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05 13:58:30 阅读23 评论14 字号:大中小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每到清明节我都会思念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尤其是我的母亲。母亲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的。那天早晨的睡梦中有人大嚷“你娘死了!”,我不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大人的指挥,只说了一句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我去姥姥家”,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平时不爱早起的弟弟这时也追着我,怯懦地说“我跟你去”,于是我领着弟弟到姥姥家报丧。我们赶回后看到母亲已经被装到火葬场的棺材里,没有盖盖,停在堂屋当门处。这时,我一下子全身没有了气力,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大人们让不到八岁的弟弟为母亲摔了盆儿,我和妹妹烧了纸,那一幕,悲伤至极;那一刻,在场的人无不落泪。那{yt}我好像没有了灵魂,木然地、机械地做着什么,似乎没有吃饭,也没有饿的感觉,直到从火葬场回来,才昏昏沉沉的知道天黑了,那{yt}从早到晚天昏昏地昏昏,下午还有一阵细雨,好像老天爷也为母亲的英年早逝悲伤哭泣。
母亲的一生命运多舛,读大学期间因为我姥爷病世而没了经济来源,下面两个未成年的姨,而不得不辍学当了一名小学教师。解放前,教师的工资不高,生活比较动荡,每到暑假就要为明年的生计着急,因为要等到快开学才知道学校还能不能续聘自己,所以假期中就要到其他学校应聘,在动荡的社会一个年轻女子自己去奔波,是需要勇气的。不过还好,她在一家比较有名的小学工作了好几年。解放后,母亲感到生活安定,工作有保障了,以极高的热情为教学工作投入了大量精力,多次拿回“优秀教师”“三八红旗手”等奖状,被评为“二级教师”,这在当时是不太多的。母亲一直在不断的提高自己,每个周六晚都到业余大学去听课,我至今还保留有母亲当时的手稿,“人活百岁,纸活千年”,这份手稿是母亲留给我们的{wy}的遗物。母亲在三尺讲台站了一辈子,{zh1}昏倒在课堂上,才检查出癌症,并且已经是晚期。
母亲有病期间,每天睡不着觉,有{yt}中午叫我陪陪她,我那天没睡午觉,在母亲屋里的躺椅上躺着和她说说话,好像没有说什么引起我重视的内容,过后母亲对别人说“这孩子终于能陪我了”。我当时不懂事,听后没反应,没有去想母亲对我寄予了什么样的期望,也没再去陪陪她。长大以后每当想起这句话就痛心疾首、后悔万分——我简直就是浑球儿一个!现在是“子欲孝,亲不在”啊!
母亲留给我的记忆是善良勤劳、心灵手巧、坚强自立。与邻里关系非常友善,大家都尊称她“田先生”。为了让我们受到良好教育,从小就托人把我送进一所有名的私立幼稚园,后来妹妹上幼儿园时(已改成市立幼儿园),一时进不去,就先送到其他园里,再想法转到这所幼儿园。上小学以后,虽然重视学习,但是并没感觉到母亲给过我压力,母亲经常到我们学校我们班听观摩教学课,我也是照常轻松上课。记得母亲曾经告诉我预习功课很重要;学习知识要多动自己的脑子,尽量少问大人,这使我受用了一辈子。有时我们犯了错,母亲不用严词批评或打骂,而是写一封短信压在写字台上的玻璃板底下,让我们自己去看,去认识,去改正。平时我们有一点小病小伤不用去医院,母亲就能治好。母亲还亲手给我们做衣服。还有一次父亲买了些浅绿色的毛线,路经一个小铺,就送进去让人给我织件毛背心,回家一说,母亲认为这钱不必要花(当时都是手工编织,加工费挺贵的),赶紧去跟人家说了不少好话,把毛线拿回来,自己利用晚上的时间给我织了一件非常漂亮的镂空花的毛背心。
反右运动以后,因受到父亲被错划为右派问题的牵连,母亲顶着巨大的政治压力和经济压力,支撑着这个家。那时的母亲很少露出笑容,有时还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关在里屋大哭,我那时不太理解,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无处诉说,无法宣泄,是怎样的精神折磨!母亲本来身体很好,经常听到邻居们见面时说我母亲能活七十岁。可是由于长期的精神压抑,区区四十七岁就撒手人寰了。
母亲的骨灰安葬在北京的一个公墓,我先后去看过三次。{zh1}一次没有找到,整个一片墓碑都被齐根砍掉了。
母亲:您很早就离开了我们,您的形象却永远在我们心中栩栩如生,“生若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您短暂的一生,坚强的性格,为您幼小的子女奠定了人格基础。
母亲: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您的孙辈们都已事业有成,重孙辈们正在茁壮成长。
我们对天跪拜——母亲,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