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透柿子红---岁月拾遗(三)_茉莉花开_新浪博客

                                  岁月拾遗(三)

 

                                    柿  

 

   我敢说,您是吃过柿子,但不一定知道柿子树是怎样栽种成活的。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我这从小生长在山脚下的山娃(我们那儿把山跟前的人叫山棒)。

   听我给您说。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村里长着的一种树。它的树叶看起来比柿子树叶窄而长,从树身抽出来的枝条一直向上,比柿树枝条直溜,结的果子有些象柿子样,密密麻麻繁得很,但只有指头蛋大,软了可以吃,肉少核大。

   我们把这树叫---软枣树,结的果子当然就叫---软枣。

   这软枣不是枣,它其实是柿子的老祖宗,柿子树就是用这软枣树的枝条插成活后嫁接而成的。

   我问家里先生,软枣树是用软枣核种植的还是用柿子核种植的。他说是用软枣核,柿子核好像种不成。

   那软枣核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白我:你这不是成了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抬杠话了吗?

   还别说,这世上的好多事情,我们至今真的弄不懂到底是鸡先还是蛋先。不管是什么物种,对其种源的保护确实是我们人类对后人和我们生存的地球的责任。

   小时候没有想起向大人刨根问底,现在网络不是百事通吗,一查看,才知道被我们称作软枣树的树,有一个非小人的名字叫---迁君子。而软枣树是什么核种成的,没有下文,仍是一个无头案。

   在软枣和柿子之间,还有一种树,应该是柿子树的兄弟,树形和果子都一样,只是果子个头只有鸡蛋大,我们叫---火罐。这火罐吃起来比柿子还要甜,熟透后把他连枝折下来,一大抓挂在房檐下,天天上学走时都会上去捏一捏,软了就摘下来边走边吃。冬天的时候,摘一个软火罐,嘴对着火罐的屁股眼一吸,凉甜凉甜的汁瓤从嘴一直甜到心,啧啧!好吃!!

 

   也许是先人们嫌我们村到处都是沟沟坎坎,也正好有这无心插柳就可成活又不需要田间管理的柿子树。于是,等我长大记事以后,我们村里里外外,田间地头已经长满了高大的柿子树。

   村南村北的南堎北堎,两排高大的柿子树自然把村子围起;门前的沟边不间断的长着一溜柿子树;地头的沿堎肯定会有柿子树,就连整块的田地间也随意的散布着柿子树。

   这些随处看见的柿子树,成了我们小山村一道亮丽的风景。尤其是秋天柿子成熟季节,红里透黄的柿子挂满枝头;秋风吹过,枫叶样红透的树叶,随风飘舞洒落一地。还有那初冬家家院子挂满柿坠的柿子架,让我们的小山村沉浸在这自然风光画卷之中。只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它有多美,就如你不识庐山真面目一样,只缘身在其中。

   不知道这些柿子树生长了多少年了,也从来没有人给它添土浇水,它就这样不知疲倦的一年一年生存了下来。“一年种树,百年收获”,在那缺粮少吃的年代,我们设法去掉它的酸涩,填饱了我们干瘪的肚皮,那香甜的滋味在我们的心里余留至今。

 

   等那柿子花洒落一地,柿子刚刚长成型的初夏,我们整天就眼盯着那柿树打转转,盼着它快点长大。

   终于,满树的柿子大拇指头蛋大了。上学的路上,几个人设法摘了,拿去水渠边的泥水里埋好,在埋下的地方插一根树枝,树枝上挂上红布条或什么醒目的东西做好标记。

   之后,掰着手指头算天天,{yt},两天,三天......

   这点,我们{jd1}是有经验的,一般三天以后就可以去除掉柿子中的苦涩味。挖出来一尝,脆生生的甜。好像现在孩子们吃的那些高级水果里边,没有什么能够比它好吃。尤其是在那个缺吃的年代。

   柿子再长大些,就不再在水渠边埋了,偷摘了拿回家。晚饭后洗了锅,给锅里烧些热水(不敢太热,会把柿子烫死),把柿子放进去盖好。早晨做饭前先点一把火把锅里的水柿子温热,刮进盆里暖着。如此暖三天以后,嘎嘣脆甜的“暖柿”就可以吃了。

   这三天的过程,跟我们埋在水渠边泥里的过程是一样的,叫“暖柿子”,暖好后的柿子,自然就叫“暖柿”了。上学的时候把这暖柿装进衣兜,乘别人不注意偷着吃。大人常喊:不敢吃多了,吃多拉不下!

  

   柿子快要熟透的深秋,那满树的柿子就有提前熟透变软的。

   放学后,我们一群孩子胳膊挎着盘笼(藤条编的篮子),肩上扛着挠(根据小时候的叫法,查找半天,只有这个挠字比较合适)杆(一种套在环形铁丝上用绳子网成的兜,固定在长长竹竿的顶头),聚在村北头的柿树下。

   把挠杆伸到树上,对准那红透软了的柿子套进去,一拧,软柿掉进网兜,拿下放进盘笼。看见那熟透的特红的觉得特甜的,剥了皮就吞着吃,抹得两个脸蛋都是柿子浆,随便抹一把就不管了,干在脸上回家让大人骂着去洗脸。那时候吃柿子还专门捡被乌鸦啄过的,说是吃起来特甜。

   站地上把树周围够得着的软柿挠完了,就爬树上挠高处的。爬树男孩子肯定拿手了,抱着树两腿一夹两脚一蹬,蹭蹭几下就上去了。而我们女孩往往一个人爬树,底下就有几个人在掀屁股。

   到{zh1},软柿越来越多,人挠不急它就自己噼里啪啦掉下来了,摔烂在树下一大片。一放学,我们提着桶去柿树下捡了回来,直接倒进猪槽喂猪吃。

 

   随着柿子熟透,柿树叶也慢慢变红了,在秋风里飞舞飘落。那红树叶不但给秋日的山村带来了别样的风景,它同时还是喂猪{zh0}的糠料。

   这时候,我们孩子们的手里就拿着用麻绳做长长尾巴的竹签,麻绳的屁股上绑上一截短棍挡着,把树下大片的落叶用竹签扎起,再抹到后边的麻绳上。

   等麻绳上穿满了树叶,就把它往肩上一扛,蛇一样缠在身上回家了。待把麻绳后边的短棍一取,提起一抖,哗啦啦树叶散落在院子,晒干了给猪打糠。

   等柿子卸完后,不几天那树叶就被秋风扫落,树下铺了一层的落叶。我们背了背篓,拿着耙耙去搂,满满一背篓背回家,倒在院子晾晒。

 

   熟透后的柿子肯定是要卸的。

   为什么不叫摘柿子而要叫卸柿子呢?摘,给人的感觉就像摘苹果一样一个一个摘成了光柿子。卸,是要连树枝一起折断拿回。后边加工柿坠的时候,柿把上要连上一寸长的枝干,好把柿子夹起来挂上架。

   记忆中生产队从来没有集体卸过柿子,而是每户几棵树直接一分,自家去卸。

   卸柿子得有两个人合作,一人手里拿着钩杆(头上装有铁钩的长杆),一人拿两个短棍把宽大些的口袋撑开。

   就见拿钩杆的把结满柿子的枝条钩住,用劲一拧,咔嚓折断掉下来。撑开口袋的人,赶紧伸出去就接住了,轻放在地上,准备再接。拿钩杆的,{zh1}肯定要爬到树上,且越爬越高。

   卸下来的柿子被大人用架子车拉回家,我们孩子跟着跑前跑后,往架子车上抱柿子,再帮大人掀车子回来。

   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柿子,大人拿了果树剪(专门用于修剪果树的)进行修剪,要给每个柿子后边带上一寸长的枝干,没有枝干的光柿子被另外堆在了一起。

   开始旋(刮)皮。后边有枝干的柿子,旋皮后被用从山上割来的藤条两根一拧夹成长串,挂在事先在院子向阳处搭好的架上,{zh1}的成品就是柿坠。

   没有带把的光柿子,旋皮后摆在了院子里用脚架支起来的席笆上,{zh1}当然就做成了柿饼。

   旋下来的柿皮,被我们孩子爬梯子上到房顶,撒在瓦沿上晾晒。

   此时,闭上眼睛一想,就看见我们那时的村子是多么的好看。土墙瓦房的院落,家家门前一架挂满柿坠的柿子架,院子摆满了柿饼,房顶晒满了柿皮……

 

   一旦放工后歇息的时间,就见大人架了梯子上到柿子架上,或是围在席笆跟前---捏柿子。捏柿子的过程很长,要不停的边晒边捏,否则柿子就会软了掉下来。越是软得快的,越要赶紧捏。人常说的谁人欺负人,是柿子专捡软的捏,一定就是这么得来的。

   捏软晒好了的柿饼(坠)和揉软晒好了的柿皮,收回家,一层柿饼(坠)一层柿皮,被压紧放在了大缸里,盖严等着上霜。

   等到柿饼的表面上好面粉一样的白霜,就可以吃了。那软软的,黏黏的,甜甜的柿饼,给了我们童年一个最美好的滋味。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大哥和二哥都在上中学。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那时这柿饼是我们惟一的零食。父亲压好了一大缸柿饼,等到他想起看看霜上得怎么样时,揭开缸一看,已经早就被两个哥哥每天上学走时偷拿吃得见了缸底了。

 

   分布在田间和地头的柿子树,歇了庄稼的生长,在改革开放土地私有后,就被逐渐挖掉了。南堎和北堎的树,也被桩基地的扩大多数没能幸免,只留下个别树还在村头守望。

   于是,现在的我们村,少了曾经柿树满地枝头挂满柿子的景观,也就没有了家家门前挂满柿坠的柿子架。现在还有的柿树,也是到秋天收获时一次卸完就地就买了。

   村里的柿树,现在还有了新品种,那柿子熟透后不用“暖”,也不用等到它变软,从树上摘下来跟苹果一样直接就可以吃。我们吃过,跟现在所有的大棚瓜果蔬菜一样,缺少了一些真正的味道。

 

  现在吃柿子的机会本身就少了,可就是见着了,也没有了过去那种想望。一些已经过去了的时光,是再也回不去的。

 

 

                                  2010年4月1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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