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2日- 老孔的日志- 网易博客

2010年4月12日

2010-04-12 08:21:56 阅读6 评论1 字号:

青青油桐树(之四)

《闪闪的红星》

在那样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都过着节俭的生活。一粒糖、一碗饭,对我们都十分珍贵,但还有更加看重的,那就是——电影。公社有个放映队,每天晚上轮流在各村露天放映,轮到某个村放映时,生产队专门派出社员去接机器设备,还要备好晚餐款待放映员。一般在晚饭前,放映员和几个社员在谷场上搭好了幕布,一大群小孩子兴高采烈地在底下嬉戏玩耍,有的忘记了回家吃饭,任凭大人们在高声喊着;有的早早吃了饭,搬着凳子在占位子了。接着,远近几个村子的大人、小孩陆陆续续地向这里聚集过来,夜幕降临的时候,谷场上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老人、小孩坐在前面,大人们、特别是个子高的站在放映机后面。有稍后到的大人在寻找自己孩子的,许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小狗子哎——”,“三头哎——”,“年小鬼哎——”,又夹杂着孩子们的应答声,“哎——”,“我在这里哎——”,还有手电筒光在人堆里扫射着,搜索着的,整个谷场就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忽然间,放映员的声音在高音喇叭里响起,“社员同志们,请安静了。”接着报告今天放映的片名,当一束强烈的白光射向银幕时,放映开始了,谷场上也顿时平静下来。

因此,我们那时非常用心打听一个消息——今晚在哪个村子放电影,放什么片子。一旦知道了,那么这{yt}就会感到非常地愉快,走起路来就像飞一样,心里时刻惦记着晚上看电影的那份享受。那些看过的影片,我们能如数家珍。记得有一年流行着一段用影片名编成的一段话,我们都能背下来了,“这是一个《艳阳天》,《红孩儿》带着《鸡毛信》,和《黄河少年》一起,沿着一条《看不见的战线》,穿过《林海雪原》,《三进山城》,{zh1}爬上了《青松岭》,见到了《侦察兵》,原来是《红色娘子军》,都是《南江村的妇女》,还有《小兵张嘎》,手里捧着《苦菜花》,头上戴着《闪闪的红星》。他们刚刚打了一场《伏击战》,配合《铁道游击队》,《奇袭》了《桥》。为了《打击侵略者》,他们是《英雄儿女》。忽然传来了《平原枪声》,又一场《难忘的战斗》开始了。”

这是初二的上学期,邻近的村子放映了电影《闪闪的红星》,不久,村里也在学校的油桐林里放了一场。我们都看了三四遍了,每天在学校里调侃着影片中的台词,“xx胡汉三”,“潘冬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时,李杨老师已经去县城了,新调来的一位民办老师教唱了电影插曲《映山红》,校园里正流动着一股“红星热”。就在这时,一本书也悄悄地走近了我们,它就是中篇小说《闪闪的红星》。

接任我们语文课的是江老师。他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高高的个子,与我们见面时时常显得有些严肃。我们慢慢地知道他就是邻村蒋家墩的人,我的邻居青头他妈有一次告诉我江老师是她的侄子,终于也不以为然了。后来我们发现他对于教我们初二语文有些不自信,他很实在地用方言给我们讲解课文,课上得顺的时候,他经常大声地问我们:“我这样上课,你们听得懂吗?”我们齐声说:“听得懂。”又说:“那我们就这样上,好不好?”我们又说“好”。

这{yt}上午的语文课上静悄悄的,江老师正布置我们写作文。同学们苦皱着眉头,有的提着笔在思考,有的正在纸上写着,有二位同学在小声地说话,江老师威严的目光投过去,声音立刻消失了。不远处的油桐林里也一片寂静,只有老槐树上的喜鹊偶尔喳喳几声。突然,江老师站起来走到了南山的课桌旁,“南山,你在看什么?”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去,南山不情愿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哦,是《闪闪的红星》,”江老师一边说,一边接过了书。南山的脸涨得通红,按照惯例,上课看别的书,书是要被老师没收的。

“江老师,这本书是我借来的,”南山嘟囔着。

“哦,这本小说很好,但你不应该上课的时候看。你既然看得这么入神,一定很吸引人,把你刚才看的这一部分给大家读读怎么样?”江老师温和地说。

不知是什么原因,南山死活不肯读。江老师拿着小说走到讲台前,“我来给大家读一读,好不好?”大家都说好,还有鼓掌的,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1935年,那年我16岁……”这是小说《闪闪的红星》开头的{dy}句话。大家屏息凝神地听着,随着江老师抑扬顿挫的朗诵,我们仿佛置身于小说所描写的情景之中。

一堂课下来,这本小说就“借”给了江老师。在我们全班同学的一致要求下,他答应安排时间为我们读完这部中篇小说。小说里的许多情节和描写,与我们头脑中看过的电影相映成趣,还有许多内容是电影里没有的,这更增加了我们听的欲望。那个时候,我们能读到的好书是很少的,一般是连环画,大多是写阶级斗争的。《闪闪的红星》不愧是一部红色经典,其中的主人公潘冬子年龄与我们那时相仿,但他奇特而浪漫的革命经历,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少年之心。

这以后,江老师几乎在每天中午的写字课上为我们朗诵小说《闪闪的红星》。有{yt}下午他正给我们上体育课(江老师兼任了班上的体育课),项目是跳高。跳完二轮后,由于天气较热,大家都跑到油桐树荫下去了。这时有一些同学提议,“江老师,给我们读小说吧?”江老师笑笑地答应了。他立马去办公室取来了那本小说,女生们搬来凳子让老师坐在树下,全体同学把他围成了一个圈子,许多男生坐在油桐树下端粗壮有力的丫枝上。操场上很快静寂下来,江老师声情并茂地读着,人物的性格,情节的起伏,通过他的脸部表情,他的语气语调立体地流露开来。此刻正读的是潘冬子和椿伢子在茂源米店做长工,晚上他们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望着北斗星。冬子想念着当红军的父亲,和椿伢子讨论着未来的生活理想,手里紧揣着父亲分别时送给他的一颗红五星……我们仿佛看到,夜的星空下,苦大仇深的潘冬子xx深情地凝望着北斗星指引的方向,纯真而坚毅的脸上充满了对火热战斗生活的憧憬与向往。两个小伙伴促膝交谈,他们的话语如天外籁音,清晰而真诚,一字一句都映在我们的头脑里。我们聆听着,并深深地体味着那样艰苦的岁月,映山红的血泪,革命的责任和炽热的斗争情怀。

大约在二周之后,小说读完了。江老师当堂把那本破旧发黄的书本还给了南山,南山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宝贝似地把它收进书包里。但是,这一次的“课外阅读”确也提高了我们对语文课的兴趣,启发了我们把生活的真情实感写进我们的习作文章里。

记得就在这一年的隆冬季节,天寒地冻,雪花纷飞。可是村里生产队的社员们并没有冬休在家里,而是每天顶风冒雪,在平整田地,家家户户的广播喇叭里播诵着“大干快上赶昔阳”的口号和新闻。江老师恰在此时布置我们写学期的{zh1}一篇作文,是关于冬天里农民学大寨运动的。这个时候,我仿佛有了些悟性,我是从冰天雪地的校园写起的。冬天的油桐树,树叶已经凋零,然而它的枝枝丫丫,迎风斗雪,直指北方的天空。远处的田野里,北风呼号,雪花飞舞,可是一个一个的劳动场景却让人感到一股热潮在涌动。男女老少们,有的在挖土,有的在担土,只见银光闪闪的钉耙、锄头高高地扬起,小土坡在一点一点地变小,低洼地在{yt}{yt}地抬高。他们相信“人定胜天”,他们不仅战胜了冬的严寒,而且在“重新安排山河”。抬头看,远处的逰山顶上,一片白雪皑皑,风雪苍茫之中,青松更加挺拔,翠色更加凝重,寓示和象征着社员们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和英雄气概。

作文上交后的第二天早上,我走到教室门口,发现里面热闹非常,原来是江老师和教物理的侯老师正在打乒乓球。球桌是我们的课桌拼成的,一张双人凳卧在中间做桌网,四面的课桌凳都腾到了墙边,早到的同学都站在周围观看。两位老师打得热火朝天,棉袄都脱下了。我走进门的时候,江老师正来门口捡球,看见我很高兴地说了一句话,“天保,昨天的作文动了脑筋嘛!”我心里有数,咧着嘴没有吱声。这时侯老师又插上一句,“结尾还用了象征手法,中心思想突出,江老师能给90分吗?”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打着球,白色的乒乓球来来往往,吸引了大家的眼球,然而他们俩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印在我的心上,让我感到十分地自豪。

三局两胜后,二位老师回办公室去了。同学们赶紧着把腾开的课桌凳归位,正搬着的当口,女生们又叽叽喳喳开了,“你们知道,江老师今天为什么特别高兴吗?”

“为什么?”

“他和令照老师二人一齐考上大学了。开过年来就要去上学了。”

“啊?”所有的人都感到有些吃惊。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在教室里炸开了锅。“明年谁来教我们语文呢?”这是1976年的岁末带给我们所有人的一道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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