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写篇旗袍的文章,只为了,衣柜里,那件只穿过一次的,蓝灰色旗袍。
不知道,是否,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旗袍的情结。看过,旧上海发黄的老广告,上面的女子,丹凤眼、微启的唇、素白的颈、娴静的态,不事张扬,也从不多话,穿各色的旗袍,酽酽笑着。轻轻俯首之间,低颜浅颦,似一朵,睡莲,不胜凉风的娇羞。那一缕风情,那一抹温柔,穿越时空,袅袅婷婷,似微凉的秋水、似缠绵的轻风、似浅醉的红酒、似那缕、清浅的月光。无人能敌。
伊势丹,蔓楼兰专柜,只卖华丽、价格不菲的旗袍。偶然经过,惊艳。一件件精美的旗袍挂在那里,遗世独立的,孤芳自赏的,黑色、灰色、酒红、千鸟格、大红、镶拼了纱和蕾丝,绣了同色的花,镶了施华洛世奇的水钻。妥贴的腰身、曼妙的领,能恰好衬托出雪白的颈项。
经不住诱惑,试了一件,黛黑的素色旗袍,站在镜前,自己也呆了,这是我吗,量身订做一般,古典、中庸、雅致。呵,如此自恋,如此惺惺作态,岂不知。这样的衣买回家,也只有挂在衣柜里,静静欣赏的份儿吗。现实,太平凡、太琐碎,太生硬,有谁,会穿这样一件特别的旗袍去菜市场、去上班、去接孩子上补习班呢?
现实的女人,风风火火、追风、追雨、追一份特别的姿态。只有极度自恋的人,才会买吧。放下吧,这不是属于我的衣。只怕执著了,一时自恋。现实,需要世故,需要,更好的保护自己。只是,那丝唯美,那么令我难忘。
如此华服,应该出现在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中。出现在,张曼玉的《花样年华》里。出现在旧上海纸醉金迷的百乐门中,笙歌、美酒、佳人、迷醉的夜色。出现在梅兰芳先生的京剧夜场中:“红玫瑰和白玫瑰,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天生丽质难自弃,此生只为一人去。”多好的台词,一份泛黄的、不再来的历史。旧日的缘,旧日的人,迷离之中,红尘一掠而过,被风吹过。不留一点痕。
有过那样一袭旗袍,古典、柔美、透着一丝风情,在镜前、在夏日微雨里,被落寞的我穿过。只此一次。只因,那收拢的腰身,已不合时宜。那高高的领,让我难以呼吸。那份古典,只能留在泛黄的书中,也许,只能,挂在衣柜里,静静欣赏吧。
习惯了,大步前行,习惯了,遗忘忧郁。那样一件旗袍,只是,一个久远的美丽。
因,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配不起,那丝惆怅的华美。
梦,凋谢了。浮世、记忆。
行在故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