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人们说,看到天上的流星,就是逝去的亲人在探望人间的你……
清明追思:那双流星会是你们吗?
文/刘文进
那年秋天,上大学的我和已结婚成家的表姐,同在一个城市的两端。
一个阳光灿烂得有些过度的下午,我和其他女同学一起,在操场上为本班男子篮球队加油助威。
正当呐喊得起劲儿的时候,表姐夫的弟弟突然来了。他神色一改往常,脸上再没有坏坏的笑模样,只是匆匆对我说:“文进,嫂子(指我表姐)病危,我哥要我接你去!”
“你就骗人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预产期还有两三天?昨儿我去看她还有说有笑的,要我帮她买几斤‘玉带牌’细面条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到宿舍把给小外甥买的玩具拿上,还有五筒面条。”
“不,不用了吧?!”他突然有些结巴起来。
“为什么?”
“嗯……你硬要拿,就快去吧!”
拿着东西,我上了他的吉普车,发觉他的脸色愈加阴沉,黑黑的,很不对劲儿。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还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吧。你表姐是妊高综合症,今天中午在医院突然去世了。”
“啊!什么,什么?你别胡说!”我这时真希望他又在逗我,哪怕是“恶逗”。
“是真的,现在她在医院的太平间。我哥要我接你去见{zh1}一面。”
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说的不是假话,我的头“嗡”地一下膨胀,刹那间,仿佛胀大了好几倍!整个人立马坠入幻觉之中,觉得天已不是原先那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蓝天;地也不再是原来那片树影婆娑、芳草萋萋的绿地,眼前的一切都在瞬间改变了颜色,就像有人突然在我的面前竖起了一幅过滤镜片,看到的一切都成了黄色的镜像。
车轮“沙沙”地在柏油路上滚动,宛如一下下地碾着我的心;窗外的风,狠狠地刮进来,吹得泪水“哗哗”地在我脸上横溢,用完了一包纸巾,又一包……擦不胜擦。在每个等红灯的路口,我们的吉普车都引来路人和交警狐疑的目光。他们可能在寻思: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剃着平头、一脸萧杀的家伙绑架了一个柔弱的女子?
在医院的太平间,我见到的是已经化了妆的表姐,她和平常熟睡的样子无异。我下意识地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摸她的手背,凉得我打了个寒噤!再看一眼她身边躺着的、我那未出娘胎就命赴黄泉的小外甥,红红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双眼紧闭着;他那双在人世从没有挥舞过的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在小脑袋两旁举着,似乎在抗议着老天爷的不公。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一切,刘文进突然意识到:从今一别,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两个人了!
小时候,刘文进和表姐是表姊妹中最要好的,总爱在一块,手拉手嬉戏。在家属区旁的草地上采野花、追蝴蝶,在小水渠边濯足、洗手绢的这些往事,此时如电影般,一幕接一幕在我眼前飞速地叠映着。
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见到她,再也不能和她一起逛街,再也不能和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还有表姐计划着休完产假就报考我们学校的夜大,我已为她打探好消息,她永远也听不见了……刘文进的心就像被一只野蛮的手用粗齿锯条在左右开弓地锯着,锯着,这种痛,没有任何语言和文字能准确和完整地形容。我想,被锯的心头裂痕今生怕是永远都不会愈合了,因为那锯下来的“心沫”已随着表姐和外甥而去。(写到此处,不禁再一次泪洒键盘……)
一别经年又清明。
表姐、小外甥,你们在那边还好吧?今夜的天空,月朗星稀,我边写此文,边抬头仰望,希望能看到流星飞过,{zh0}是两颗同轨的罕见奇观。
因为,老人们说,看到天上的流星,就是逝去的亲人在探望人间的你。啊,刘文进是多么希望,上面这张照片上一大一小并排疾驰的流星就是表姐和小外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