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平剧评系列:工余闲话周信芳_玉堂春_新浪博客

                  
                            (京剧大师周信芳《四进士》剧照)      

“国粹绝响.周信芳篇”的片子做了很长时间,制片人虽然着急,但每次过来看,都舍不得快进电影资料。他叫我们都看,不绝口地赞叹。

“真他妈地好!”

“怎么就那么好!”

“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动,每一根都不多余!”

末了还找补一句,“这导演不懂戏,把周信芳拍坏了!”

采访周少麟的素材带里,周公子讲父亲教他学老谭的戏。

老牌能把《失空斩》唱成做工戏。《失街亭》派将时唱“两国交锋龙虎斗”,马谡进帐前后有左右两个转身,见到马谡上身微微前倾,诸葛亮待马谡的非同寻常尽在其中了。

周公子还说,现在有的麒派,脑子里面的东西不对,太过火,父亲见了也不会喜欢的。

谁写周信芳的简介,都绕不过七岁登台,艺名“七龄童”,后带艺入科这一掌故去,似乎当年麒麟童的少年光阴竟是那样得意,一如当下某些天才少年。

但谁也没有写“后演出繁重嗓音颓败”。

区区八个字,在正当少年裘马的周信芳那里,该是怎样的一番酸辛苦痛。都说因为没有嗓子才有了麒派,但败嗓的演员很多,周信芳却只有一个。

听他在高音锣里唱“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有一刻,我突然想到,那沧桑沙哑的声音,是一匹华美的重缎被撕裂的声音。看他《莲花湖》里的剧照,小小脸蛋竟似难以承受那么大的盔头,郁郁拧眉。旧日多少名伶的生世,都如同他身上那块平金绣麒麟的白色缎子——被污秽、被毁灭,贫贱梨园出身的他,幼年登台跑码头,相比科班,风刀霜剑唯有更甚。但这块料子即使破碎,仍然华美,闪着光,声声惊动天地。

《文集》里有老牌的一句话——“不卖无艺”。他的开打,他的大嗓小生,他的新编、连台本戏……他的新行头,他的新切末……他的老辣、小聪明、滚滚的尘世烟火气……一切尽是江湖中滚打的新伤旧痕。斑斑殷殷中竟生花生叶,吐露了芬芳。

这样的裂帛之声,如今果真是绝响了。如同老牌水袖边的风,鸭尾巾金寿字上的光,xx再见了。我们只能在这些有无数带伤的资料带中追寻,如同看一场烟花如何绽放黯淡。

1961年,周信芳拍摄《周信芳舞台艺术》,1971年,桑榆暮景,揪斗,铜钉皮带还有唾沫。

四年后烟花三月的春晨,周信芳失明、失聪、神志恍惚、大口咯血,革命群众眼睁睁看绝代骄伶,含冤惨死。

大师不在,那个舞榭歌台的盛世也随之消失,我们极力回首,但早已缥缈一似云飞。眼下还能稍微慰籍于我们的,也就只有听这位当年骑英国自行车,带着漂亮女伴吃俄国菜的翩翩周公子,如今在帕金森氏症发作癫颤的间歇,给我们讲讲那些毹氍之下,大幕之后,镜匣粉盒里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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