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搓了搓双手,抬起右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声,门却开了。
原来,门是虚掩的。
站了一会,仍未见人从半开的门里出来,想着老板交待的“今天活路多,快去快回。”少年犹豫着走进门里。
小小的客厅四面墙上都是门,“有人吗?”少年一边用生硬的普通话怯怯地问着,一边挨门瞅。
蓦地,少年的血冲到了头顶——
门内床上,睡着一个只穿了件薄纱睡衣的年轻女人。一床粉色蕾丝被子,滑到了床下,在一双绣花拖鞋前摆成一朵粉色的花。
因为室内灯光明亮,红着脸的少年很清楚地看清了女人凹凸有致的全身,包括脸。
看清女人脸的少年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床前——薄薄的嘴唇,细细高高的鼻子,鼻翼右侧一颗大大的红色的痣,微蹙的眉头,长长的睫毛,向右边打着旋的长发。少年盯着沉睡女人鼻侧的那颗痣,盯住额际那个旋,心咚咚跳着,一步也挪不开步子了。
窗帘动了下,床上的女人微微曲了下身,缩紧了刚才还平展的身子。
少年拾起地上的被子,轻轻盖到女人身上。
女人睁开了眼睛。
随即,抱紧被子,一声尖叫——啊!
少年吓得一愣,赶紧往外退。
慌不择路的他退回到客厅,在四面八方的门框里,竟然找不到进来的大门了。
来人啊!抓流氓!有小偷!卧室里,女人高八度的声音还在尖叫着,少年紧张得快出不了气了。
一脸煞白的少年终于找到那扇半开着的大门,一头冲了出去。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把他挡了回来。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脸色发青的人。
男人冲进了卧室,随即出来,噼啪!一记耳光落到了少年脸上。少年后退了几步,又一拳头落到了少年胸口。少年趔趄着晃了晃,紧跟着的重重一脚使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你这个小流氓,说!你刚才做了啥?
我、不、是、流、氓!跪着的少年一边伸手挡一边哆嗦着嘴唇挤出五个字。
你还敢说你不是流氓,幸好老娘醒了,不然肯定被你小子糟蹋了。高分贝的声音重新响起。女人披头散发地出来了,一件男式睡袍一直拖到地上。这边吼罢,扭过头,又对着男人喷射起来:大清早的,你跑哪去不正经了?
我,男人迟疑着,终于老羞成怒,老子去隔壁看了会他们打牌,就一会,哪晓得这小流氓就趁机钻进来了。
又一记耳光落到少年脸上,又一脚踹到少年胸口,少年倒在了地上。
有人拉住了暴怒的男人。
少年抹了下嘴,倔强地慢慢爬了起来。
说!你这个乡巴佬跑我家来干啥?我看你不是流氓也是小偷。高八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眼前这张扭曲变形的脸打碎了少年所有梦幻。少年愤恨地盯着女人,用家乡话大声吼道:我不是流氓,也不是小偷,我是来量你家花台尺寸的。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失踪了十五年的姐姐,我姐姐鼻子旁边也有一颗红痣,我姐姐的头发也是向右旋,但你不是我姐姐,你是一个看不起乡下人的大泼妇!
说完,趁着众人愣神的当口冲了下楼。
臭流氓,叽里呱啦的说些啥,快追!男人甩开旁人的手,向前追去,边追边喊:抓住他!抓住他!
少年跑得更快了,越过两个保安向他伸来的手,越过几个锻炼老头呆立的身形,越过正在盛开的一株玉兰,飞一般冲出小区大门,飞一般冲向马路对面。马路对面,再转一个弯,有一道红色围墙,围墙里,有四季开着的鲜花,有躬身劳作的老板和两个师兄弟,还有老板的女儿——有着一对大眼睛和红扑扑笑容的小钰姑娘……
正是上午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
一串尖利的刹车声把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刺出一道不规则的裂口。少年的身体在空中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挣扎着向对面飞去。
穿着棉拖鞋、拖着长睡袍的女人跌跌绊绊地往小区门口跑,边跑边喊——小龙!我的小龙!我是姐姐!
夜里仓促而成,请朋友们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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