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08 17:16:57 阅读8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本章多用譬喻,以申述道在有无动静之间的说明。首先提出担当重任的车毂(gǔ),它能转动不休的核心关键所在,就是车毂的中空无物,所以才能承受多方面的压力,归到中心点上,而返还无用之用的大用,发挥其无为而无不为的道要之妙。
“三十辐,共一毂”,古代所造大车的车毂,它的中心支撑点仅有一个小圆孔。由中心圆孔再向外扩延,有三十根支柱作为辐凑,外周再包一个大圆圈,便构成一个内外圆圈的大车轮。由此而负重载物,旋转不停地沿道而行。
“辐”者,即车轮中连接轴心和轮圈的辐条。古时的车轮,由三十根辐条构成,取法于每月三十天之数。“毂”,音谷,车轮中心的圆空窍,周围与车辐连接,中有虚空圆孔,用以插接车轴,以利车轮的转动。造车者以车轮连接辐条,以辐条而辏其毂。正因为有车毂的虚空之窍,所以才有车轮的转动。车轮的功用,反映了一个“以无驭有”、“以无为用”的道理。
世人皆知车之用,而不知车用之妙,妙就妙在车毂虚空之中心。车轮虚中之窍虽小,其理却大;无心之心,其心虽无,其道则深。由此而知,车之轮看起来是用其有,实际上是用其无,这就是车毂的无中有有,有中用无的虚中之理,它显示了世间万物显与隐、有与无、虚与实相辅相成的道理。车轮的用虚之理,不仅合于天地太虚,引伸到人身,其理亦同。
人的肉身躯壳即如车轮,人心就是车轮中那个虚中一孔。心是御车之人,性是车中妙无妙有之用,周行而不殆,往来而不息,这便是元炁在体内运行之妙。现代人出行经常乘车,但未必真解车轮运用虚中之理。车以载物,利人为用,利益天下,造福人类。车是以毂之中空为用。正因为有其虚,才能用其实,虚实结合,才能运化无穷。
车轮之理还在于用中。虽说三十根车辐共同组成车轮,每一根都很重要,但也都不重要。因为它是平均使力,根根都发挥了它的功能,才完成了车轮转动的整体效用。但支撑全体共力的中心点,却集中在中心那个小小的圆孔中。这个小孔看起来并不起眼,它的着力点既不偏向任何一根辐柱,也不偏随任何一根支柱的固定方向,居中不动,虚而为用。因此才有车轮的活用不休,永无止境之妙。车毂的窍孔圆而虚,居于中心,通过辐条的支撑作用,车轮才能平稳运行。倘若稍有偏差,失去平衡;或车毂磨损,或车轴不圆,或车辐松紧失调,都会影响车轮的正常运转。
透过车毂这种物理的自然法则,引申到人身这辆旅行之车,便可了解修真成就的要点,在于“载魂魄抱一,能无离乎”的修养,其要在于心中无物,运于有无之间的妙用。如果用在施于大政,“爱民治国,能无为乎”?便须知此车毂的核心点,虚怀若谷,合众辅才能完成大业的全功。
人身这乘车更为繁杂。七情六欲的腐蚀,常使车毂充满着阴滓(zǐ)之物,耗磨受损,偏执不圆,车轮运转颠扑不稳。在人生道路上运行的短短数十年,更应当明白车毂之理,经常虚其心,用其中,时时保养修理,才能使生命之车,平和安稳地行进在光明大道上,不枉来人世间一趟。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埏埴”,音shānzhí。埏,和泥也。埴,即细黏土。“埏埴以为器”,就是用水将细土和成泥,而加工制作成陶冶器皿,如盆缸罐等类盛物用的器具。“埏”又可作为“挻”,即用手将泥捏成或抟成泥丕器物。《说文通训定声》曰:“凡柔和之物,引之可使长,抟(tuán)之可使短,可折可合,可方可圆,谓之‘挻’ 。”凡是器皿之类的用具物器,皆有壁有底,周边为实,中间空虚,惟有此中的虚空,才可以盛物装东西,此乃器之用空也。细观世间的器物形状,都是外实而内虚,外有而内无。其制作工艺,虽都出自匠人之手,但其理之妙实,却无不合乎于道理;其妙皆在于“以空为用,以无为中”。这便是“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这三句经文的旨义。
懂得了造物的这种能空能无,才能具有装载物品的容物价值。无论是后天修养性命之道的“专气致柔如婴儿”,还是出而用世的“天门开阖常无雌”,都必须虚怀若谷,执两用中,才能与天地的精神往来,得大道大机之大用。由此可知,陶冶造器之道,就是乾坤造物之道。乾坤就是太极大炉,炉中阴阳的顺生逆返,五行的生克运化,都是天地的埏埴造器之法。春温夏热,秋凉冬寒,便是大自然的冶炼造物功能。
大自然造物,以无为心,以空为用。空间太虚看似无体又无物,但却能造化天下万物的千奇百态,犹如鬼斧神工,妙化无穷。这便是器物虚空造化之妙处。天地有象,即如大器之形;四时万物,即如大器之用。人若能体悟陶冶之功,而用于身心,施陶冶之能,而塑造性命,何患大道不成、道器不就?若能使性命在天地这个大鼎里冶炼成为道器,这个形身便是天下之xx。假若道器不就,便是天下之败器。故君子谓之xx,小人谓之败器,正是取喻于此。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牖”,音yǒu,指窗户。“户”,单扇之门。“凿”者,开也。“无”,即虚空也。古以单开门曰“户”,双开门称作“门”。房屋开凿门户的本意,在于利人出入往来之用。建房开设窗户,在于通风透气,以连接天地内外,采集日月之明。有门有窗才能谓之房室,室中门户虚空,人才得以出入。窗户虚空,空气才能得以流通。房屋中空虚,人才能得以居住,起居坐卧,抵御寒暑,遮挡风雨,房屋才能发挥其用。
古代先祖有巢氏以木造室,取代了巢穴之居。后世又以砖瓦土屋,替代了以木造屋。当今社会物质文明进步,古之木房土屋,已化为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大厦。金石之屋虽刚硬,却不如土木之屋富有生气。竹篱化为铁栏,虽可以挡住外力,但却自困中央。因为深居高楼铁屋,减少了接近自然阳光的机会,故今之洋屋,不如昔之土石之屋。
人类的居住条件日益优越,人们只知追求居室宽大排场,住宅富丽豪华,享受人间天堂。其不知“房屋是量人的斗,娇妻是渡客的船”。人身都有自己的生物气场,假若屋大身弱,或房多人少,自身的阳性场性能量不足,必然占不住房屋空间,导致阴阳失衡,反而招致被房舍所反夺,甚至被外在阴性之物所借用,招引不必要的麻烦。故俗有“宁要家宽,不要屋宽”之说,讲得不无道理。
世人只知房屋有墙有顶可以安身,可以用来遮风挡雨,却不悟房室虚中之理,不知虚空之道。试想:假若没有房屋之虚空,焉能容身置物乎?若无房屋门户之虚空,岂能出入乎?若无窗户之虚空,岂能摄取日月之光,呼吸新鲜空气乎?故太上喻以极为常见的门窗虚空之理,其意在于教诫世人懂得:凡天下造物之理,皆是虚实相依,有无相成,而重在虚空之妙用。修心炼命的功夫,必须要张开灵明,静居其中,视听不隔,清静无为。若是施之用世,便是“明白四达”,为而无为的应世之道。
太极之两仪,就是天地之门户,妙合万物于天地这个大房舍之中,并行并育。太极阴阳鱼的双眼,便是天下万物出入的门窗。人身与天体万物一样,也有门有窗。人的口鼻,就是人身的门户;人的耳目,即是人身之窗牖。性命的主人公,即是虚中本性妙体;肉身躯壳,就是真主人居住的房屋。此屋坚固耐用,则性命合一,真主人常存。倘若屋漏瓦破,年久失修,不能遮风挡雨,抵御风寒,则主人必弃屋而去。性命分离,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人们应该想想,当父母未生前你在那里?今后将向那里去?如何正确对待今生这几间暂住数十年的“凡屋”,是否想到过在另一个空间,还有一座水火风不浸,历劫不坏的“金屋”?赶快修成金刚不坏身,住进这四季如春的天堂吧!
世人皆有“藏在安乐窝里安全”之心,故平时往往“认屋为主”,而忘记了真我自己。当觉悟归道后,才会显出“生命实相”,才肯远离一切假相。正如佛所说:“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人若遇到火灾,{dy}意识就是逃命,只有此刻才会觉悟到“世事无常,生死事大”。由此可启示修道人不要依赖外力,必须自求长生之路,否则一旦环境变化,在何处安身立命呢?人间{zg}贵豪华的房屋也是假幻,不必抱着不放。天覆地载才是大屋,上能广施甘露风雨,下能生长百物五谷,不怕烈火与洪水,这才是真正的金屋啊!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故有之以为利”,“有”,是指文中所列举的车、器、室,都是常见的实有之物。“利”,即利用这些有形的器物为人服务。乘车可以代步,器中可以盛物,室中可以借为安身。“无”即虚空,“无之以为用”,是说车、器、室这三者,皆是中间空虚无有。“用”,就是利用物的虚无中空之妙。
细想这三者,世间万物,形状各有不同,其有无也各有差异,但其“虚无”却都是相同的。假若只有其利而无其用,则虚中之理不可见;有其用而无其利,则妙用之用则不彰。必须是有无皆具,利用两得。车、器、室等一切器物,都是有无相依,利用相承,利益天下万世而无穷。
太上圣祖以此三者喻道,总结出“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的基本规律,实乃天下普遍之理。详观车、器、室,皆是用无,都是运用虚空。“无”者虚也,虚能容物,虚能生物。天地万物,俱是从大道的虚无中所生,所以虚无是大道的本源,天地万物之根本。人有身躯形骸之实,便有此心灵之虚。心之本体,虚静光明,原无一物,本与太虚同其体用。只因在历劫轮转中蒙尘太多,以致使妄缘尘物,填塞了虚灵之窍,遮障了明妙之光。所以灵明之体不现,体用亦不能充分发挥。这好比车、器、室这三者的空间,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塞得满满的,珍贵的东西装不进去。人之灵台充斥弥漫着乌烟瘴气,阳光正气不能通透入内,岂能用之乎?其疵若不能涤除,岂能明白四达而行无为之道?
这两句经文告诉人们:无论是出世之道,还是入世之用,都要明白道就在有无之间的窍妙中,因此说“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明白此理,才能真正懂得“利用安身”的大法则。唐朝道家的才子谭峭在其名著《化书》中说:“搏空为块,见块而不见空,土在天地开辟后也。粉块为空,见空而不见块。土在天地混沌时也。神矣哉!”这种以土块的有无虚实,来阐发大道有无的变化运用之理,实在是精辟透彻,无以复加了。
【本章说解】
本章主论虚空的妙义。天地之道,虚在其中,故有阴阳变化之妙;圣人之德,虚在其心,故有运用虚无之妙。天地若不虚中,则四时不能运行,万物不能生长,玄妙不能变化。车轴有中空,才有车轮之转动。器皿有中空,才有盛物之用。门窗有中虚,空气阳光才能得以出入。房室有中空,人才可以居住。这些道理告诉我们:物之“有”所给与人们的利益,xx是靠“无”的功用。有无相生而为用。
本章虽并举“有”与“无”而同言,但其要却在于以“有”来显示“无”之可贵。户以出入,窗以通明,器以贮物,室以居人,车以载重致远,皆是兴利于天下,而利皆在于有。车轮以毂轴为用,器以容物为用,室以出入通明为用,皆是用其空虚无碍之处。人的腹实而心虚,亦是如此。世人皆知物之“有”为利为贵,而不知生有的“无”更为可贵。
故太上在此借人们所熟悉的几件器物之理,是让世人知道:“虚”与“中”才是宇宙造物之本,“实”与“利”只是大道之用。圣人若不虚其心,即不能明天理之微,不能立人心之正,不能范俗垂世,不能为法于天下。由是可知,虚心又是道德之本。
本章以造车、制器、凿室为例,正是太上借物喻道,教示世人达本穷源,透过世间之有,而明虚无之贵。明白“有者为利,无者为用”之理。道本于无,器本于有;有者为利,无者为用。人能知此“利”中之“用”,悟此“无”中之“有”,则可近道矣。
此章经旨,乃是太上教人就物明本,“无”者以“有”为利之体,“有”者以“无”为器之用。非有则无,无以致其用;非无则有,有以施其利。至于身则不知吾之所以为用者何耶?是故圣人入而未尝有物,所以能观其妙;出而未尝无物,所以能观其徼,故曰“利用以安身”,而入神以致用也。知两者之合一而不可离,则至矣。人的四大假幻之身,以无形之性作主人,以有形之肉体为车器室,其理亦明也。
大道生于鸿蒙之始,混于虚无之中,视不见,听不闻,修者从何处下手?圣人知道之体无形,道之用有象,于是以有体无,以实形虚,盗天地之气于混沌之乡,敛其神于杳冥(yǎomíng)之地,终成真一之大道。所谓实而有,就是真阴真阳同类之物质形体。所谓虚而无,就是先天大道根源,龙虎二八初弦之气。故曰阴阳合而先天之炁见,阴阳分而后天之器成。非器无以见道,非道不能载器。
太上在本章中以象为车、为器、为室;以无象为载、为藏、为居。属于有象者,都是道之利。凡居于无象者,都是道之用。故曰有以为利,无以为用,有有无无,互为其根。道之体本虚无,非阴阳不能见。阴阳之气,非道不能生。阴阳有形状方所,所以不能成为长生之丹。惟有修于阴阳,凝炼阴阳,使阴阳升质,才能由阴阳而返太极,混合于一炁,则大道可得。世之修道者,不知此理,多在服气上下功夫,不知凝炼无形之丹,结果却南辕北辙,差之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