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的“三轮车”,确切地说成“机动三轮车”才对。
摩托车的头,脚蹬三轮车的尾,外罩深青矾布篷。xx而已,不过我觉得这样的造型倒是
很酷。
寻找它的特别之处,须费点思量。特别的地方,有几处,只是不多。想到底,它最特别之处,概括为三个字:动静大。
我是它(三轮车)的常客。从上初中到上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步入社会,只要逢回家,三轮车是我必坐之车。
我的老家算是一个比较偏的村庄,须几经转车才能xx到达。每每回家都格外辛苦,加之我沉重的书包、行李包大包小包一大堆,更显回家之多艰。
我所属的小镇,已是离村子最近的一站了,只要再打一回车就可到。我习惯于叫辆三轮车,也不是习惯,说不很清楚其中原因,总之记忆中就没光顾过别的种类车辆。
学生时代很大原因是图便宜,再到后来演变成惯性,对三轮车似乎潜意识里有种情感趋向。不论三七二十一,便径直走到司机师傅跟前直接的讨价还价。双方意见达成后,师傅把我的行李一一搬到车上,我再爬上去。司机师傅问一声,坐好了没.我答一声,坐好了。车便发动起来。伴着淡黑色的烟雾,伴着轰隆隆的声响。。。。
这声响与其他车辆相比,恐怕非一般的响。故我用“动静大”来形容它的特别之处。故得提醒常坐三轮车的诸位,上车之前,一定得给司机说清楚在哪哪下车,不然在路上,你喊停车喊得再大声,司机师傅也未必听得见。这不怨司机的耳朵不好使,别人说话你也听不清,如果来了电话你去接听,你根本听不清对方所云是何,缘是耳边萦绕的尽是轰隆隆的发动机之声,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上初中那会,路很是不平坦,一路身随车动,头在车内晃来晃去,偶尔还被碰得生疼。一颗心被颠簸的七上八下的,就差没蹦出来。有时感觉坐比不坐还可悲,但又不得不做。
如今,路平坦了,且是柏油路。但发动机的声音依旧不改,一如我不改乡音,还是轰隆隆轰隆隆的,叫的整个车厢不得安稳。这声音是我从心理上残存余悸,产生颠簸的错觉,头不禁摇来晃去。
我到不讨厌这错觉,反而打心底去喜欢。你想,在四下异常寂静的乡村马路上,有且只有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在那苦心吟唱,坐其上的久别故乡的人儿,怎能不不由自主的细心聆听,用心欣赏呢,又怎能不把鸣叫当成歌唱,随之附和,随之摇晃呢?而沿途的风景又是那么美好。道路两边满是杨柳,杨柳荫荫依依,依着微山湖之水。落日余晖斜照于湖面,顿时水的脸红了,水面映照着西天,顿时天羞涩了。还有点点的渔帆,那是时见的归村人,愈走愈远,只看见寒鸦数点。。。。。。。。
多少次,我因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而脱口叫喊我的狂喜和放荡不羁。多少次,我想向全世界宣告,我能欣赏到这不掺任何人工的xx景致是最幸福之人。。。。。。
到了村子某个路口,三轮车就得停下了,缘是村里胡同多,但窄,车进去就不好出来。下了车,司机师傅总把帮我拎上的行李再一一拎下,而且一直帮我拎到家门口。本是按讲好的价付钱的,我却总爱在原基础上多给几块。要是我阔绰些,我还会多给些。
总结一下,坐三轮车的次数已不少,几回回春来,几回回秋至,几回回杨柳枯了又绿,绿了又枯。其间,我目睹了不同位师傅相同的沧桑容颜。而这一切都将成为我最深的记忆,不能忘却,也无法忘却。
记得有一次,我照例叫了一辆三轮车回老家去,只是当时下着很大的雨,风声雨声车声混成一团。不料中途,车子突然坏的那样及时。当时我因回家心切,急得直埋怨司机,埋怨天气,埋怨倒霉的运气。记得很清楚,我愤愤的不听师傅道歉的情景,她无奈的对我说,对不起,我可以推着你走的,只是慢些。
他一步一步艰难的拉着车子,车中还有一个沉重的我。透过缝隙,我看到他在雨中向前弯曲的背影,像弓一样弯曲的背影。我心里不是滋味到了极点。终于赶紧跳下车,“我帮你”说罢,便用力在车尾使劲推着推着。他没有拒绝我的帮忙,因为我坚定义无反顾的表情使他明白拒绝也是徒劳。但他很感激感激的样子,无法掩饰。
三轮车像虫子般缓缓蠕动着,那时我多想三轮车变成两个轮子,如自行车般轻便,然而它终不是。好在一向心急的我默默地推着渐渐不再埋怨。料想司机的心情当时不比我好,一定糟透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修车厂。司机师傅给我钱要我打另一辆车回去,我又打了一辆,还是三轮车,只是执意未要他的钱。
新打的那辆三轮车,一直到目的地都没出问题。但那一路,我却反常的想了很多,而且那样琐碎:司机师傅的修车费不会花太多吧,应该不是太多吧,毕竟是三轮车。。。。诸如此类。
奔驰宝马的车,我坐过一两次,再xx的就没坐过了,连名字也不知道几个,但仍不觉得无知,更不觉得难过。说心里话,倒觉得金车银车都不抵三轮车。因为,在我看来,三轮车不光承载了我奔走的躯体,还有生命的真实和人间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