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标访谈实录:慈善就是要作秀
    1月22日,陈光标站在一大堆“钱山”后面笑逐颜开,为他牵头的慈善捐款作秀。陈光标号称中国“首善”,但围绕着他是真慈善还是假慈善,捐款金额是否有水分,捐款的资金来自哪里,用到何处,外界有种种疑问。他巨额的捐款,资金从哪里来?为什么捐给不同地方的款项,收款人签名笔迹是一样的?为什么集体捐款的照片里面,为其他民营企业举牌的是他的员工?为什么他捐建的防灾减灾培训中心,现在是自己公司在办公?他是捐款的慈善家,同时又是接受捐款的江苏省红十字会副会长......

    2009年,陈光标捐款1.3亿建了南京防灾减灾培训中心。而他的黄埔集团有很多部门就设在这个装修豪华的中心,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办公室,和挂满了锦旗、奖章和奖杯的荣誉室。陈光标说,自己并不回避这些争议。但在和网易新闻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他要求关闭了摄像机......

“我为你做好事,感谢信应该给我一封吧?”

网易新闻:一般人去领工资的时候,觉得一沓钱拿在手里的感觉还是比较好的,你这次捐款,也是搞了一个3300万堆起来一座“钱山”,你是不是也觉得钱摆在这里,看起来比较实在一些?

陈光标:中国很多企业家朋友比我捐得多,而又默默无闻的大有人在,我总共也不过捐了10多个亿,我认为中国的企业家捐20亿、30亿的都有,我作为“中国首善”的标准是什么?我今天哪怕帮助别人100块钱,你叫我嘴巴不说不行,我必须要到处宣传,必须要到处说,做好事为什么不说?这不但是我现在的个性,更是我小时候的个性。

三年级的时候卖水,一个暑假我卖了4块多钱,9月1号开学的时候,我不但把自己的一块八毛钱学费交了,还帮助邻居家的孩子交了一块八毛钱,当时老师就用红纸撕了一个小五星,我就在这个小五星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自己贴到头上去了,因为口水的黏度不强,小五星10分钟以后就掉下来了,我希望这个小五星在我脸上待的时间更长,让更多的人看到,正好我记得那天有点感冒,五星掉下来以后,我又用一点鼻涕把五星贴了起来,下课的时候我到每个班级去跑,一、二、三、四、五年级我都跑了,放学以后,我还到我们村庄里的每家每户去跑,我要让大家知道陈光标今天在学校帮别人交了一块八毛钱的学费,让别人知道我得了小红五星。

网易新闻:小的时候表现欲就挺强的?

陈光标:对,你看我好多荣誉都是这样,我做好事了,比如我给政府做好事了,给这个学校捐了什么了,他不给我(荣誉)我要找他要的,“我为你做好事,你最起码感谢信应该给我一封吧?”我做好事你给我荣誉,我认为这是应该的,你不给我我还找你要呢。好多我捐助过的学校,有时候他想不起来给我(荣誉),你想不起来那我就找你要,“你给我一个感谢信,给我一个荣誉证书”,这是表示对我成绩的一个认可,我做了好事,那你就要对我有所认可。

真正的慈善秀,就是让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

网易新闻:但是你这个钱堆在那儿,给大家的感觉是你在作秀,很多人都这样批评你。

陈光标:对于作秀,要看你作的是哪一种秀,有真正的慈善秀,真正的慈善秀就是让人民群众、让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的这种秀,是要大力弘扬,是值得我们去作的;有一种虚假的秀,牌子也举,并不xx的,这种秀就叫虚假秀,虚假的秀在社会上是站不住脚的,所以我认为拿出这些“真金白银”来,让大家看得见、摸得着的,这种秀是值得我们大力推广,值得我们去作的。

网易新闻:这次活动你大概邀请了多少企业家参加?

陈光标:这次在举行捐赠仪式的时候是127人,由于这一个xx的报道以后,又多了很多人;到现在已经超过1000人了,就是因为这几天媒体“轰炸性”的报道,激发出了更多的爱心人士参与到我们的这个爱心团当中来了。

网易新闻:但是在照片里举牌捐钱的人当中,好像有一些是你的员工?

陈光标:对,有我们6个员工,为什么有6个员工呢?比如说福建那个捐助了600万元做房地产的老板,当时人在香港,我们跟他没有联系上,后来跟他的助理联系上了,可是他的助理又没法儿来,本来这个捐助仪式是准备过几天再搞的,后来因为时间问题(需要提前举行),所以他说,“你找你的员工把牌子举一下,把公司打出来就行了”。要不然的话这个牌子没人举,我们有4个员工,还有一个是代表了一个香港公司的老板,他也没有来。我们有名单公布出来,有四家没有来,对没有来的企业家,我们就代他举牌了。

网易新闻:现在这个捐助是“认捐”,还是说钱已经到位了?

陈光标:这些都已经到位了。

网易新闻:那么这些钱都到哪儿去了呢?

陈光标:现在钱都在我们一个统一的账户里面,在最近的几天红包都印好了,总共印了8万个红包,从500到2000元不等,都做上记号,慈善讲究公开、透明,{zh1}这个钱怎么发放,我们会让每个捐助的企业家知道这个钱是怎么用出去的。

{dy}桶金:“跨世纪家庭CT”

网易新闻:大家看你每次捐款的时候都捐很多,当然很希望你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比如说你的“{dy}桶金”是什么时候赚的?

陈光标:做企业的“{dy}桶金”就是我发明了耳穴探测xx仪,但是这个不是我发明的,当时我是在南京医药门市部,用168块钱买的一个像半导体收音机这么大(的探测xx仪),通过探耳穴,哪边有病,这个红光就亮了。买回来以后,找中医药大学的专家根据原理再给我进行适当的改装,然后我买了一个二手的黑白电视机,把里面的荧光屏拿掉,用一个玻璃屏弄上去,在里面画一个人体图,就是心肝脾肺胃,人家可以直观看到心肝脾肺胃哪边有病,就这样我把它改成叫“跨世纪家庭CT”,就是由一次性投资,一个月收回,8600元一台,那时候批量生产的成本钱不到1000块钱,医疗器械市场的利润还是比较高的,我的“{dy}桶金”就做的医疗器械。

“第二桶金”就是从山东泰安买的那些灵芝粉,打成孢子粉,200块钱一公斤,我买回来以后通过专家鉴定、写临床报告,从浙江市场上买了几台胶囊机,把灵芝孢子粉往胶囊机里面一放,就做成胶囊了,包装设计得很漂亮。200块钱一公斤的灵芝粉,我买回来往胶囊里面一装,变成了2000块钱一公斤。做到2003年,医疗和医疗器械市场慢慢不行了,我就转化成房屋拆迁,从2003年到现在一直在搞房屋拆迁、建筑垃圾处理,从传统的拆迁,转化成现在的高科技拆迁。

网易新闻:现在这个公司规模有多大?

陈光标:现在我公司的规模也没有多大,在全国10来个省市也就是不到500台的推土机、挖掘机、液压剪、吊车。人员是4100人,在全国11个省市,包括在四川回收活动板房,在四川就有五、六百人。

我要厂房干什么呢

网易新闻:我听有人说,你早年的企业是一个“皮包公司”,包括你做宣传拍的照片都是借用别人的厂房拍的,有这回事吗?

陈光标:不是(拍照)借用别人的厂房,我生产的胶囊是借用人家的厂房,我是不投资厂房的,这一点我也不回避。我生产过电动车,也是借用人家的厂房,轮胎加工,我是找的青岛的厂家给我做的加工;生产电动车的支架是找昆山的厂家给我做的加工,{zh1}的到江阴另外一个厂给我组装,这些我都不回避。你看我在网上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厂房吧?我的拆迁公司是移动式的拆迁公司,不需要厂房,我要厂房干什么呢?

网易新闻:你在宣传的时候有没有说“这是我的厂”?

陈光标:比如说一家公司的厂房,我参股了百分之二、三十,我也能说是“我的厂房”啊,现在还有我参股的部分厂房,我有参股的资金,为什么不能说是“我的厂房”?自己真正想赚钱,我跟别人想的是不同的,自己利用别人的厂房,利用别人的平台赚钱,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不地道的事情,{jd1}不会去做

网易新闻:你{dy}次去做比较正式的捐款、慈善,是在什么时候?

陈光标:1998年我开始做企业,{dy}年赚了20万就帮助了一个9岁女孩,她得了白血病,我送了3万块钱给她;第二年赚了60万,我在苏北修了一个4.8公里的乡村公路;到2003年以前,我已经捐了1000多万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宣传,也没有搞过任何仪式,也就是2003年的春节,我父亲跟我说的:“光标,你这几年做慈善事业捐了1000多万,这不算什么,在中国这么多的贫困人口里,这些钱就是一滴水,你小时候整天嘴巴里唱学习雷锋好榜样,你就应该像雷锋一样做个榜样人物”。

网易新闻:他是觉得你做的名气还不够响?

陈光标:对,因为我父亲鼓励我,让我带动更多的人去做(慈善),我做企业那年,父亲送给我两个坚持:守法经营、诚信做企业,我到现在对媒体也是一直这么说的,做企业到现在,没有借过银行和亲朋好友一分钱,做10年企业,没有找过任何关系赚一分钱。

网易新闻:没错,但是现代企业的运营讲究一个财务杠杆,你为什么坚持不向别人借钱?你自己的资金足够吗?

陈光标:我的资金对于我做的业务来讲,用不完的,足够,同时我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没有把握的事情{jd1}不会去做;违法乱纪,我感觉不地道的事情也{jd1}不会去做,如果我陈光标要去做了,那炒作地皮,特别是2000年左右我要是去做了,那今天在我陈光标手上的就会是相当相当可观的数字了,但是那些“打擦边球”的事情,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jd1}不会去做。

荣誉证书1500本,哈达4000条,锦旗2000面

据媒体报道,陈光标有几笔款项虽然捐给了不同的省份,但他展示的受捐赠单位的收款收据,签字人的笔迹却十分相似。对此,陈光标对网易说,因为不涉及抵税,所以让他公司的财务人员代收款人签字。

网易新闻:你这么多年做慈善,会不会每捐一笔都记录一下?

陈光标:对,我捐到了哪里,这10个多亿分别捐到了哪里,现在记了这么厚的一本书,你要不要看,我可以马上拿给你看一下。同时你到我的荣誉室看过没有?荣誉证书现在1500多本,从地下一本一本垒起来超过5米高,收到各个少数民族送给我的哈达4000多条;锦旗2000多面,你就算算我这个荣誉吧,每个证书背后是什么?每个哈达背后、2000多个锦旗背后是什么?荣誉的背后就是一份责任,我这些证书你看看,捐赠到哪里去了,都有捐赠xx,我不捐钱到你手里,你能开一个xx给我吗?这个不可能吧?

网易新闻:我看到一个资料,你以前的公司网站上,每捐一笔款,都会把收款收据什么的都放上去?

陈光标:没有,那都是部分的,是在头几年的时候。

网易新闻:头几年有几笔款子是说捐给了不同的省份,但是{zh1}收款收据签字人的笔迹都是类似的,不知道这个事是怎么回事?

陈光标:那就是一个青海和延安的,捐助过以后,他们那个财务寄过来以后,因为我就不存在抵税嘛,底下没有那个签字,是我们的财务代签的,就这两个,没有第二个。我们捐青海玉树1500台电脑是事实,捐了46所希望小学是事实,那么这个xx,那是2004年、2005年的时候,当时因为我们不是国家抵税的,是免税的,不存在偷税漏税、抵税的情况,就是一个事业性的收据,当时他们寄过来以后我们的财务就自己写上名字了。

网易新闻:对方没有签是吗?

陈光标:章都盖好了,底下的财务叫什么名字,后来说叫你们自己填吧,就是这样的,我们公布出去以后,他们讲感觉好像是我们自己做的。

“民营企业界的组织部长”

网易新闻:现在外界有人传说你是“民营企业界的组织部长”,你接受对你这种“江湖地位”的说法吗?

陈光标:这个我还没听说过,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但是我自己的个性从小就是这样的:只要我认为是对的,对我们社会和谐的推动,对民族大团结有帮助,我就会去做,做了以后也不考虑别人怎么评论我,我从小就是这种个性,同时,我也通过网易这个平台告诉所有的爱心企业家:我们把每一分钱(的去向){zh1}都会公布出来,就像我公布自己2009年的成绩单一样。

网易新闻:这些民营企业家里面有没有想通过做慈善、捐款获得一些政治关系,政治资本,通过你牵线搭桥的?

陈光标:{dy},没有一个人有这种行为;第二,我这么多年做生意,没有找过一个关系,送过一分钱,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坚持,我2009年在全国的房屋拆迁方面的营业收入,包括废铜废铁、废旧电缆、房屋拆迁回收加工再利用的营业收入近百亿,我的净利润4.1亿,在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我捐出去的款物达3.13亿。

网易新闻:很多人说做再生资源,循环经济,怎么样才能做到产值百亿?这个利润率有多高?

陈光标:利润率你可以看嘛,就百分之三、四个点嘛,营业收入近百亿,我今年就赚了4.1亿利润,就是百分之四、五个点的样子。

网易新闻:你以前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里面的利润有20%?

陈光标:你要把这个平均起来,比如说废铜废铁,有时候它的市场价格是忽高忽低的,只是在那一个点的时候可能是20%,也许30%、40%的时候都会有,但是你得把它平均拉起来,房屋拆迁、混凝土加工利用、三合土加工利用,你给它平均起来,还有废铁,在金融危机的情况下,我收的是3300元,后来降到了2000元,你要把它整体平均起来,利润一般在四个点左右。

没有把其他企业家捐的钱算到我账下

《新华网》2010年1月24日报道了陈光标09年的“特殊成绩单”:2009年共捐出款物3.13亿,其中包括捐资1.3亿元在南京捐建防灾减灾培训中心;春节期间,率领100多位企业家向四川灾区送去近3100万元慰问金和近4000万元物资。

网易新闻:我发现你比较喜欢直接捐款的方式,你也说过,大家(去捐款){zh1}会担心自己的钱到哪儿了。作为网友来讲,大家也都很关心,你捐了这些钱{zh1}都到哪儿去了?有没有落到实处?

陈光标:我捐的那些钱,你看我不是已经都公布出来了嘛,你要仔细看在网上都有,像我2009年的3个多亿捐到哪儿去了,一、二、三、四、五都讲得很清楚。

网易新闻:包括《新华网》上也有一个您的2009年所有捐款的明细表?

陈光标:不只《新华网》,现在《新华网》公布出来以后,已经有70多家媒体报道了,这个数据是我提供给媒体的。

网易新闻:2009年的春节,你和很多企业家到四川灾区,捐了3000多万的钱加4000多万的物,那你怎么算这7000多万的捐助?是算大家的,还是算你个人的?

陈光标:那肯定是大家的,这是所有企业家爱心团大家的,去年我号召起来,你捐100万,把这些钱集中起来装到红包里面,这100万交给你,点过以后,你派人也好,或者自己来亲自发放。我们的红包印的不同的颜色来区分,这个钱怎么捐?统一装进红包,{zh1}由本人亲自发放。2009年捐的钱里面,没有把其他企业家捐的钱算进去一分,因为那不是我的钱,我个人捐了300万,我也公布出来了,那个成绩单你应该可以看。

网易新闻:还有一笔是2009年12月底,江苏省可能有一些灾害性的天气,你购买并捐赠了20台铲雪车。这20台的铲雪车的产权是算谁的呢?

陈光标:产权算防灾减灾培训中心,但是钱都是属于公司基金会的钱,还是公司里面出的钱。

网易新闻:那培训中心是归哪里所有的?

陈光标:培训中心属于我们地方政府的,为大中小学生和民兵预备役培训了80多期,没有收过一分钱,这不是属于政府的公益嘛。

网易新闻:建防灾培训中心这个楼花了多少钱?

陈光标:连装修,所有的都加在一起,将近1.3个亿。

网易新闻:这个也算在3.1亿捐款里面了?

陈光标:对,主要就是这一笔是{zd0}的数额。

网易新闻:但你自己的江苏黄埔集团公司,我看到有很多部门都在这边(培训中心)办公?

陈光标:我在这边的办公所有的都是慈善公益和培训的东西,关于我房屋拆迁和经营方面的业务,在这边一个都没有,你可以看到我办公室每天忙忙碌碌都是慈善公益和培训方面的事情,当然,培训方面的事一般都是暑假比较多,因为一般都是学生。

我跟盖茨的不同,就是我能亲力亲为的去做

网易新闻:我看到2009年11月3号你跟比尔•盖茨一起吃饭,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他怎么评价你?

陈光标:这个我要征求盖茨的意见,盖茨邀请我座谈的时候,{dy}个要求不带媒体,是私下会晤,我们谈了两个多小时,所以说这个问题我一般对媒体都不多说了,当时就是我和杨澜两个,在北京的燕莎酒店,吃的西餐,是盖茨宴请的。

网易新闻:我们来谈谈他(比尔•盖茨)吧,你跟他都在做慈善,你觉得谁做慈善的方式更加高明一些?

陈光标:各有各的特点,我认为自己跟盖茨先生相比,他有他的特点,我有我的特点,不管是哪个特点,我都认为盖茨对世界慈善事业的推动,也取得了很好的成就,我的特点是对中国慈善事业的发展,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不管是哪个特点,只要是用“真金白银”去做,都是很好的。

网易新闻:或者说你认为自己跟他的不同点是什么?盖茨做慈善是很高调的吗?还是比较低调的?

陈光标:高调的,如果盖茨不高调,全世界怎么知道盖茨又是世界首富,又是世界首善呢?肯定是高调的嘛,这个事我认为是对的,盖茨跟我所谓特点的不同,就是我能亲力亲为的去做,这么多年来亲力亲为的去跑、去做,这一点是不一样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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