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说,阡墨姐,你是我的偶像,这篇小说是在《听风》上看见的,真是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已近成为我{za}小说的前三名了!特别爱白莲,好可爱,毛茸茸的耳朵,诱惑人犯罪额~~~~
作者——水阡墨
题记:只要我们的森林还没有放弃,一切都还来得及。
01
父亲说森林是地球的肺,而我们就是尼古丁,是在肺肉里穿梭的寄生虫。
无法否认,这种形容非常的恶心,让他这个风度翩翩的生物学家的形象在女学生们的心目中一落千丈。包括我这个不孝女。我长到十六岁从来没见过学校长什么样子,父亲已经是最严厉的老师。所以那些女学生说的什么流行什么时尚什么发型,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从小就住在房车里,已经习惯睡帐篷,树洞,穿舒服的运动服。头发长了我会自己剪,饿了可以去溪边抓鱼,摘野果。跟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市女孩子们比,我还会做披萨和包水饺,根本就是十项全能。
我{zh0}的伙伴是一头叫萨提的白虎,它跟我一样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不过不同的是,我的母亲是因为父亲沉迷于森林研究而离我们而去,而萨提的母亲是个英雄,为了保护萨提死在一头公狮子的利齿下。
还有{zh1}要告诉你们的是,父亲大人给我取了个天之骄女的名字,尤菲。据说是他见过的某个小国家公主的名字,而且那位公主美丽勇敢,曾经只身闯荡热带雨林。
可惜我是公主名字,太监命。
今天一大早父亲就给了我个苦差使——带着那四五个从大都市来的研究生,开展为期三天的野外极限生存体验。我压根就不指望这群娇生惯养又任性的公子小姐们真能有什么作为。所以在他们中午吃光了配发的所有食物后,晚餐眼巴巴地望着我时,我满心的无力感。
“我要吃鱼,听尤教授说尤菲做的烤鱼很美味,还有烤蘑菇和烤兔肉……”
“森林里有很多野果啊,营养丰富味道好!”
“啊啊,尤菲尤菲,你会爬树吗,不知道有没有鸟蛋!”
——各位公子小姐们!我们的目的是在恶劣的环境下自力更生以求生存,而不是轻松愉快地郊游野餐好吗!
虽然内心这么想着,我还是爬上高大的落叶乔木,把食指弯曲地放在唇边吹了个尖锐的口哨。过了几秒,回应我的是不远处洪亮的虎啸声。篝火前的几个公子小姐原本热闹讨论着什么森林温泉,一时间都闭上嘴巴面露惧色。
纠结了整天的小心肝终于舒坦了,我从树下跳下来,露齿一笑:“不用担心,是我养大的白虎萨提……”
话音刚落,我听见一声刺耳的枪声。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捕猎者,我心里一惊,大叫一声:“萨提!”接着就往森林深处跑去。树叶和枝干划破我的皮肤,疼痛远远不及担心来得汹涌。我又吹了一个口哨,幸好还能听见萨提的回应,声音来自瀑布崖。
瀑布崖是捕猎者最常来的地方,因为很多动物都会来上游喝水,他们往往躲在暗处放猎枪。
“萨提!萨提!”我叫着萨提的名字,刚跑到瀑布崖,就看见一个身影纵身而下,萨提咆哮一声扑下去咬住那人的鞋子。我心急之下抓住了萨提的尾巴,一头钻进瀑布冰凉的水雾中,顿时清醒过来。
若是我们没有落在潭水里,而是正好落在石头上,那么这次我跟萨提真的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闭上眼睛,在身体xx沉没到潭水中时,屏住呼吸,好像没头没脑地往下沉。好像有什么力量拽着我们在一直一直往下沉。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我张开眼睛,有水灌进我的喉咙,白晃晃的日光落在水面上,金色的光点越来越远。直到全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耳边渐渐消失的声音。
02
——“喂!醒过来!不要死啊!”
——“完蛋啦,完蛋啦,我看这次我也不用活了!”
——“快想办法,快想快想,啊,有了,嘿嘿嘿嘿——”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dy}个画面就是有个榴莲头的少年在挖坑,已经挖到半米深,他衡量了一下长度,转身差点碰到我的鼻子。他愣了几秒钟,“哇”一声跌进坑里。萨提早就已经醒过来,我做了个手势,它就扑过来往坑里填土。
“你这个可恶的盗猎者,竟然敢对我的萨提开枪,还想毁尸灭迹!”我一脚将挣扎着往外爬的少年重新踢进去。
“别啊别啊,误会误会,是有盗猎者冲这只老虎开枪,我恰好救了它!”
“还狡辩,萨提,活埋了这小兔崽子!”
“我是森林守护者,怎么会朝老虎开枪?你这个笨蛋小子到底哪根神经不对啊,为什么会跟着我跳崖,你嫌活得太久了吗?”榴莲头气急败坏,一脸的衰相,索性躺在土坑里,“你埋吧埋吧,死就死,反正我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家主肯定会叫人打死我的!”
这样上蹿下跳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家伙,真的很罗嗦。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盗猎者,而是像他说的那样救了萨提。萨提很通人性,若他是盗猎者,萨提咬的就不是他的鞋子,而是他的脖子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哼,谁叫这混蛋要挖坑埋我。
可是很快,我的耳朵里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吃惊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我记得很清楚,瀑布崖下面的深潭周围长着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抬头只能看见碗口大的天。我确定这个地方的确是瀑布崖的下面,因为崖上有一块月亮形状的大石头。可是周围太奇怪了,到处都是千疮百孔的树木,五颜六色树干上布满的镂空的洞,树冠上结着大朵大朵花椰菜和鸡冠形状的花朵,花色繁复艳丽。
森林里飘着漂亮的毛茸茸的种子,就好像是蒲公英的绒毛,好像紫红色的天空下落着纷纷扰扰的雪。
“太美了。”我赞叹一声,“像做梦一样。”
“是很美,晚上看就像萤火虫一样。你那个世界里也有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这样的说法吗?”榴莲头收敛了耍宝似的吵闹,坐在土坑边上望着天空说,“它们不进行光和作用,吐出来的跟我们一样是二氧化碳,它们的根深埋在土壤里,吸干所有的养分和水分,让大地的资源慢慢枯竭。”
我吃惊:“就像人得了肺癌!”
“是啊,这样下去……”榴莲头握紧拳头,“只有等死。”
“这么说,我是穿越的时空来到了未来?”
“不,是与你的世界平衡的时空,这里比你所在世界的文明早了一千五百年。不过用不了一千五百年,那个世界的未来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榴莲头懊恼地抓抓头发,冲我咧开嘴,伸出脏兮兮的爪子,“欢迎你啊,绿世界而来的小子,我叫贺兰飞鸟,你呢?”
“……尤菲。”我朝他摇了摇手指,“可是我是个女孩子哦。”
“骗人!”飞鸟目瞪口呆地用双手比了个曼妙的曲线说,“我见过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一马平川吗?”
我毫不客气地一手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吹吹拳头翻个白眼:“尤教授说,对于跟女孩子出言不逊的小瘪三不需要客气。”
“哇哇,尤教授又是哪个?”
“我爸爸!”我挺得意,“他从事森林生态研究已经二十多年了,如果世界上允许人类和树木的结婚,他早就跟森林变成两口子了。”
飞鸟又挠挠头,圆圆的大眼睛,一咧开嘴就露出两个酒窝,一米七五的个子还处处显露着不靠谱的孩子气。他从背包里掏啊掏,然后捧出一个布包给我看说:“对不住呀,其实这次我去绿世界的任务,就是把你老妈带回来。”
我刚要敲他的头,看见布包里的东西又愣住了:“是土壤和花草的种子?”
飞鸟笑嘻嘻地将布包收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紫红色越来越浓郁。
“不妙啊,好像要下雨了。”
他从包里找出一个文具盒大的小塑料包,不知道动了什么地方,塑料包突然膨胀起来,变成个很大的滑翔风筝的模样。萨提对这种没见过的新鲜东西怀有敌意,弓着身子已经准备好上去撕个稀巴烂。
我拍拍它的毛茸茸的大脑袋,飞鸟冲我伸出手:“尤菲,快上来,我们要赶快回去,否则天黑下起雨就麻烦了。”
我抓住飞鸟的手,喷气风筝飞高,掠过十几米甚至二十米高的树海。体内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在异世界来次大冒险,似乎并不是个糟糕的主意。
03
风筝飞到一片山谷上空时,我终于从云霞般流光溢彩的树海中回到现实。山谷绿树成荫,偌大的古式庄园呈现在眼前,飞鸟降下风筝,停在庄园的后院里。后院里聚集着一群穿着长布袍,系着淡绿色头巾的少年在互搏。
萨提{dy}次见这么多人,顿时嚎叫一声,露出两根森森犬齿,弓起身子做出随时要扑上去的姿态。
“萨提!”我拍拍它的大脑袋,“别紧张,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是害怕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有几分激动。其中一个紫色头发的女孩子像个茶壶一样跳起来,指着萨提吼:“神啊,我看错了吗,那是白虎吧?是孟加拉白虎吧?”说完从腿上绑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冲着萨提按了半天的键,接着便捧住脸,“没错,没错,简直像做梦一样!”
飞鸟像是羞愤难当般,趁众人还没回过神,拉着我就往前院跑。这一路上遇见的人大多都是长袍束腰的装束,发色各异,五官都很精致漂亮。看见我跟萨提的模样都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我基本上能想到把绿世界的人带到这个世界,是多么不得了的错误。所以当那个看起来很淡定的冰山美大叔看见我都露出面瘫的表情时,我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旁边坐着喝茶的蜜糖色皮肤的少女就没那么善良,笑得前俯后仰:“飞鸟啊,你真有本事,贺兰大人让你去绿世界取土壤和种子,你连人种和动物种都带过来啦!”
飞鸟的脸涨得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样,握着拳埋头一言不发。这种受了委屈的模样也挺可爱。
“飞鸟,你应该知道破坏平衡世界的规则会有什么后果。在去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除了土壤和种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能碰,不能杀生,也不能和那边的人有任何交集。把人和白虎带过来的后果是你能负担得起的吗?”
“可……可我是森林保护者,有盗猎者在我面前要枪杀一头白虎,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杀!”
“飞鸟,你要记住,破坏规则必定会受到惩罚,你救了一头白虎,可是他们可能会杀掉其他的东西,绿世界的未来就被改变了,也许比我们这个世界的情况还要糟糕!”冰山美大叔眯起眼睛,“这样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父亲经常跟我说每个物种和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森林,大海,天空,就像人类一样犯了错会有法律来制裁一样,都有它们自己的惩罚方式。这个贺兰家主看似对飞鸟严厉,说不定这才是他表达关爱的方式。
“我不想每次都听你解释,先去休息,明天去刑部领罚。”贺兰家主指着我说,“还有,把他们带走,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我吃了一惊,“收拾”的意思是像飞鸟那样把我挖坑埋掉吗?我顿时满心的无力感,如果尤教授知道他连毒蛇猛兽都能训成乖乖小白兔的女儿在这里任人宰割,不知道脸会面瘫到什么程度。
所幸飞鸟只是把我带出庄园,山谷里有一所不大的城镇,贺兰庄园占据了十分之一的地方。异世界的街道上也有小摊小贩,不过卖的东西就令人倒胃口了,在我看来橱窗里烤得金黄金黄的咧着大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简直就是怪兽。
“飞鸟,为什么你们这个世界的动物长得那么……嗯,特别……”
“喂!你懂什么!这叫适者生存,有什么特别的!原本我们的世界的物种跟你们是一样的,它们只是进化了!进化你懂不懂!”飞鸟摸摸萨提的脑袋,“像你的萨提才是怪物,你也是怪物!”
萨提不习惯被其他人摸,张开大嘴毫不客气地咬住他的手,飞鸟原本欠揍的表情顿时僵住,“哇”一声惨叫。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着这家伙还真是嘴硬,大笨蛋一个。
在飞鸟的住处翻了一本叫《森林进化史》的书,我才知道,原来悲剧是从两千年前发生的。因为森林腐化,从而生出森林保护者。原本森林保护者只是各自行动,可是收效甚微,于是在一千五百年前便发展出系统非常严密的森林保护家族。到了四百年前,有三个大家族功绩最为显赫,被封为贵族,分别贺兰家,绿里家,还有白家。
然而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渐渐有些人家族理想淡漠,开始在意地位。白家急功近利,物种研究部开始了一项秘密实验,那项实验好像没有成功,不过已经足以给人类造成极大的威胁。绿里家发现了以后,与贺兰家一起灭掉了白家,那项实验的资料尽数被毁。这么多年过去,有许多人去追查过那项实验的内容,可是没有丝毫头绪。
“喂,我说,你们贺兰家没人了吗,怎么会派你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去绿世界?”
飞鸟没说话,我逗弄着萨提玩,以为他气昏过去了,半天回头才发觉他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睁大着眼睛。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看见他那种表情,我又后悔了,只能挠挠头。
“我以为只要漂亮地完成任务,家主就会同意我加入影部。这样我就可以去光明正大的追杀那个叛徒混蛋,那样的话,大家说不定就会原谅我,死者也会安息——”飞鸟的脸渐渐灰暗下去,充满了戾气,“所以这样不靠谱的我,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被飞鸟这么怨恨的,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我几乎可以想到那些拿着枪对着动物们开枪的败类。
“你要杀的是谁?”
“一个叫白莲的男孩。”
第二节:恶狼党白莲,在腐烂之森里绽放的黑色花朵。
01
在异世界待了几天,白天跟着飞鸟去贺兰家,晚上就乘风筝去腐烂森林看莹白的流光。贺兰家有很多像飞鸟这样的少年,只要身为贺兰家的人都要摒弃原本的姓氏,忘掉过去,有点生是贺兰家的人,死是贺兰家的鬼的味道。
飞鸟的领的刑罚并不重,可是侮辱意味十足。在其他少年练习体术的道场,飞鸟要提着水桶去洗厕所,那脸色真的比厕所还臭。
看少年们的模样跟飞鸟处得并不好,一点同学爱都没有,嘲笑人的嘴脸比那些三姑六婆好看不了哪里去。我坐在屋檐下靠在萨提的身上,远处的飞鸟正在撅着屁股擦地板,有两个人凑过来,好心提醒我:“你还是带着你的白虎离他远一点比较好,他那个人只会给人惹麻烦,小子,也算你倒霉啊,早知道他执行任务{jd1}不行的……”
“是啊,那个家伙是看起来很不靠谱,而且是个白痴加笨蛋,可是——”我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我父亲说过,懂得尊重生命的人,肯定是一个好人。而像你们这种把同伴看做麻烦的人,连{zd1}等的动物都不如。”
“你——”那两个人气得脸色铁青,“哼,不知道好歹的小子,你就等着被他害死吧!”
什么小子,我虽然平了点,可是也不至于是男生吧?
我正气闷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说得真好,我好多年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孩子了。如果能留在异世界,说不定飞鸟不会那么寂寞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穿白色隔离衣的男人,微卷的长发束在肩头,银边眼镜下的眼睛透着一股不知所以的笑意。
“看你的打扮,你是生态培育室的老师?”
“聪明,我叫朔风,尤菲你想不想去我的培育室看一看?”
我拍拍衣服上的土跟他沿着回廊往庄园伸出走,七拐八拐到了一座独立的水晶玻璃罩子的培育室。培育室就像一个xx的植物园,青翠欲滴的树木和栖息在枝头的黄色小鸟。在培育箱内还有刚发出的嫩芽,特别惹人怜爱。而这些都是绿世界随处可见的东西,在这里却弥足珍贵。
我在培育室逛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有我跟朔风两个人,才转头问:“朔风老师把我引到这里来,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他挺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是兽类的直觉,我觉得你很高兴我来到这里,而且,你很在意飞鸟。”
“我当然在意飞鸟,他是我的学生。不过贺兰家没有人敢插手飞鸟的事,因为他是个罪人。所以你的出现我很高兴,这个世界上终于出现一个,即使知道他的过去,也不会讨厌他的人了。”
父亲跟我说,人是比毒蛇猛兽还危险的动物,每个人都有黑暗的过去。
“跟那个叫白莲的男人有关系?”
“你们关系好得让人羡慕啊,他竟然会开口说这些。”
“啊,我只知道他是飞鸟想杀的人。”我有点好奇,“那个白莲究竟是什么人?”
朔风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面色也渐渐悲哀起来。他走到门边的书柜旁,在最上层的暗格拿出一个羊皮笔记。我走过去,看见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四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两男两女。我一眼就认出旁边做胜利手势笑得阳光灿烂的榴莲头男生是飞鸟。
旁边的女孩子搭着飞鸟的脖子,弯弯的眼睛,唇红齿白。而另一个蜜色皮肤的短发女孩斜着眼一脸的不情愿。在我来的{dy}天就见过她,是绿里家族嫉恶如仇的大小姐,青萝。而青萝右边站着比他们都高半头的少年,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大外套,呆呆地看着镜头。
这是个冰肌雪骨,长得尤其美貌的少年,却未免太冰冷瘦弱了一些。
“他们以前是我的学生,飞鸟,蔷薇,青萝,白莲。贺兰家每隔几年都要培养一群孩子接班,蔷薇和白莲都是从外面捡来的无家可归的孩子。飞鸟倒是贺兰家的人,可是父母死的早,也是无依无靠。所以被宠坏的青萝很看不起他们。”
说到这里朔风顿了顿,回忆起遥远的往事,不甚唏嘘。
“就是在拍完这张照片不久后,白莲杀了贺兰家时空研究所的三十二个研究员,还有蔷薇。他受了很重的伤,青萝与飞鸟追着他到腐烂森林。飞鸟本有机会杀掉白莲,可是他没能下去手。绿萝因此一直恨他,贺兰家的人也一直恨他。”
原来是这样血腥黑暗的过去。
就像羽翼未丰满的幼鸟趁成鸟去觅食,为了争取自己的生存空间,会血洗鸟巢,手足相残。那是一种残忍的生存本能。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激发了白莲的这种本能。而这种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培育室出去,我抬头看着淡紫色的天空,有种悲哀是从骨髓里迸发而出,令我措手不及。
02
很快我就在异世界生活了两个月,除了吃食比较奇怪,动物长相也超出我的想象范围,空气总是香香甜甜的,其他一切都能适应。我小心翼翼地照顾萨提,很怕它食物中毒或者基因突变成什么异世界怪物,增添个新物种让生态研究部xx。
幸好萨提很争气,活蹦乱跳,见了那些对它流口水的女孩子们就竖着全身的毛吼。
而我吃着贺兰家的饭嘴软,每天都跟着飞鸟擦厕所擦地板。尤其是飞鸟每隔两天被时空研究所的人叫去xx,回来脸色煞白。我让他躺在萨提的肚皮上休息,一个人干完所有的活儿。
“喂,时空研究所的人也太狠了吧,他们想把你的血抽光吗?”
“你懂什么,去另一个世界身体经过时间波的侵袭,一定要经常做检查,以免出问题。”
“在你的身体出问题之前,你就变成无血干尸了!”
“有信仰的男人怎么会那么没用,哼。”飞鸟舒服地在萨提肚皮上翻个身,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我伸了个懒腰,也躺在萨提的肚皮上。太阳晒得人软绵绵的,我正要迷糊,突然听见尖锐的口哨声。
萨提虎啸一声跳起来,我和飞鸟被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这时庄园里响起沉重的钟声,一道狼烟直冲云霄。
“有六架黑风筝!恶狼党来突袭了!”
“立刻启动森林S级警戒!开启空中防护罩!贺兰光部军团准备出击!”
萨提冲着天呼啸,我正奇怪,看见一架黑风筝乘风破浪般俯冲而下,萨提却着魔似的一动不动。在我的脑子能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抱住了萨提的脖子。而想象中的撞击却迟迟没来,等我睁开眼,还是趴在萨提背上,人却已经是在黑风筝上。
今天萨提是发什么疯,难道真的在异世界吃东西吃出毛病来了?
驾着黑风筝的人背对着我,又高又瘦的背影,毛线帽子外面露出柔软的黑色头发。
飞鸟还坐在地上,眼睛瞪出了血,黑风筝骤然升高,我听见他撕心裂肺地怒吼声:“白莲!把尤菲放下来!白莲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我内心的震惊好似山崩地裂泥石流。
白莲冷冷地说:“我等着。”
03
我被恶狼党的白莲挟持了!
恶狼党是个败类组织,是各大森林保护家族叛逃的保护者。为了利益,为了仇恨,或者其他的,他们与森林保护家族作对,破坏为数不多的绿森林资源,xx越货无恶不作,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况还有个无故叛变的王八蛋白虎萨提,正温顺地蹭着绑匪的腿,很是亲昵。
这是恶狼党的老巢,在腐烂森林很隐秘的一处山涧里,从外面看紫色的雾气弥漫,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山涧里随处建着房屋野舍,每个人右耳珠上都刺着小巧的狼图腾。
而白莲没有,他带着我走进总部时,看见他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微微含胸。
这是个很有爆发力的姿势,就像猛虎准备攻击时,会压下前爪,身子像一条绷紧了弦的xx。
他们害怕白莲。
“白莲,你回来了,听说你把那个绿世界的孩子带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隔离衣笑容如沐春风的男人看向我,赞叹一声,“啊,还以为是男孩子呢,原来是位可爱的小姐。你好,我叫朔月,是这里的医生,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呦。”
以我的直觉来判断这个人城府很深,看起来纯良温柔,一点都不像个坏人,而且眼神也不错,知道我是雌性,可是为什么会在恶狼党。
我奇怪地问:“我叫尤菲,你和朔风老师有什么关系?”
朔月有点被拆穿的羞涩,背起手说:“按照血缘来说他是我哥哥,不过他现在应该不会承认了吧,呵呵。”
原来是贺兰家族的叛徒。
白莲看了他一眼,朔月忙笑笑地让路。这个少年白莲全身都散发着莫名的危险气息。他带着我走到二楼的一个房门前,这个门跟其他门不同,雕的是狼王的图腾。里面应该就是恶狼党的老大吧。这么想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络腮胡,胸口左青龙右白虎,目色赤红,砍人就像切豆腐。
“见了狼王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
白莲像是没想到我这么温顺,脚步迟疑了一下,这才进门。进了屋我差点倒地,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生在趴在地上看书,右耳珠刺着血红的狼图腾。白莲单膝行礼:“大人,黑狼部突袭成功,打破了空中防护罩,绿森林和农庄已经受到污染。”
狼王童声很清脆,却让人想起鬼娃娃花子类的生物。
“你做得非常好。我不是已经吩咐下去了吗,这个绿世界的孩子抓到不必留着,省得麻烦,还是杀掉吧。”
白莲抬起头:“不能杀。”
狼王也抬起头,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白莲,你这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白莲十指微微张开,眼睛如黑色的深潭:“不能杀。”
狼王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弯起嘴角,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子:“别那么吓人,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你喜欢就给你好了,不过要看好她,别闯祸。”
白莲拉住我的手臂,“走。”
走出总部,白莲带着我沿着溪边走进被紫红色的树木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木舍。听见萨提的呜呜声,我才回过神,脊背已经被汗水浸湿,腿一软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那个狼王{jd1}不是个小孩子,被那个眼神盯着,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各种各样的死亡。
不管哪种死法都是我不愿意尝试的。
白莲递过来一只杯子:“别怕,已经没事了。”
我把热奶喝了,顿时觉得身心都被抚平了,疲惫加上恐惧侵袭,我抱着萨提的脖子不一会儿便沉睡。
醒来已经是深夜,屋里漆黑,外面到处飘着银白色的浮光。
白莲坐在门口一动不动,我揉着眼睛走过去,他微微回头,不像白天那样戴着帽子,也没穿着长外套。好像有条毛蓬蓬的东西扫来扫去,萨提用爪子扑来扑去的玩。
我走过去刚要说话,却见白莲的样子,顿时惊讶得结结巴巴:“你……你有耳朵……和尾巴?!”
白莲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扫来扫去逗弄萨提的尾巴却停下来,整个人却像受了伤缩回暗影里似的。而后他默默地拿起身边的帽子戴上,回过头不理我。
刹那间,我明白了那些人对白莲的态度。即使嘴上说着最客气的话,可是恐惧的眼神和防备的身体都像钢针一样刺眼。
在他们的眼中,白莲是个怪物。
我蹲下身,摘掉白莲的帽子,他一惊挥开我的手,眼中都是恐惧。
白莲有一双漂亮的毛茸茸的狼耳。我小心地伸出手去,白莲身子往后退了一下,脆弱地防备着。我按住他的肩,右手伸出去终于得逞。
手感不错,非常柔软,皮毛很顺滑。
我嘻嘻笑了:“白莲,你这对耳朵好可爱。”
04
从那天起我就跟白莲出双入对,名义上我是白莲的跟班,背后他们都伸出小手指说我是白莲的那个。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不敢惹白莲,更不敢动白莲的那个。
如果飞鸟知道我跟白莲成了这种关系,一定会二话不说拿着砍刀劈死我。即使被飞鸟误会,我依旧没办法放着白莲不管。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毕竟现在我是借着白莲的威风狐假虎威。
只是那天我确定我看见了白莲的内心深处躲着一个伤痕累累渴望拥抱的灵魂。
我白天跟着白莲驾着大黑风筝四处作乱,在半空中俯视,看着那些风筝像燕子一样飞舞,用弹药轰炸透明的防护网。绿森林真的少得可怜,与大片艳丽的树海比起来,好比是星火对燎原。
白莲的眼睛里是祭奠的平静:“不喜欢下次就不要跟来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有必要这么做,绿森林已经在死去,这难道是狼王那小孩子恶趣味的把戏吗?”
“狼王不是小孩子,不要小看他。”白莲指着那些涌上来的戴着淡绿色头巾的森林保护者说,“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别再天真地做无谓地挣扎,绿森林不会再回来了。若想活下来,就必须改变自己适应这个世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白莲,我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只明白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白莲侧过头来看我,如画卷般美丽的脸,眼睛黑漆漆的,像无底的深潭。
“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说。
“我说过,你忘了。”
他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还跟我玩栽赃陷害呢!
白莲带着我飞回山涧,回到木屋。这里没有人踏进一步,所以很安全。因为在腐烂森林里待太久,上呼吸道感染,我一直忍着。可是终于在我走两步就捂着胸口喘成一团,终于还是露馅了,被白莲抓着去看医生。只是小诊所的规模,医生护士见了白莲都吓白了脸,只有朔月迎上来。
白莲指着我说:“治好她。”
朔月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喉咙,露出xx的表情:“她不是这边的人,身体里一点抗体也没有,会感染也不奇怪。在贺兰庄园还好,那边是绿森林,所以没问题。看来尤菲只能坚持服药了。”
我的脸顿时风云变色,要知道我身体强壮,很少生病。每次生病就像面对毒蛇猛兽,药和针剂我都害怕,只能硬抗。尤教授也因为这件事迷信地供奉香火给森林之神,希望我一生平安,不要得什么大病,否则只能挖个坑等我咽气。
白莲微微有些动容:“她不会吃药,有没有别的办法?”
朔月看看白莲,又看看我,弯着眉眼:“还有一个办法,你知道的。”
白莲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拎起朔月的领子把他撞倒墙上。周围的医生护士都大叫一声四散逃走。朔月被撞得吐出一口鲜血,若不是眼见为实,我根本不相信白莲瘦弱的身体里有那么大的力量,竟然能轻松地将朔月提起来。原本尖尖的小虎牙竟然变成锋利的犬齿,连黑色的眼珠都泛着血色。
有种阴森的寒意泛滥,这是什么,杀气吗?
我连手指头动一下都困难,慢慢沿着墙壁坐下来,没有疼痛,没有呼吸,也没有声音。似乎灵魂坠入地狱,恐惧如跗骨之蛆。
朔月喷出一口鲜血,却挣扎着笑了:“白莲,你想在尤菲面前变成嗜血怪物吗?你想让她也害怕你吗?”
白莲慢慢转过头,眼睛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我坐在地上,哪见过这种阵仗,想必脸色好看不了哪里去。那一瞬间,我看见白莲的脸上都是恐惧,就好像我是全世界最恐怖的恶魔。他松开朔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眼眶要裂开般圆瞪着。
我很奇怪,也很害怕:“白莲?”
白莲大叫一声,捂住耳朵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看着我。
他怕我,怕我讨厌他?
可是我已经没力气再发问,眼前发黑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