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
吴朝阳
晨间,和小儿子皇达前往书店买图画本返回途中,不时的有路人肩扛锄头、手提镰刀匆匆而过。儿子好奇问道;爸爸,那么多人提镰刀去做什么啊!我答;今天是清明节,他们上山割草、给祖先扫墓啊(自家是冬至扫墓)!说起镰刀,又勾惹起自己那敏感的思绪,千叠弦韵......
镰刀,陪伴着我从幼年、少年、青年直至自己走上职业绘画生涯之前的那漫长的十几年光阴。那种难忘的情结早已纠藏于自己的心堡深深处,今生抹之不去
相信七十年代农家出生的孩子,对镰刀都非常熟悉。因为,这是当时一件家家都不可缺的农具(对一些农人来说都视为“宝贝”,不肯轻易出借)。从自己记事起,每逢夏收的前天晚间,母亲总要拿出那把已经是很锋利的镰刀,在墙角的那块大磨石上不停地来回移磨,直至刃口泛起了亮闪的白光。后来知道,这是一件不能省略的细致技术活。俗话说;磨镰不误收割功啊!镰刀好用与否,磨的工序非常关键。移磨期间,那发出“霍霍霍”的声响,就像一首旋律优美的激昂曲子。吸引着自己总在侧旁绕转、伫足,并一边不时地给刀石上洒水。
翌日晨曦,我就跟着母亲和一大批乡邻来到了田埂间(当时尚未入学,去和别的孩子玩耍)。当社员到齐后,随着生产队长一声“开镰”,大家齐弯腰,一手薅过稻子,另一手娴熟地挥起了手中那把锃亮的镰刀,贴着地皮扫过。霎时,伴着“沙、沙、沙”的割麦声响起,一丛丛麦子齐刷刷应声弯倒在大伙的臂弯旁。并一小堆一小堆整齐地叠放于身后田中,待稍后脱粒。众人们你追我赶,个个忙碌不堪、全身挥汗如雨。期间,欢笑声、调侃声,在麦浪的上空不断地起伏、回荡。当时,因为自己年纪尚小,母亲是{jd1}不让我碰镰,怕伤着手。
少年,伴着农田包产到户,自家也分得二三亩的薄田。每逢收获季节一到,学余饭后我们
也攥着母亲为自己和二弟准备的那把小镰刀来到责任田。割时,想为了求速度而得到她的夸奖,兄弟们谁也不甘心落后,明晃晃的镰刀顺在稻丛中来回穿梭轻舞,衔枚疾进,一直你赶我追。然,因一心求快,自己每次指头、脚踝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有被镰刀割着,也有被麦芒和裸露的麦茬刺划伤),汗水一浸,阵阵揪疼。也就因为这缘故,{zh1}褒奖没有,反被数落了一通。而且,之后兄弟们的镰刀母亲很少再磨过。钝割起相当费劲、总踯躅不前,象父母那样“唰、唰、唰”的快意xx无法施展出来,而让我们怨气连连。
后来母亲离开了人世,兄弟们与父亲只能利用学余假期的时间来守护那“两亩三分地”,几把弯曲的镰刀也就时刻陪着我们披星戴月、餐风饮露,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农忙割稻、割麦,割大豆、割甘蔗,农闲割草、砍柴等。可以说那把锋利的刃口,一直闪烁着无向披靡的光芒,直至我走上了绘画职业。
今,虽然那段凄怆的的岁月早已被镰刀割断,步入历史。然,每年冬至节的那天,我还是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遗憾的是已不是当初的那一把)和妻儿、弟们一家人来到母亲和奶奶的坟墓前,割除那乱长的青蒿、杂草。那时,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正卷袖挽裤,戴上斗笠,握着那把半月镰刀,顶着灿烂的朝阳向那一片金黄的碧浪踏去......
2010年4月5日吴朝阳写于莆田飘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