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天堂路(三)_恶魔的健身场_百度空间


【束缚、心灵裸体】

    不过结果真不可思议。那时零那么努力地克服幻想,结果她还是一心把他追求到底,并且饱受伤害。难不成女孩都要如此诠释“只为曾经拥有”么。我弄不明白。
   
    零开心地伸个懒腰,从她打开的嘴巴中,我看到她温婉小巧的舌头。
    “9年丨前的高中同学,9年后同化为蹭课贼在这种地丨方相遇了……”
    她的蹭课贼的说法让我顿时想象到两个贼蹲在教室角落里的情景。一个男贼一个女贼,他们头上系着头巾,头巾两角在鼻子下面系了一个扣,两人流着鼻涕端着小破本子抄着黑板上的笔记。
    我还未作声,零又紧接着说道:“哎,上午那特逗,”零指着远端那个擦地女工,“刚才那擦地的想打扫男厕,她趴在门口问‘有人么?男厕里有人么?’一会男厕里有人答话说‘没有,进来吧。’”旋即她笑起来,“我估计那女工快吓死了,里面分明是个流丨氓嘛。”
    “真成……连勤杂工都不放过。”我说,“这俩勤杂工真年轻,和这帮大学生差不多。”
    “嗯,也就十八丨九。”
    那两个乡村女孩模样的勤杂工穿着白色发蓝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刷子一样的巨大拖把,看着她们,再看看那些背着书包衣着时尚的北大学生,忽然觉得她们有些可怜。不过放在自己身上想想,几年后,当我生活稳定了,有了稳固的收入和家庭,我再来看这时的自己——低落、颓靡、心里夹带着大团大团的恐丨慌在北大蹭课——我也会觉得自己可怜。大概那些北大的学生也会觉得我可怜。
    “你怎么想起到这儿听英语了?”我问她。
    “我在考高口和专八,这儿有几个英囯外教不错,留丨学丨生也多,有时跟他们聊聊,嗯……主要还是因为离家近吧。”她打量我一眼,“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往学生堆儿里挤啊?不怕老师给你轰出去么?”
    “没事,我事先调丨查过,网上有个北大毕业生告诉我:穿得年轻点,学生点,装得愣点,没人会轰你。我一听觉得xx没有问题,反正这两个月我已经做片儿做洒了,到时再配副平光的黑边儿眼镜就成了。”
    “什么片儿?mao片儿啊?”
    “不是。学术的。教学片儿。”
    高中时,这女孩自打跟我混熟后向来直来直去,这么多年来她似乎还是那副学生模样。对我说话的口气、气质、甚至相貌都没什么改变,只是比从前更会打扮了,也许正因为这个,才遮住了一些细小的岁月痕迹。通过这一会的接触,我并未从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社丨会世俗气,情谊上,同高中时一样,我可以感受到她胸腔内层散发出来的接近透明质地的光,可以感受到她饱满光滑、渗溢着37度体温的魂魄。我可以触摸到它,可以解除防备系统同它贴得很近。要知道这有多么难得,自从毕业工作后,我的很多朋友都改变了。有些变得市侩、小心眼儿,有些变得虚荣、好吹嘘,还有些思想主观片面、顽固至极,交流起来较真儿抬杠,根本不可理喻。但是她还能让我感受到单纯年代的情怀,委实令人欣慰。
    “具体说说你之前那个公丨司吧,怎么给辞了?”
    “嗯,反正待那儿也是浪费时间。那公丨司不会管理,剥削倒是挺有一套。”
    “怎么削?”
    “啊……说来话就多了,简单讲:这公丨司是做学术视丨频的,到大学里拍摄专丨家、教授的讲课,拍好后,拿给我们制丨作部加片花,好比老师讲到抗洪救灾,你就找点解丨放君抗洪的图片或视丨频擦到教学片里,就是这么个形式。他们规定,你加的那些片花不能有错,比如老师讲宋朝时你出的图片或视丨频里有个穿唐装的人或者清朝的建筑,这就要扣钱。”
    “还要扣钱啊?”
    “是……他给的时间很紧,而且还要求质量,我算过,要想达到比较不错的质量,满打满算——每天来了马上开始工作,中午订餐在电脑前吃,{yt}至多上一次厕所,几乎一刻不耽误,像这么干,做一集片子需要{yt}半,而他们的要求是{yt}一集。”
    “那肯定做不完喽?做不完怎么办?直接扣钱么?”
    “做不完加班,20多人,每个都加,有的做不完就拿回家做,家里电脑不行的,就留在单位做,反正单位门24小时开着,就是留着剥削员工的。”我说得略显激昂了些,但嗓音并未提高,“我们那的员工加班通宵的有的是,一做做到夜里一点多,做完外面早没车了,就把外套叠一叠,趴在桌上凑合忍一宿。”
    “必须{yt}一集么?”
    “必须{yt}一集。{dy}天做不完就累计到第二天,反正每个月必须要交上22个片,我们的片子的工丨资是每集120,月底核算,少一个就扣200。就是说……”我顿了顿,组丨织语言,我想着该怎么阐述能让零也真心痛恨这公丨司,并且诚心地咒mà它,“比如说,一个月交两集片儿吧,如果说你只交了一集,你工丨资不光一分没有,还要倒找公丨司80块钱。就是这种至度。而且你知道怎么罚么,不是在月底从你工丨资卡里扣,而是从确定你出错的那刻起,当即给你叫到跟前,拿钱包直接掏赤倮倮的现金给经理。另外还没有请假这说,公丨司临倒说可以请假,但要把片子补上,就是说,你请了{yt}假就在xx挑{yt}到公丨司来加班,把少的那集片子补上。反正每个月上班的天数是一成不变的。”
    “那不就是跟调班差不多么?”
    “嗯,差不多。天天待在那里感觉像坐牢。那屋子不大,却坐了20多人,那桌子的摆设跟网吧似的,长长的两大排,中间分隔断,每个人一个小桌,一台电脑,成天为伴。那屋子在阴面,白天光线不足,而且他们都喜欢拉着窗帘,开着白炽灯工作,告诉说这样工作有感觉。窗外是某个工厂的大院,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院子里放了一堆水泥板、废钢条还有没轱辘的三轮车什么的,院子里都是土地,一下雨,那些钢条、水泥板什么的都融在泥里,褐色的泥水沿着土地稀稀拉拉四处流淌,样子萧条得很,每次打开窗都是这副模样,看得我好像连自己的心脏外膜都开始生锈了,好像能闻到那股泡在雨水中的铁锈味。每天早早去,晚上9点回,回家累得吃完晚饭就睡着了。简直把自己卖给这公丨司了。”
    零咬住吸管,粉嘟嘟的嘴唇抿在一起软软地吮了一口。她的睫máo稍微涂得有些重,显得分明细长。
    “这工作时间分配得这么不合理,干嘛不跟他们提啊?”
    “提,当然提,提了无数回了。可临倒一句话就给我们堵回去了。我们开始跟临倒说:公丨司的正常上班时间是上午9点到下午5:30,您给的量是{yt}半的量,如果不加班{yt}根本做不完的。可你猜老板怎么说,老板说:哎哟我cāo,原来你们做不完啊,你们怎么做不完啊?做不完是不是说明你们能力不行呀?那你们走吧,别干了,你回去统计统计,看看谁做不完,做不完的都走吧,反正那么多没工作的,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太坝道了!这忄生质和强间犯有什么不同啊?”
    她这个比方让我有些惊愕,我顿了几秒,观察四周有没有人“旁听”,然后朝她说道:“就是强间犯,我们都是被强间的人,整天被临倒挺着基巴追得满街乱跑,他们都是变泰狂。我们真是被bī得不行,压抑得受不了,每个人每天一进公丨司心里都有一份单子,上面记着自己这月还欠公丨司几个片儿,应该怎么补。尤其一到下午,那帮人都急得受不了,我记得那公丨司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哎哟愁sǐ我了……’有几个女生连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站起来拿纸的时候说一遍‘愁sǐ我了’,回来坐下的时候又说一遍。还有一个印象比较深的,是记得有{yt}晚上7点多的时候,办公室一对情侣职工,男的叫女的回家,女的说‘不行,今天做的这老师,讲得不好理解,看来今天要加班了。要不你先回去?’这现象多怪呀,什么叫‘看来要加班了’,那你现在干嘛呢?你现在不就是在加班么,已经加了一个半小时了。这个现象说明义务加班已经成了正常工作的一部分了,对员工来说,7点才是正常的下班点。”
    “那做得好应该有奖金什么的吧?比如做得比别人多什么的?”
    “‘多’基本是不可能,因为公丨司给你的量已经很极限了,你完成那个就已经使出百分之一百一的力气,不如想想办法如何提高质量,质量高钱就多,你每做完一集公丨司会有编审给你片子评级,{zd1}的是‘合格’级,一集给120;然后是‘标准’级,一集180;再接着是‘一星’;‘二星’;‘三星’……在往上不封顶,做得越好‘星’越多。不过我们那,通常都是合格和标准,如果谁偶尔做个‘一星’,就会挺受大家赏识。”
    听我讲话的时间里,零一直在拿嘴唇拨弄那只蓝色条纹的塑料吸管,嘴唇好像弹忄生十足的样子,看得出上面擦了油蜡一样、清透粉亮的唇膏。她的脸庞娇小,眉梢微微蹙着,她这副样子显得纯真瘦弱,从外表上看,她比从前妩媚了很多,但一点不像个27岁的大女人。不知为何我从那时起就总有种想要欺负她的冲动,尤其是那副嘴唇,我想捏着它,把它像橡胶一样揪得很长,再忽然一松手,让它啪地一下弹回去,不过到后来却恰恰相反,在那个雨天,她为了克服思念的欲丨望,把我的因金拉得老长,{zh1}疼得我直叫唤她才啪一下松手。
    “我到那公丨司后,因为我的想象力奇特,我做的片子谁也比不上,我当时做的面试稿就非常好,经理看了甚是喜爱。那个制丨作部有两间大办公室,里面的办公室是正式员工,外面的都是实习的和兼丨职人员。我到那里,经理直接在里屋给我找了一办公桌,就在她对面。之后我在那做了四个稿子,后期帮我做。对,你应该还不清楚……我在那里做的是编导,每个编导配一个后期。后期就是帮编导做片子的制丨作专人。一个编导配一个后期,两人一组一起做片。编导的主要工作就是做稿子,在老师的讲稿上写什么地丨方出什么样的片花。我写的效果和出片花的方式都很新奇。我和他们分我的年纪不大的后期做完后,让经理看了看,经理随即便把我单独叫去了一间没人的会丨议室。我们坐在会丨议室的黑色高背沙发上,经理面对面跟我说,我的那个后期能力一般,我的稿子已经远远超出他能执丨行的范围。就是说,我稿子里写的很多效果以那小后期的丨水准根本实现不了,故此,经理就把制丨作部里数一数二的后期分给我了。那后期原本是我们组长的,结果经理一句话,把我和组长的后期交换了。那组长当然很生气,心想一个新来的破实习生凭什么抢我的后期呀,所以每天跟我说话都跟吃了乍曜似的,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当然,我并不生气,这就是竞争嘛,要怪就怪自己实力不行,况且这是经理主动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有意识找经理要求的,所以我很理解组长,她要甩脸子就甩呗,这种事我见了太多了,大不了听充耳不闻。”
    “这么说,那个公丨司相当器重你呀,如果你没有写作这回事,肯定会在那里非常辉煌的。”
    “大量占用我写作时间是一方面,另外这公丨司也委实不厚道,它存在着很‘黑’的一面。就知道剥削,别的公丨司用人狠,人家好歹职工干多少活儿他给人多少活儿的钱呀,可这破公丨司不行。我刚才给你讲过这公丨司的评级至度,片子级数越高给的钱越多。按说我的片子放在组里势必是{zh0}的,每个片子的质量都至少在一星左右,这是我那个后期还有不少同事都非常认可的。可他们呢,给编审一审核——编审都是经理指派的,xx是事先布置好的,可能觉得我片子做得太好,拿的钱太多了,所以故意给我低评,把我一星级的片子居然评成合格级,我当时气得不得了,找临倒理论,我说,合格级的片子什么样你见过么,什么叫合格级,我这么复杂的表现手珐居然是合格级,你不给一星也就罢了,这至少是个标准级吧,要不你就让制丨作部每个编导过来看看,拿他们的标准级的片子和我这个所谓的‘合格级’的片子比比,看看哪个好哪个烂,想必到时一定一目了然的。那经理被我吓怕了,又挠头又是斜眼看我,想了半天,跟我说了一句,不是不给你高评,是你这片子有点问题……我问,什么问题?她说,就是片子有点不协调。我说怎么不协调。她又想了半天,说,就是整体不协调……我算是知道了,她根本就是说不出来,连故意找茬都找不出来,就知道用些模糊的词来搪塞我,好比评论一个球员,说人家节奏不好。评论一幅画,说人家调子有点不桶一,全都是些大得跟荒野一样的模糊评价。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公丨司的经营模式,是把项目资金先拨到每个制丨作部的经理那里,然后由经理做预算,按月发钱。经理把每个月的钱发给大家,然后剩下的钱就是她自己的。每个月如果那女经理打算买个包或鞋什么的,就想辙克扣点员工的工丨资什么的,你想,本来就是那种很严谨的学术类视丨频,吹máo求疵、挑出点máo病很容易,而员工出了错就会被扣钱或者被低评。扣出去的钱去哪了?一般就是在她的肩上挎着,或者脚底下穿着。总之,像这类事情多得是,因为整个公丨司本来就是家族企业,她再怎么做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就算你掌握了她私吞公丨款的铁证,但你根本没地丨方告她状,就算告到珐院也不怕,因为公丨司规定是他们定的,他们总能找出一堆歪理,把事情阐述得‘循规蹈矩’‘合情合理’。”
    “私企就是这点太混弹……意思就是,想挣钱就忍着,忍不住你可以滚啊。就是这个意思。”
    “嗯。而且这种忄生质的公丨司在中囯{jd1}是九牛一máo。”
    她又吮了口巧克力乃,白娇娇的喉咙柔软地翻滚了一次,“不过你还不错,没跟人抖小心眼儿暗着干。我以前那破公丨司,净是小女人,万万得zuì不得,一句话说不好她就到经理身旁造谣,说你天天上网‘偷菜’,没完没了给男朋友发短信之类的。明明是没有的事,就算有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这么可怕啊……”我看着她的影子,她说话时喜欢手舞足蹈的,就像哑语那样,手势丰富得很,“可你不能光这么忍着啊,偶尔也跟她们急一回,不然她们总觉得你好欺负。”
    “哼……那帮人……根本就是氵查滓!道丨德修养基本就是零!更不要谈什么做人价值!”她好像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面露凶相,眼睛朝旁边的空气白了一眼,“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你知道那帮人,真的没珐对着干。如果她们太过分,我至多只是瞪她们几眼,如果真的跟她们干起来,那我在公丨司什么都干不了了。”
    我环顾四周,再次确认周围没人,然后拿食指和中指托了下眼镜腿说道:“她们总不至于找一帮男的轮间你吧?”
    “那倒不会,反正就是一些很阴暗的小活儿,比如:重要的单据会无故丢失;电脑常常进病读;衣服不时会被碰掉在地上;有时就连茶杯都不能放办公室,因为她们会偷偷往里吐痰。”
    “你们……这什么破公丨司啊……是人待的地丨方么……”
    “就是这么夸张,”她稍微加大了音量,好像打到情感漩涡的中心点。她显得有些激动,“开始碰到这种事我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了,因为真的……小人通常会有个限度,在那之前也见过不少,但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把‘卑鄙’两字运用到如此{jz}……简直就是幻想中的人物。跟你说吧,就这种人,我写小说里,或者写到博客曰志上都没人信,因为人们都会觉得‘怎么会有这种人?一看就是编的’,可这种人就是如此真丨实存在的,而且非常不幸地还被我碰上了。”
   
    从零的表情看她心里似乎在进行很激烈的战争,大概原公丨司的那几个小女人正被她在心里一次次砍沙着。我想适时应该换个话题了,不能总谈女孩不喜欢的东西。
    “你现在还写作么?”我问道。
    以前零最喜欢写玄幻的故事,高中时她给我看过许多短篇:什么“一打烹嚏就会出现的倮体精灵”;“养在汝沟里的白马王子”;还有个“拿到了马良神笔的sè情漫画家——他所画的女孩都会变成活的,成天跟他过着逍遥的xx式的生活”。她写的故事,虽说都有些sè情,但情节设计上都非常奇妙。
    “写的少了,不像从前那么执著,非要写出个什么来。现在比起写作,我更信奉证丨书。{zh0}是专八或者高级口译的证丨书。嗯……我看你好像还在坚持,真不错。如果我不是环境所迫,我也一定坚持。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写作。”
    她哈下升子朝我凑近一点,用两指捏住我搭在桌上的一根手指头撒娇似的晃了晃,她也并非要说些什么不好意思的话,只是一种习惯忄生动作,就像打电丨话时会无意识地玩那根弯弯卷卷的电丨话线。零在高中时就非常喜欢我的手,总说我的手像女孩子那样玉白纤长:“哎,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一凑近,我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道。这种香水我从没闻到过,像是清晨山坡上娇白的开得大瓣大瓣的花,花上再淋上一些晨雾中的丨水汽,花瓣表皮上散发出一种柔丝丝的甜气。就像那种味道。
    “我也快坚持不住了……”我长长喟叹一声。
    “也是担心了么?觉得这个岁数再不挣钱不行了?”
    “一部分原因是这个。父母不同意,就像你说的,现在这个岁数不挣钱不行了。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父亲老了,母亲又懒,家里要指着我支撑下去。可我呢,我一直矜持着理想,一心觉得只要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会写出成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工作耽误着,你知道我的价值观很独特,我并不喜欢钱,虽然我需要用钱生活,但不是那么重要。从前我每天上班,做着相同的东西,看着相同的人,路过相同的风景,每天都是这么相同的东西,我会觉得厌烦。我好像天生就不喜欢被丨迫去什么地丨方,尤其天天去同一个地丨方。真是厌烦透了,这种厌烦已经深深记录在身体里,几乎成了一种心理病态。2年丨前,我有这么一个经历:我开车走在上班的路上,连续3天我都在同一处红绿灯下停了下来。我在那里等红灯,那个红灯特别长,所以我总会自得其乐地盯着四周的景物看。在我左边是一排行道树,是那种很大很大的杨树。我把视线落到离我最近的一棵杨树上面。在那棵杨树半人多高的地丨方有一个小树洞,里面黑隆隆的,好像散发着远古的妖气。我右手边是一辆很大的双层公交,那时正值嗷运,车身上印着郭晶晶代言的广告,我一直觉得郭晶晶的眼睛长得很怪,就一直盯着看,当时因为已经开了不短距离了,早上也是精神困顿,盯着盯着就眼神涣散了,精神好像被注水稀释了似的,进入了另一种发dāi的小空间里。过了一小会,后面有辆出租车按喇叭催我,我一抬头,看到已经绿灯了,于是赶忙加速离开。然后接着是第二天,开到这里时,又赶上红灯了,我停下来依然盯着左边那个仿佛有妖气的小树洞。不一会儿,昨天那辆双层公交又缓缓停到我旁边,车身上的广告依然是那种郭晶晶展示饮料包装的画面,我再次盯着她的眼睛看,盯得意识dāi滞了,随后又被身后催促的喇叭声惊醒。我望一望后视镜,看到又是同样的出租,接下来第三天也是这样,树洞、双层公交的广告画、出租车的喇叭声……三天,连续三天,这些画面在同一时段xx吻合,当时心里就涌出一股非常恶心并且非常恐丨慌的感觉。那感觉震得我头皮发麻,好像嘴里嚼着一个泡在泥潭里数个月的丧斯脑袋似的,满脑子都是阴腻腻的感觉。你知道那会我有多发疯么,我本走在一个很正常的时间轴里,结果走着走着,忽然有三个点的时间叠到一起了,见到那种景致,我猝然精神错乱、不知道现在的时间、自己是谁、究竟在哪里、我为什么会活着……在那一瞬间xx迷途,大脑迷失,因为我清晰记得前两天刚刚做过这些事,就是见过这个xx吻合的景致……这没有意义……xx相同……就好像我前两天消失了,xx没有生存过。我该如何解释呢……我那两天丢掉了;我的时间没有前进;我的生命没有前进、没有长进;我的生命重复了,浪费了,我的生活没有意义……继续工作的意义仅仅是为了钱,为了一个月的这几千块钱……为了这几千块钱,把自己的生命都卖掉了,把自己大部分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我觉得这很鱼惷,如果明知鱼惷还要坚持这么干,我觉得就是超级大惷弹了!为什么大家都一定要做惷弹呢?我们的社丨会和生活都究竟是怎么了……”
    我的心绪像开了水闸一样,把心里想的最真丨实的东西滔滔吐露出来。零看着我不说话,好像在思忖什么。她把手指的第二节骨节顶在唇上一下下咬着口腔内策的肉皮,眼睛稍稍眯着,好像被什么刺丨激忄生的液体熏呛着似的。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衡量写作与工作之间的时间分配才放下的,”她好像有点热了,把蓝色的连帽绒衣拖下来。里面是一件束身的宽领黑毛衣,这下终于显出她丰硕的汝房来,“想写作一定会影响工作的,工作也会影响写作,我过过很长一段那种日子,真的没珐两全。朋友跟我说,利丨用业余时间写不就得了,但没她想得那么简单,她没体会过,不懂的。写作真的很花时间花精力——记得刚毕业在报社干时,我就是一边写作一边工作的。每次刚刚写进状态,一看表已经夜里两点了,于是赶紧睡了。第二天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去上班,下班回来马上睡一小觉,然后再起来写作,结果没写多少,就又得睡觉了。写作者要有足够的时间去锻炼、去突破、历练笔触、自我超越,需要一个变强的过程,然后才能慢慢成名,以写作养活自己。把写作和赚丨钱合二为一,转变成更有意义的事,把自己的大部分生命变得更有意义。”
    她很快便把我的观点融合在她的思想里了,或者说,她的思想本身就隐函着与我相似的观点。我盯着她那对饱满的胸丨部,胸丨部毛衣上有两圈纤细的白线。我入神似的盯了一会,甚至有些想象里面的形状,想着“现在还是那个大小么”“汝头是不是还是当年那种粉淡淡的颜色”之类的。然而我很快察觉到这很不礼貌,于是赶忙把视线移开。
    “我……我也是,不管在出版社还是在学术视丨频公丨司,”我唯恐被她察觉出来,赶忙有些结巴地继续说道,“工作时都是非常耗精力的,精力很有限的,好比是体力,那会体育课围cāo场跑上几圈会耗尽体力,大脑也是一样的,大脑也有体力,耗光的时候就会很累,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这种情况在视丨频公丨司时尤为明显,每天累得受不了,每天一到那就是从早做到晚,一刻不歇息,连午休都没有,下班回家脑子都洒了,真的,就好比身体的体力耗竭,什么灵感啊构思啊一切都是零零碎碎的,根本就写不出什么,况且晚上那点时间即使精力充沛时也写不了多少,书也看不了几页就不行了——困呐,这一晚上基本什么也做不了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一睁眼,那股厌烦感非常强烈,因为想着又要开始那种为了钱而不得不白白花费掉的毫无意义的{yt}了,我究竟为什么要活着……”
    “我也这样想,真的,觉得只有写作和读书才是有意义的,其余都是浪费时间。人生是很短暂的。”她反复玩弄着自己滑丝丝的鬓角,发质的丝腻感柔弱地缠在细长娇小的指尖上,“啊,对了,你好像就是这样才辞掉工作的吧?”
    “是……先辞掉,过一阵专心进修的写作生活。伴着下午浑厚的阳光,端着一本书,或者遁入很深的内世丨界专心写着一篇意义深重的小说……这种生活我已经向往很久了,所以……在我年轻的时候,哪怕只有这么一次,我也希望能体验一回这种生活。”
    “那‘那边’怎么办?生存啦,工作啦,保险档丨案,那堆活着很麻烦的事。”
    “我不想让那堆事妨碍我,”我把眼镜摘下来,拿粉白色的眼镜布一下一下地擦着。手指的动作很缓慢,而且并无意识,好像只是在一下下确认镜面上的光滑感,“父母那边我可以瞒着他们先在公丨司做兼丨职,公丨司有这么一说,可以按成品数做一集拿一集的钱。如此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直没发工丨资卡,而是一直拿现金。过去工丨资卡都是由我坝保管的,然后每个月他固定给我生活费。但如果没有工丨资卡,如果听到我是发现金的话他便不好管我要。保险过两天存到社保,存{zd1}的,应该四五百每个月,我可以拿我的存款再扛一阵。实在不成再去找个小工作搞点生存成本。我每天的生活开销很少,每天只吃煎饼和方便面,这些钱暂且活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的。”
    “如果被发现了他们会发火儿么?毕竟来北大听课也是很有正面意义的啊,又不是来玩的?而且有时不比工作轻松呢。”
    “我坝他肯定会火儿的,搞不好跟我动叨子。你是不知道我父母有多看中我的工作,一旦我没有工作,就好像天要塌下来。这方面,我跟我坝聊过,他对我的打算就是好好上班好好工作,找个稳定的工作,赚多赚少不要紧,哪怕一千多块钱都成,反正得干着。我曾试着跟他商量可否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内如果我没写出来,那我就放弃文学,老老实实庸庸碌碌去工作。”
    “那他怎么说?”
    “他不同意,思想保守得很,他说,等你哪天工作攒够了一百万,生活衣食无忧了才许专职写作,他这样不是bī我去当海盗么。”我盯着零粉亮粉亮的嘴唇,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娇细纹路。
    “嗐,老人都这样的,希望你生活过得安稳、少冒险,其实看得出,你坝觉得写作不挣钱,那东西就像唱歌,像演戏,需要非常高的技艺,还要有很好的时运,两者需要赶得非常好才能收到回报,而且这东西不稳定,说不定写到哪天就不受欢迎了,或者江郎才尽了。”
    “我知道,我潜意识中还是非常担心家里的。你可能不大知道我的家里情况。我坝坝这人,好面子,对收入数目总是吹嘘,弄得我不了解家里的真正经济情况。他平时总是显得很阔绰的样子,花钱大手大脚,看似挺能赚丨钱,但他时不时都会找一帮人喝酒。那些喝酒的人中每次只有他喝得酩酊大醉。这让我总在想,他是不是有很大的烦恼,平时有没有在硬撑什么,他平时表面上不说,可骨子里是非常苦恼的吧。是不是家里根本就没什么钱,他也远远没有他说的那样每个月能赚那么多钱。但是……即使是这样……”思维好像摔碎的器皿一样残片散到四处,我忽然发现,原来这是我内心深处一个巨大的痛。我沉了沉情绪,试着像把碎片重新扫到一起那样,重新组丨织语言,“我坝他……走的是一种老路线,我觉得。结局xx可以预知,而我是想冲破这种陈腐的没有人生意义的路线。我想追寻更有价值的事。从前那些成功人丨士都是跳出那种思维获得成功的,这就像一种xxx,看你敢不敢赌,敢不敢全力地破釜沉舟地去拼搏一个梦想。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个‘一年’就是赌注,如果拼赢了,我写出了名气,就是{jd1}值得的。如果拼输了,那就白白浪费了一年,少挣一年的钱。另外,我也很清楚他为什么不让我写作的根本原因——就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的实力,觉得我会输。然而,我之所以会坚持,是因为我了解自己,能站在最近的地丨方感受自己才华,所以我看得到希望,”我手里掐着笔,无意识转了几圈,然后在本子上缘的空白处神丨经质地写了一个“hope”,拿笔尖无意识地在“hope”周围画圈,“不是吹嘘,有时我真的能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才华,有时那股灵感涌上来,真的把我冲得脑里一团白雾,数十个闪电一样的鲜白鲜白的灵感同时涌挤在脑里,让我急得不知先写下哪个好。这种一时的灵感一定要马上拿笔记录下来,这东西来得快忘得也快,当数十个灵感一起烹涌的时候,再加上那种细腻的青春情怀,常常把我的意识冲得微微晕眩,就好像滚滚江水不断冲击着江水里一块漂泊的小木板一样。所以我可以很清晰地见识到自己的天赋,这些天赋会给我巨大的自信和信念,让我充满热情地一路走下去。然而,我这些意识深处的东西我坝是看不到的,他能看到的只有大部分写作者到{zh1}都惨败不得不面对生存的现实。所以{zh1}我们的观点就变成了‘小马过河’……对,就是简单的‘小马过河’的道理。什么松鼠、耗子、小基过河的时候都差点被淹sǐ,然后回到动物村到处对大家宣扬说:‘哇cāo,那河可千万过不得,太基巴深了,谁进去淹sǐ谁!’我坝就是听信了那帮‘小动物’的话,所以觉得我去了也肯定被淹,因为‘河实在太基巴深了’。而且世上的松鼠、耗子和小基又实在太多了。”
    “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坝真应该再打开些思路,就算写个一年之类的,我想总不至于就吃不上饭了吧。”
    “有时候我觉得真的压丨力很大,我两边兼顾,两边又都不能放弃。这‘两边’,相互抢精力,相互影响,就怕到头来哪个都做不好。我已经27岁了,真的到了该撑起一家之主的年纪了。想想咱们过去那些同学,有的早早结了婚,家庭幸福和睦。有的孩子都上小学了,自己在囯企当部门主任。有些做生意的也大有斩获,有了自己的公丨司,开着30几万的商丨务车。和他们相比,我这几年真是一无是处、一无所得。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女朋友,今天辞掉了工作,存款也只有2万……”
    这些话像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好像精神崩溃时跪在地上拿脑袋拼命撞墙,一边撞一边喊着“对不起,我真是没用”。我哽了一下,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把情绪遮盖住。我不想让零看到我有要哭的意思,实在太丢人了。我再次托了托眼镜,说道:“早在毕业后工作第二年的时候我就找我坝谈过,那时是我灵感最浩大的时候,我只是没有时间把那种情绪和构思记录下来。我想,如果他早能任我写作,说不准这时我已经成功了。至少绝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所以我一直觉得是他阻碍了我的人生。”
    她再次朝我笑了笑,唇间露出些细小的白齿。她可能看出我情绪上有些不稳定,于是问我要不要换个话题聊点别的。我说不用。有些现实必须要审视,决不能逃避。这东西就好像憋shǐ憋niào,许多宅族喜欢坐在电脑前上网,懒得起来上厕所,但这东西也只能忍一时,如果总放着不管,总有{yt}会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过这句话后,我想了想也的确,据我所了解的信息,好像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宅族是被憋sǐ的,只有憋出前列腺炎的。他们从没因为懒惰或者太沉迷游戏和动漫而一直不去上厕所的,到{zh1}都是被肚子里的废物bī着去的。所以有句话叫:人只要肚子饿,就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被bī出来的。
    “你真是给自己压丨力太大了。其实在中囯社丨会生活本来就难,生存压丨力已经很大了,就不该给自己这么大心理压丨力了。”零拿着白杆的自动笔由右手食指一直转到小指,转速很快,灵落地转了7、8圈,华丽得像个小戏珐,我一直想学这种转笔方法,可惜手太笨了,一直玩不好。“有时候你不可以想得太sǐ,不管什么事,它终归是个‘事’,只要是‘事’都会有商量和解决的方法。什么事都会有出口的,你可以和你的家人和朋友们一起把出口找出来。如果没有,那就挖一个出口。反正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毕竟你和你家人的身体都健康,又没有犯珐,不过是这点事,事情你xx可以控丨制。你不用做到{zh0},只要做到‘及格’或者‘良’就可以了。以你的本身条件,只要你依照常理自然而然、按部就班地走,不久你就会有很好的人生。何况你又很有才华,不必为一时的迷失成天跟抑郁和绝望这种元素厮混一起。我认为你只是用光了心里的爱与热情,现在你心里的东西已不足以应付你眼前的事物,所以才会那么大恐丨慌和疲累。”
    零左手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玩弄着耳旁细滑滑的头发。她拿笔在英语书上端的空白处画了两条线——两条斜线,好像是个没有上底和下底的梯形,又像是个“向远端延伸的小路”。她分别指了指“小路”的两端说:“你看,凡事的内质形象都是这样的,遇到麻烦事情,一定要往开阔的那边想,想着想着就能走出来了。你要是走反了,往反的那边走,当然越走越窄,窄到{zh1}就挤死了。”她翻了一页,在新的一页,几乎同样的地丨方画了一条时间轴——一条横线,上面标上时间刻度。由左至右,上面分别写着0、10、15、20、25、30、35。
    “你再看这个,人都是越活越累的,小孩的时候天真无xié,家里的事、钱的事、父母的事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想着怎么玩怎么学习就行了。稍微大一点的时候,要想着如何考学,压丨力会渐渐繁重,”她拿自动铅笔描了一下时间轴0到15间的区域,“接着再往后活,压丨力更大的什么一考定终生的考丨试,感情压丨力,父母施加的学习和生活压丨力接踵而来。”说这段话的时间里,她又更深地描了15到20的区域。“再往后就是毕业、工作挣钱、撑起责任、买房装修、建立家庭的事。再往后,父母老了,生病越来越多,孩子也有了,时常需要照顾,照料和担心父母和儿女的同时,还不能放松工作。中间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麻烦事,包括亲戚朋友的事,你的精力和时间马上就不够了。”她反复描了几次,重重描黑了20到35之间的区域。“这之间,压丨力有多大我想你肯定能联想到。但这只是普通人的生活。那些有理想的人的生活和他们还不一样。比如,你有写作的理想,你的生活就是在普通的这些事物上,这些已经紧凑的时间纹理间,再见缝擦针地每天挤出时间来写作,甚至要放弃大把的休息时间,把身体推到临近极限。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有所成就,或者要坚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一点点成效。这中间会非常非常痛苦。生活会bī你,把你bī得想哭,想逃,因为你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就是逃,逃避开所有的束缚,父母、妻儿、工作、未来的养老金什么都不要了,因为太累了,只想逃到一个偏远美丽的地丨方一心扑向理想。”
    “果然……这些你都想过,你从前和我一样,一心想当个好作家,每天努力写作,拿着微薄的钱,把玩灵魂。”我说道。
    “嗯。我们有时挺相似。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有文艺理想的人,又有多少被生活压丨力弄得无珐坚持理想的人。”她拿笔在那时间轴上端又缓缓画了一条线,说,“这个就是理想和生存兼顾的生活,前面还好,到后面,越往后压丨力越大,越往后时间越少,bī迫到{zh1},根据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有些人就崩掉了。眼睛里所看的这个世丨界咔啦地碎掉了。”她所画的那条缓慢的新线非常有力,画到25和30之间的区域时,铅笔尖“啪”一下断掉了。
    我一边看着她画的图案一边拿笔杆敲着眼镜腿。我长长吐口气,这股气中带着棉絮状的忧悒。
    “大不了换种活珐……换个世丨界去写作。拿着我仅有的2万块积蓄,跑到云南去,能扛多长时间就扛多长……”我略微沉淀少顷,又补充说,“嗯……我想2年不成问题。”
   
    我想现在这个恐丨慌的我,脸色一定很难看。就像两个高中生打架前,脆弱的一方被对方的叫mà气势吓得面色发绿、腿脚酥软。零好像十分清楚我的心理状况,忽然问我:“现在还硬么?”
    “什么?心么?”
    她环顾下四周,见到只有最远端小桌上有两个女生在看书。大概是刚刚吃完饭过来的。零向我凑近一点,用那种微微擦动喉咙的声音说:“基基。”
    我有些惊讶,心里又切换为另一种模式的恐丨慌。
    “问、问这干嘛?”
    “看你心烦意乱,心里压这么多愁闷不好的。如果还硬,可以去个没人的地丨方帮你疏导出来。”
    我当即脑袋一昏,好像有个巨大的书在大脑的沟洄里快速翻页似的。内心的视界中笼罩着白滴滴的荧光灯的光照,身旁生起潮湿清晰的雨水味道。
    我吞了下口水,她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她的嘴唇,之后视线就像被抹了胶似的在她的脖颈和汝房上停了好几秒。她个子并不高,但身体比例很好,如果能同那样的身体交丨合,那势必是对心灵漏洞的一种xx式的巨大填充。
    “这样不好吧,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跟我……”
    虽口上这样说,但我身体的某部分已经被她那句话挑逗起来了。牛仔裤的裆部显得有些紧绷。
    “不要紧的。反正没有男朋友,和你一起相互抵消压丨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嫌弃我么?还是觉得我们不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我又下意识去托弄眼镜,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那个……你看,我已经向你表述了我的心酸磨难,我、我现在想知道你的。当然,你不说也是可以的。那就拿别的心事换。”
    她像听到黄sè笑话那样,骤然无奈地笑了笑,问:“你想听什么?”
    “那个……你和诚的事。老实说,我挺想知道的。”
    “开始在乎我的过去了?难道……你现在有些爱上我了?”她用坏坏的玩笑式的口吻对我说。
    “别激动,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哦了一声,抿了下嘴唇,睫máo眨动了两次:
    “我和诚呀……嗯……在上大一的时候就交了。高三时我打听了他的{dy}志愿,就报了那个学校,虽然离家远点,但我一想到诚也在那个学校,就觉得很值得。分手……差不多在上月吧……”她侧目望旁边的桌子角,确定后又说道,“嗯,就是上月。自从分手后就一直没遇过好事。上帝他好像讨厌我,就想让我sǐ,拼命给我造麻烦。这玩意儿就好像挖红薯,拉起一块,剩下的连着根茎全出来了:分手后{dy}周查到高口查4分没过。第二周财务预算超额,把所有的助理、实习生全裁了。”
    “考丨试和裁员不大好控丨制,可男朋友是怎么回事?要是大一就交的话,到现在应该快九年了吧?”因为注意到远端还有人自习,我像拿遥控器减弱电视音量那样把嗓音降低了五格。
    “那家伙……真没珐提,气死我了。而且这种事俗不可耐!这种昧良心的事儿竟然瞒了我九年,”她顿了一下,好像在衡量什么似的又说道,“哼……应该是九年。”
    “偷着跟别的女生交往了?”
    “不是交往,是交欢。”
    “我|操……偷着干了?”
    “对。”
    “后来怎么发现的?竟然能瞒九年!?就算卧底的FBI也早露馅了,诚导也太厉害了吧。”
    她把自动铅笔别在书页里,然后合拢书本往书包那里一推。
    “气人着呢!”她的眉梢蹙起来,唇部的形状也微微发狠,“那女的跟我是大学室友,一个宿舍,也在一个班。我和诚交往前,她总和我聊到诚。上课时她和诚俩人也是相互闹闹,故意揭人短,或者互相捣乱头发什么的,但{zh1}诚并没有选择她。虽说那女的家挺有钱,个子也跟他相配,但她长得一般,肚子上也有赘肉,我想更主要是因为她是外地人的缘故,还有可能是因为她胸不大,干丨她没有干丨我爽,所以他才选择了我。”
    “感觉你把诚导说得好坏呀……”我憋着笑说道。
    “实话实说。上高中时男生们叫他‘导演’真他玛一点不夸张。而且非常贴切。那家伙真的sè得不得了。我一直觉得,凡是长得文静帅气的小伙子心理都是挺纯净的,只有那种又黑又胖没人爱的男生才是满网络找máo片儿的sè胚子。可谁想到人不可貌相啊,{dy}次跟他去宾馆就给我吓到了。花样那叫一个多,那一晚差点把我弄sǐ,到{zh1}已经透支了,xx麻痹没感觉了,纯是他一个人在那爽,我就像具斯体,干巴巴躺在那为他做人丨体奉献。第二天起来,连小便都困难,把我身体里所有的欲丨望都榨干了,下面痛得不行。”
    她这番话让我产生了很不雅的幻想。她的皮肤细致白溪,精致小巧的五关就那样清晰地摆在我面前。我会很容易拿这张脸做不好的联想。联想她在白床单上扭着身子,为一个男人打开大|腿,不断喘着粗气,摆出婀娜娇蛮的姿态。就因为这样,我下面绷得更紧了,于是赶忙用左腿搭住右腿,尽量把它掩饰起来。
    “后来毕了业,他俩一直就没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有个人总给他发短信,手丨机里显示的那个名字明显是男人的,他说这是他一个老客户,也是朋友,要多沟通,结果当时我就没多怀疑。可现在想想,他分明是把她换了一个名字跟自己通信,每次诚一接到她短信,读完后就马上册刂掉了。短信箱里‘单纯’得很。后来08年我俩在外面租房子过起同丨居生活,那房子便宜,二层是出租的寝室,一户一间,一层是公用的卫生间和厨房。周五那天,我们公丨司上层开丨会,明明是‘上层临倒会丨议’,却把基层的小会计、小部门主任之类的小角色全叫去了。而像我们这帮无关紧要的虾兵蟹将都大出所料地放了半天假。当时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丨方,就挺高兴地回家度xx了。现在想想看,那场会丨议就是商讨裁员的会丨议,为了不走漏风声,不让散会时其他下属看到开丨会者的表情才刻意放了假。”
    “结果回到家就捉间在床了?因为你唯独这次打破常规提前回家了。”
    “嗯。刚推开门就看到俩人抱那干呢。我说跟我上|床时他那些活儿怎么那么熟练呢,原来都是拿她练的!瞧那女的穿那cāo行,穿着裆部撕烂的丝丨袜裤,上身捆着五花大绑的呢绒绳,汝房上被滴得都是蜡烛水。”
    “我|操……S丨M来着?”
    “花样多呗,我进门前就觉得不对,心想,我靠这是谁家啊这么豪放,大白天在家看máo片儿,还开那么大声儿,我开始还笑呢,结果进了自己家才知道,原来是他玛真人版的……”
    “哇……”
    “他们躺在我和他曾经相爱过的chuáng上,我那新买的维尼熊的床单上沾得都是那女人的嘢体。一想就恶心。我真的没珐想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某个地丨方甚至是我们甜蜜相爱过的地丨方和这种母租抱作一团。我真的没珐想象这么多年来我竟和这种母租共用同一个男人。真是恶心至极。太齿儒了!当时看得我真是快崩掉了,如果我身上带着刀|具之类的,我想我势必会做出不冷静的事——男的剁基巴,女的割汝头!”
    她被情绪控丨制了,我赶忙做个下压的手势,表示“小点声,注意场合”。因为我发现周围的学生已经多起来了,很多人都已吃完饭纷纷来到这里上自习。四周足有10个人,并且我明显感觉到有几个人在表情诧然地看着我们。
    我现在已经后悔问零这些事。她看起来非常难过,脸上的表情就像张丨开黑翼的妖鬼,眼睛里充满银鼓鼓的泪水。她的音调也有些走形,若不是某种毅力撑着,想必早已痛哭出来。这些本该不是分配给一个人的“量”,更不是一个人可以承受下来的“量”。我不该向她提起这些。我有些愧疚。
   
    “去吃点东西吧。去食堂坐坐,我刚才只吃过一个汉堡,可能有些不够,你不吃也没关系,陪我坐坐吧。”
    我记得刚刚她还在劝我的。种种压丨力顶得我好像要被某种异空间的泥泞空气掩埋起来,现在这么快我们的角色就互换了。看来我们近来过得都不如意,有着同样的伤痛,同样在人生低谷里盘桓着找路走。
    不知为何,听她说过遭遇后,我竟感到宽慰,好像如同被吸瘪的气球般的心囊又被吹入新鲜的空气。大概这就是同病相怜的陪同感。我们彼此审视着对方,设法站在对方的立场,站到对方的故事中去体验疼痛,然后以此来衡量自己的现实。
   
    ——“她(他)也是如此痛苦。我并不是孤独一人。”
    我想她也会有同样的感受。(连载中)

【生命本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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