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肚兜儿随笔】要钱不要饭

文/红肚兜儿

本文已发表于《羊城晚报》2010年4月7日（花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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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是挣钱的，有些人是花钱的，有些人是要钱的。

挣钱的人，劳碌奔波，一分一毛都是血汗结晶。花钱的人，天生福命，自有人挣了钱大把地塞他手中。要钱的人——最早要钱的人只是要饭，求一口吃食，果腹保命便感激涕零，视施者为恩人。那还是我小时候，有些乞丐像小贩一样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要饭，肩上搭一条布袋，户家给了干粮就放进去，作储备用。

后来社会进步时代发展，东南西北经济繁荣，于是要饭的人开始要钱。如果你还不识时务地打算给他一只馒头或半块菜包子应付了事，他会很严肃地拒绝你，并说：我不要吃的，我要钱。想来要饭的人改要钱的时候，我还不太大，自己存了个储蓄罐，在胡同里玩耍偶尔碰到此类人经过，就跑回家中取些零钱给人家，满怀同情。

如今的城市，挣钱的人恨不能掘地三尺淘金淘银，花钱的人亦如流水般大手大笔，要钱的人也不甘示弱，很奋进很拼搏很积极争取。

走出家门，遇到的最飘移最顽固最奇技的是要钱的人。——饭店门口，那个比出租车蹿到你面前更快的是他，身手矫健，行动迅速，一只大茶缸儿举到你脸前，把里面的硬币摇得“哗哗”响；公交站，那个不顾你累得头晕脚酸并{wy}认定你是有钱白领的人是他，在人流里挤来钻去，手擎盛钱家什开路，人愈多他愈活跃；超市停车场，那个在你打开车门时比保安更先一步迎接你的人是他，有时还拉着一个小孩，说要钱给孩子吃饭或买车票。——费解的是，他并不如我儿时所见那些衰老虚弱残疾之人，他年轻壮实，甚至，整洁。

挣钱的人说我累得像头驴。花钱的人说我空虚寂寞冷。要钱的人什么也不说，健步如飞手疾眼快地游走在城市之中，似蚂蚁筑巢，一点一滴地积攒。结果攒出名堂，还上了报纸——“白天乞钱，晚上花天酒地且xx加身”——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行也很风光。

闲时我考虑过，若有机会，我会选择做这三种人里面哪一种。挣钱这活儿，伤脑伤心伤肝伤胃，不咬牙不卖力不脱半层皮肯定发不了大财，况且我非富二代，这已是铁定的事实。花钱这活儿，怎么想都轮不到我，就算哪天有个傻小子非要给我钱花，那……他能坚持下去么？万一哪天惹不高兴断了我财路，岂不人财两空，孤苦伶仃？

要钱这活儿嘛，不讲学历不讲资质不讲背景，随时随地可以上岗，不受时间地区限制，不纳税，而且，常在街上走，哪能不捡钱——路有拾遗的几率名显高于其它行业。有人骑自行车走遍中国乃至世界。我想要靠要钱也可以。我还想可以把这种行为称作：有保障的流浪生活。茫茫人海，肯给钱的人何止一二？总饿不死。

说不定哪天，我就要钱……呃不……流浪去了。

本文已发表于《羊城晚报》2010年4月7日（花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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