也捋清了人们的各种偏见与不解,然后能够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去面对这些时代的变化与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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