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约着车友去了北京北边的一个孤儿院。听说这个孤儿院收的是一至六岁的孤儿，而且大部分是残疾孤儿 。为了孩子们的心理健康，一般是不许进园参观的。我们这群人算是特批的。（今早见到南京某孤儿院欢迎捐款，拒绝义工的新闻，如在一周之前，一定不可理解，但现在有了这段见闻，开始能有所理解。）

      今年的春日来得特别晚，不过春日的光辉已显露在我们这群车友眼中。早八点半，七车11人汇于北皋出口。十几分钟后，我们七转八拐来到孤儿院门口。

      这是个大院，孤老院、康复院、最里面是孤儿院。外貌似一个小型幼儿园，只是有点超安静。门口有个约三岁的小孩子，头上带着奇怪的帽子，对我们的来到很漠视，自顾自地游荡。

      我们由负责人带着，依次参观了三个起居室。楼上的起居室和体能恢复室，为免孩子分心，就没再上去。一间起居室约住十二至十五个孩子。床是那种有栏的婴儿床。一张紧挨一张，以{zd0}的空间摆放，中间留有仅容一人进出的过道。床内的小孩子或躺或趴或站。大约是我们来的这个上午，大家的心情都还不错，所以还真没见有那个哭闹的。

      我蹲在一个脑瘫孩子的床旁，他看到我就不停的笑，我拉拉他的小手，他更是大笑不止，但却没有什么声音。他的笑容让我想起毛七天时从医院回到家时的笑容，无邪又开心。只是如果这种笑容出现在一岁多，依旧只能躺着看世界的孩子的脸上，就让人心疼又心酸了。

      负责人给我们简单的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孩子，最“轻微”的残疾是唇裂。院方在积极联系手术，以希望在适合的时间，有充足的金钱去做这件事。术后基本不影响生活。我们见到了一个做完手术，恢复很好的小女孩。很正常。只是唇形不那么xx。若要xx，只怕要再次做整形手术。可这种手术比唇裂手术贵得多，不是孤儿院能承担的。所以，真如嫣然一样露出灿烂笑容的，只怕是少之又少的孩子了。更何况，光是唇裂手术的术后护理，就是很麻烦很痛苦的。小女孩一直小心地跟着我们，不近也不远，不让我们抱也不转身离去，始终露不出微笑。

      再者就是畸形。我见了几个手部畸形的。很奇怪的方式，让人想到上帝在很不开心地玩着橡皮泥。这种情况，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整形。院方现在主要是在锻炼身体机能，以让他们可以生活自理。

      最麻烦的是脑瘫，一个个乖宝宝似的平躺在小床里，干干净净，不哭不闹，却让人止不住的悲伤。还有白化病儿，一对双胞胎，象是天外来客样的，看着我们。还有身体天生缺生长xx不可能长大，五岁依旧拥有三岁身高的孩子。还有之前在院子里游荡，带着奇怪帽子的孩子。那不是帽子，是护头的头套。他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一犯就自残，拿脑袋撞墙。这些都是终身需要照顾的病儿。

      看着这些或笑或呆的小面孔，想起春节前为了无肛女童而抢人的爱心妈妈。身处旁观者的悲伤，自问是否真的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孩子有如此的命运，而选择不放弃。这里很多的孩子的父母，大约就是不敢面对。

      我们带来了些xx液、洗衣粉、尿不湿。却没有买奶粉。原因是我们不知道院里的孩子喝什么样的奶粉，怕奶粉换来换去，孩子不适应反而对身体不好。所以想这次问清楚了，下次再买。负责人给我们介绍，这家孤儿院及大院子里的孤老院，康复院都是一个院长。原来在东直门开了家临终关怀医院。后来东直门拆迁，用拆迁款在此地建起了这做大院子。这家孤儿院自始至现在，都是民办的。钱、物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象这家孤儿院，孩子年纪在0-6岁。正常情况下，孩子一般一岁左右可以主吃主食了；三岁左右可以自己大小便。但这里大部分是残疾儿童，三四岁依旧得喝奶粉使用尿不湿的，{yt}十二片尿不湿，大半袋奶粉是正常用量，所以奶粉、尿不湿的用量很大。特殊情况费用更大，例如刚刚提到的那个自残的孩子，一个月费用三千。因为他必须吃国外进口的一种儿童食品，不然犯病的次数会增加，早晚死在自己手里。

      毛毛在这里玩得很不错。摸摸这个孩子的小脸，动动那个孩子的玩具。一点没有受教育的感觉。真正受教育的是我们。以前以为时间会带给人经历。其实不对，其实该是阶段带给人经历。结婚后的很大段日子，一直过得象过家家。直到有了孩子，我们才有些改变。例如毛爸坚持一年献两次血。例如我开始关注和同情这些孩子。以前不理解什么叫弱势，认为弱势都是不努力所造成的。以前也不相信命运，却相信改变命运的说法。现在发现，对自己的命运还是自己把握，对别人的命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那怕杯水车薪，也是好的。

      很多人认为，来孤儿院不该捐钱，带东西。现在这种机构都有国家拨款，捐钱捐东西，还不知道谁使呢。就带着爱心，陪孩子们玩会儿就成了。象我这样，为了教育自己孩子而来的，纯粹是自私，（我自己也认为自己自私），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到这里，看到现实，才知道，这些臆想，真的只能是臆想。

      钱，孤儿院真的很需要钱，例如唇裂手术，例如残疾儿童的康复训练，例如奇怪病儿的生活费。一项项，孩子的健康，都是钱积累出来的。

      东西，也行，只是要为孤儿所想。那怕是一个孩子{yt}的尿不湿量，也有滴水成河的力量。因为我们还没有全心相信别人善良的力量，所以这次我们也选择了这种方式。

      献爱心？那只是理想。如果你有时间天天二三小时的陪孩子玩，那也可以，不然就算了。我从毛毛出生，一直带着他，也见过三五百个孩子。在家庭中健康长大的孩子，眼睛里有闪烁的星星，那是爱的果实，那是天天日日年年的爱的积累。一年偶尔几小时的陪伴，是根本不够了。也许只能让孩子们更伤心。

      反省我自己，自私了点，不过结果还是送个杯水去。这算得上狡辩吗？

      我们一行人，就参观了半个小时。马上大太阳要出来的，能出来动动的孩子会出来运动一下。那时看护妈妈们就要忙了。所以我们知趣的告辞了。

      走的时候，回头看看，小院里充满了阳光，只是有点孤独无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