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经过那家唐装店,从来不敢走进去,永远只在门外徘徊、流连,今天在同事的撺掇和壮胆下,她终于穿着那件锈红收腰盘扣上衣和宽脚黑色长裤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做工并不算好,但却象是量身定制。黑色的内敛深沉与上装的灿烂光华相融合,质地与纹理散发出古典东方神韵在瞬间与她的眉眼相互确认,如同灵魂找到了另一个影子。
她其实不知道这件衣服要怎么穿出去,上班也好,逛街也罢,都过于隆重过于xx。而且现在这种软缎织锦唐装早已沦为宾馆酒店茶楼的工作服,从目中无人到逆来顺受,再穿出去是多么不合时宜,虽然她很想很想提炼出这件唐装的姿态,背离平庸做一次飞翔,竭尽全力迎向瞬间的华美。
深夜镜前,穿了它与自己默默对视,是强烈的舞台感与对比度,孤独地惊艳,这种自己对自己做出的风情,渲染着过于乏味的时光。她想起一个关于林徽因的故事,说是有一次她穿了件白色的衣裳,躺在竹榻上,忍不住说,男人要是看到我的样子,一定要晕倒了。她那不解风情的丈夫却答,我就是个男人,怎么没晕倒?梁思成学问虽大,这个回答可真没水平。不难想象,如果是徐志摩,决不会这么愚蠢。然而,这世间有几个这样的男人呢?可以对审美性大于实用性的物件大加赞赏,对花样百出的女子也一以贯之地殷勤体贴,无休无止地爱慕,让一个女人获得{zd0}程度的恭维。
于是,她只好将它挂在衣橱最里面,用衣架好好地挂着,就像面对过去的许多小情调一样,日久会生腻,却始终充满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