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曾经是暴君们天下,其古代史要比现代史长得多。多少世纪过去了,中国至今还未能统一成一体。事实上,这片幅员辽阔的地区合起来叫做中国。由于语言混杂、交通不便,地方之间有很大的隔阂。甚至,在有的地方,这种隔阂造成的地方之间的差异,就象台湾不同于阿拉斯加。
我们也不能说在中国只有汉族居住。在许多省份,特别在西部尽头,通过大致划出的边界和西藏相连的地方还有土著居民。他们不是汉族,而是自古就在那里生息的部落民族,有其独特的语言。有的还有自己的文字,甚至自己的文学,如傈僳族、纳西族、壮族和苗族。
藏族和邻近的其它少数民族居住在中国的最西部。其中,希拉麦族多少算得上是一个独立存在的部落。象这样的一些部落至今仍由他们的头人统治着。有几个较易驯服的部落则在名义上属中国管辖,由历代中国皇帝分封的世袭头人统治。
世袭头人在中国已经不常见了,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他们的领地一般都在深山僻壤,土地贫瘠,因而对中国的农民没有吸引力。关山难渡,部落原始,阻止了汉族人对那里的占领和开拓。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汉人在那里开矿发财。
汉族人蔑视土著人
对于这些土著部落和其领地,连汉族人自己也是概念模糊的。习惯上,汉族人无一遗漏地给这些土著居民一个蔑称,而不恰当地称呼部落自己名字。他们把傈僳人叫倮倮,纳西人叫摩梭,希拉麦人叫西番(西部的野蛮人)等。在四川和云南,汉族人把住在希拉麦以西的藏族人叫做“蛮族”(土匪)。这种称呼是错误的。用于这些蔑称的汉字前还经常加上表义的字首“狗”来表达对土著人{jd1}的蔑视。
我在中国西部的各种各样的部落里呆了许多年。从云南的最西部,到蒙古的西南尽头,到藏东北的草原,我考察过很多地方。但是,在广阔的边境地带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进行过考察。例如:俄落人所在的乡城和贡嘎岭,极其难以进入。那里的土著居民不准西方人去那里探险。当然,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地方,汉族人也不敢靠近。
1926年,我考察了青海湖南面的阿尼马卿山脉以及黄河的峡谷地区,成为了对黄河和阿尼马卿山脉的中间地带进行探险的{dy}位白人。
前不久,我有幸获准考察与另一处鲜为人知的地方──位于木里王国西北部的贡嘎岭地区。那儿有高度仅次于明雅贡嘎山和阿尼马卿山的巨大山体,未被外界知晓。
1926年,我在去木里喇嘛王国的途中,看到了这座山体的一峰,巍然耸立在远方林立的雪峰之上,我的小路伸向那里。后来我从木里王那里,得知那些山峰在贡嘎岭境内,那里盘踞着藏族匪帮。当时,我没有勇气进入那片山地秘境。一是冬天到了,二是我还没有和那个温和而严厉的统治者木里王建立起真正的友谊。
我从青海湖考察归来,一回到阿诺德植物园,就和美国地理协会联系,安排对这片未知山地的探险事宜。那一地区在地图上还是空白。对那片未知领地的地理发现以及不仅用黑白胶片,而且还用自然色彩胶片拍摄到了那里无以伦比的壮丽景色,这是美国国家地理协会的光荣。
把土匪从掠夺者变成念经者的地方
我的朋友木里王使我对这个地区的探险成为可能。那里有美不胜收的风光和笃信宗教的土匪,那里把掠夺者变成念经者,再变回到掠夺者。
带着跟随我多年的、有经验的纳西族探险协作队员,探险队于一九二八年三月二十三日,离开了云南府,我们先到大理府,由那里去丽江。在丽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又雇了一些帮手,然后踏上北去十天的征途,我希望能够说服木里王,让他要求贡嘎岭和乡城的匪首善待我们,以便我们能够在那一壮丽的山区,毫无阻碍地开展考察工作。
呜响火药xx欢迎白人
我们到达木里后,得知木里王正住在一座名叫科帕替的小寺院里。科帕替海拨10260英尺,位于木里的东面,距木里有两天的路程。寺院座落在山上的一小块平地上,俯瞰着科帕替河谷。木里寺的主持喇嘛和木里王的喇嘛秘书陪同我们从木里前往科帕替。
三月二十八日,我们离开了木里。国王在古都村的臣民为我们安排了{dy}天的露营。西都村海拔10400英尺,宿营点建在栎、松森林当中的一小块草地上。透过森林,我们可以瞥见南面理塘河的峡谷。在这里我们收到了一些礼物,有鸡、羊和糌粑等。村民早就得到命令要送来这些东西。从我踏上木里的土地之时起,我们就受到了这位友善君王的盛情款待。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了古都,美丽动人的松树林轮廓在笼罩着我们的迷雾中隐隐约约,时隐时现,我们的小路蜿蜒于林间。没有风声,万籁俱寂。在那恬静的早上,只有杜鹃婉转。
一条平整的小路伸向科帕替小寺,从来没有其他的白人来过这儿。浓密的松树林和冷杉林从寺院伸向山顶,一直延伸到山的背面。当我们走近寺院时,寺院里有限的几个喇嘛和国王的随从都排队站在寺院门口。寺门用好看的乔木和玫瑰花装饰而成。喇嘛们弯下腰,伸出手向我们表示欢迎。
尽管科帕替是地球上最与世隔绝的地方之一,但是我们来到的房间都是雕梁画栋,十分精美,门窗都有雕刻装饰,这使我们大为惊讶。我们还未来得及平静下来,国王的汉语文书就来了。我们和他以及皇室秘书一起讨论了我们的计划。从我先前从甘肃写给他的信中,国王知道我想通过他的领地去打箭炉,所以他已经为这个旅行安排了一切。但是,当我说要去贡嘎,也就是贡嘎岭探险时,这两个人的表情变了。他们对我考察那一地区,或说是转那三座山峰的可能性表示极大的怀疑,因为那里有土匪。
我提醒他们,我们为木里王准备了贵重的礼物,临时又给了国王的秘书一块面值20美元的金币。他{dy}次看到这种金币。关于我们难得的请求,我建议他先让国王有个思想准备,他走了。一个小时后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这是我们计划成功的预兆。然后我们被引到了王宫,在大门口,喇嘛们鸣放了黑色火药xx来欢迎我们。有人带我们上楼,来到木里国王御前。
打开通往土匪大本营的地理大门
国王身穿黄色缎袍,接见了我。他拉着我的物,让我坐在椅子上。我们两个助手呈上若干礼物,很多都是外国货。其中有一本美国地理杂志,上面登载有我上次(1923~1924年)来木里后写的文章。这些礼物成了打开贡嘎日松贡波大门的钥匙。
国王的王国被无法无天的匪帮包围了。东和东南面有倮倮土匪部落,西和西北面是贡嘎岭和乡城的歹徒,这些匪帮经常袭他的王国。
国王非常和蔼,十分友好。但是,我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以后,他的脸上露出非常担忧的样子。即使能够和控制贡嘎岭的土匪达成协议,他还是非常担心我们的安全。
国王询问世界上的情况
我们谈论了很久。他问了我很多政治问题。这表明,虽然他和外界xx隔绝开来,他所了解的情况还是和中国所了解到的一样多。他xx不知道国外所发生的事情。他对杀害沙皇及家人的凶手布尔什维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凯撒已不再统治德国了。
为了趁机多了解一些世界新闻,国王叫一个喇嘛去皇宫密室取来几张镶有木框的廉价印刷彩色画。其中有一张,画的是大战前所有强权国家的统治者。上面有全盛时期的爱德华七世国王、阿伯杜尔·哈默德、墨西哥总统第阿兹和我们的总统塔夫脱。我得逐一解释这些统治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几乎没有人能够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国王对这点似乎感到十分地惊讶。我可以看出,在他的心中对自己的安全也产生了疑问。共和国的国王,即使这个共和国是中国,毕竟是畸形的。
当他让我解释他的秘书拿来的另一张彩色图画时,他对外面世界的知识情况就一览无余了。那是《穿靴子的小猫》画刊上的一个场景:一些盛装的毛护立起来走路,四只兔子招着一具小猫的棺材,后面是哀悼的人(别问我这件少年美术作品是怎么跑到世界上这么偏远的角落来的)。他十分严肃地问我那是哪一个国家。我笑了,然后告诉他那只是青少年故事书中的一幅画而已。于是,他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开始询问飞机的情况!
国王的好奇心是无法满足的。他问人已经飞得多高了,从飞行在华盛顿上空的飞机上是否可以看到中国。接着,他又问为什么美国人从来不飞到月亮上去。我很难正经而严肃地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他开始把话题转移到我去贡嘎探险的计划上来。他说那一个地区叫作贡嘎日松贡波,根据西藏的护法三尊:强拉多吉(金刚手菩萨)、绛白央(文殊菩萨)和乘瑞芝(观音菩萨)命名,这些菩萨据说就栖身在这三座巨大的雪峰当中。贡嘎日松贡波是居住在这片高原上的歹徒们的山神。三座雪峰从高原上升起,雄伟壮丽、直插云霄。
土匪阻止香客朝拜神山
一生当中至少来一次贡嘎日松贡波转山朝觐是每一个西藏人的夙愿。如果在最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转山,可以成就更大的功德。但是,这一夙愿现在被贡嘎岭的歹徒们自己预定了。外地人已经20多年没有能够来此朝圣了。现在,任何外地人只要贸然踏上贡嘎岭的土地就会被抢劫,然后被杀死。贡嘎岭歹徒行凶后竟然自己又继续虔诚地转山朝觐!
木里王把这种状况归咎于汉族人。最初乡城和贡嘎岭的部落领地在一个藏族土王王子的控制之下。他的邸宅位于打箭炉和巴塘之间的理塘。如同现在的木里王控制他的臣民一样,这个王子xx控制了他的臣民。那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安全地转经朝圣。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香客:男人、女人和小孩平平安安地围绕着神山转经朝拜,尽情地成就功德。突然,野心勃勃的汉人赵尔丰来了,带来了帝国主义的统治模式。1904年,他进军打箭炉,剥夺了藏族土王齐阿拉的头衔和领地,然后又摧毁了理塘的王子家庭。
无法无天二十年
赵尔丰当时设立了31个县,但是现在只有九个县在汉族人的控制之下,其余的都被藏族土匪占据了。在理塘王子统治时期,贡嘎岭和乡城都由他的大小头人管辖。自从汉族人“除掉”了理塘王子以后,这一地区成了土匪和歹徒的大本营。这里的藏族人喜欢汉族xx的到来,因为给了他们机会武装自己。他们袭击和危害驻军,抢夺步枪,xx和火炮。木里国土后来从歹徒那里购买了两门野战炮。因此,这一地区成了武装匪徒的军营。
县长是在刚刚占领的土地上由汉族人任命的文职官员,藏族人一点也不惧怕他们。一开始,他们还能平安地留在自己的岗位上,特别是他们并不总是呆在委派给他们的地区,而是呆在靠近汉族人边界的地方。现在他们都走了,{zh1}一位官员已经逃走了,以免遭受和他的前任一样的悲惨命运,他的前任被歹徒残酷地杀害了。
现在乡城部落地区和贡嘎岭地区一样,也独立了。一个名叫沙夏谛巴的匪首盘据在桑披岭寺,其它的土匪头目协助他统治这一方天地。他们一起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他们甚至远在几个星期路程之外的地方拦劫马帮或洗劫平静的村庄。没有一个汉族人敢进入乡城或贡嘎岭的地盘。
20年无法无天是由于汉族人废黜了理塘王子造成的,也导致了通过巴塘、理塘和打箭炉的汉藏商贸的中断。任何人要通过理塘至巴塘这条交通干线都要自己和藏族匪帮交涉。
土匪的势力得增长和扩张
贡嘎岭分为三个地区,每个地区由一名称为土司的头人管辖。其地位的重要性,依次是东边的蒙自土司、北部的赤土土司和西南部的东义土司,{zh1}这位土司的领地位于木里境内的垄达河一带。管理这三个头人以及他们的领地的是一位藏族首领。但是,他要受扎西宗本的支配。扎西宗本原来是云南北部中甸寺的一个喇嘛,现在是乡城的匪首之一。
扎西宗奔离经叛道之后,在其周围聚集了一帮歹徒,成了贡嘎岭{jd1}的统治者。他占据贡嘎岭寺作为大本营。然而,他曾经告诉我说,他能控制他眼睛所能看到的土匪。这足以说明他的下属数量很大。扎西宗本匪帮在这一带到处活动。从他的大本营起,北至打箭炉,南至云南丽江,都是他们抢劫马帮商旅的范围,他的哥哥玛霍山也来往于这一地区,假装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实际上,他的弟弟抢劫商旅,积攒了财物,他进行销赃。我曾经见过玛霍山一次,那次会面愉快而暖昧。
从北部抢劫的东西主要是皮毛、麝香和地毯,他拿到南方,例如拿到丽江销赃。云南的xx很值钱,通常是从丽江的马帮那里抢来的,被拿到打箭炉销赃,在那里可以卖高价。
如果没有马帮可抢,扎西宗本就纠集他的歹徒,一般情况下是好几百人的骑兵掠抢邻近地区。他甚至明火直杖地洗劫丽江这样的大城镇,他和木里王的关系不错,所以他可以骑马通过国王的道路。这样,他就能够从木里袭击永宁的宁蒗的部落或者袭击四川措索的秦索首领。几年来,这股土匪势力得到加强和扩展,到现在,所谓的法律机关似乎根本无法控制他们。
守卫神山的土匪哨卡
我们在为去这三座神山做准备时,东义土司的人决定报复孤立无援的措索人。他们对措索人的不满是凭空想像的。有一个所谓的活神,是东义土司地盘上的人,后来在他定居的措索领土上自然死亡了。但是,贡嘎岭的歹徒早就想找借口去掠夺了。他们宣称,措索人为了得到活佛从无数香客那里收攒下来的贡品而杀了他。也许应该说明,这是他们第二次提出同样的理由进行抢劫。木里王和永宁人都借道给东义歹徒,后者出于恐惧,前者出于友谊,或许还能得到好处。
我们在神山期间,东义土司袭击了措索人的领地。去那里必须渡过水洛河,他们留下了10名匪徒,守卫那里的悬臂桥以保证退路通畅。他们放火烧着了一个村庄和措索首领的官邸衙门,把牦牛、绵羊、耕牛、马和骡子都赶出来,带回他们的巢穴。那里,雄伟壮丽的山峰犹如巨大的哨兵站立在贡嘎岭大地上。有几只掉队的绵羊被永宁人捡到了,自然,这些羊不会归还给其真正的主人,对这些头脑简单的人来说,很难确定谁是羊的主人。
捡羊的消息传到东义土司的耳朵里,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永宁人竟然敢偷他们抢来的羊!而他们在对措索部落实施惩罚打击时还和平地通过了永宁的地盘。他们要求永宁人赔偿70头牦牛,如果不立刻照办,用东义土司的话说,他们要“把永宁烧光,杀光宁蒗部落的男人、女人和小孩”。
木里王要比永宁人强大得多,而且工于心计。他通常因借路给歹徒而得到一部分掠夺品,这样做也多少避免了他的王国受到攻击。但是,我们在木里的瓦西村逗留后刚刚离开,土匪就来了,他们摧毁了水洛河上的木桥,对瓦西村的藏民进行了大屠杀,洗劫并焚烧了村子。
木里王的王国象一座没有围墙的监狱,因为他不准他的臣民离开这个王国。即使是拉家带口的汉族人在这个王国呆上一年以后,就自动成了他的臣民,也不得离开。农民间相互看守,暗中监视和汇报。因此,他们在国王面前,甚至在国王的喇嘛面前永远都是卑躬屈膝,巴结奉承。
在这种状况中无法培养人的勇敢和斗争精神。所以,作为一支防御力量,国王的臣民是指望不上的。从与贡嘎岭接壤处的嘎鲁村招募来的藏族臣民是他{wy}的真正的xx。嘎鲁村的藏民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是贡嘎岭歹徒的邻居。在过去的岁月当中,他们一直都非常骄傲自大,有一次竟然袭击了木里寺。
而现在国王比他们更不怕事,他砍了很多嘎鲁藏民的头,并将七个嘎鲁藏民从膝盖处砍断,使他们终身残废。然而,嘎鲁人自己却经常越过边界,小规模地袭击贡嘎岭的一些地区。
我们就是要去这样的地区探险。而那里的情况能够让人明白为什么贡嘎岭一直没有被外界发现。
国王给匪首们写信
令人高兴的是,当时国王和匪首扎西宗本关系很好,所以他同意给包括扎西宗本在内的所有的贡嘎岭土匪头目写信。信的语气非常坚决,说明有一支美国探险队想去贡嘎日松贡布转山。他要求给土匪下命令,一点也不要碰我们。
虽然国王让我们放心,用不着怕什么,要以转山了。可是他是仍然要求我们不要在西坡停留太久,他坚持要我们尽可能快走,不要去贡嘎岭寺。贡嘎岭寺在贡嘎山的西面,有几天的路程。贡嘎岭的意思是“雪山寺”,那里有400多名时刻准备抢劫的僧人,他们周期性地外出抢劫,完了又回来念经。
我们要等一段时间,让国王的信到贡嘎岭匪首们的手中。因为不用匆忙赶路去贡嘎,我们就陪国王从科帕替去了木里他们妹夫家。他们妹夫是木里xx的总司令。我弄不明白这个出身低贱的藏民是怎样升至今天的高位的。他最初只是个马童,后来给国王做饭。我每次问喇嘛,他们都回避我的问题,先是迷惑,后是微笑,{zh1}假装不知道。但是还是有人悄悄告诉我,这位张先生(总司令的汉语名字)曾经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那一行当有大利可图。很明显,是他的勇敢把他带到了国王xx的总司令位置。
我们是六月一日离开科帕替去夹果的,国王比我们先到达几个小时。小路开始穿过由云杉和铁杉组成的茂密的原始森林,下层林丛是美丽的杜鹃花,{zh1}融入橡树环抱的园形坝子。坝子中央有一座很大的房子,根据拉萨一处有名的宫殿而命名为扎西贡舍。这里鸣放了更多的火药xx来欢迎我们,然后我们被引进了这座大房子。我们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给贡嘎岭的土匪更多的时间吃透国王信的内容。由于还没有回音,我们就直接去了木里寺,为这次重大的旅程做{zh1}的准备。
终于出发了
6月13日我们离开木里,带着36匹骡子和21名纳西族协作队员,我们也要带上一队土兵护卫。最有用的是木里寺的主持喇嘛,他是国王选派的,象是神话书中的术士。没有他我们路上就会挨饿。虽然我们是付钱买东西,但是在那个贫瘠饥饿的地区,我们只有通过他们命令和影响才能得到食物。
从木里出发,我们开始转木里人的神山密珠嘎。在16000英尺的山脊上,石灰石嵼岩峥嵘,山顶成雉形状,蔚为壮观。山下杜鹃花开,姹紫樱红。大大小小的高山海子宁静地躺在花丛中。岸上土地肥沃,艳丽动人的报春花象巨大的花环镶嵌在海子周围,我们就在这里开始了我们{dy}天的露营。悬岩上栖息着珍禽,其中有在海拔15000英尺地区特有的玫瑰金丝雀。这里也是马鹿的家园,马鹿是麋鹿的一种,是木里国王保护的动物,他们严禁农民猎杀马鹿,违者将被扁形的木质刑杖毒打以示惩戒。
落叶松是密珠嘎西坡最上面的森林群落,那里空气清闲,十分宜人。小路蜿蜒向下,穿过由冷杉、云杉和栎树混成的美妙森林,种类繁多的杜鹃花在林中四处开放。各种植物的色调不一,明暗各异、相互掩映、美不胜收。树枝上挂满了淡黄色的地衣,长丝飘逸,更增加了各种色彩的对比。纯净的空气,五彩缤纷的杜鹃花下面,各种报春花和芍药花争奇斗艳,这里不愧是一座西藏之神的花园!
小路{zh1}伸至覆盖水洛河谷山坡最上面的黄松林。水洛河(铁河)因土地含铁而得名,海拔在10600英尺左右,流淌在贡嘎岭山脚下。山上是冰雪和冰川,水洛河峡谷里一路的气温是华氏102度。
迄今为止,水洛河的被错误地认为发源于贡嘎岭山,实际上是在乡城境内,距此北去10天的路程处。水洛河与理塘河并行,有险峻的山峰、壮观的峡谷。当然,水洛河也有一些支流发源于贡嘎岭山,如日赤土河、东义河和贡嘎河都发源于贡嘎岭山。
{dy}个到贡嘎岭山的白人
我们是{dy}支踏上贡嘎岭高原,考察从高原上升起的山峰,沿着河流和峡谷,攀登至冰川的探险队。1909年詹奎兹·培哥特参观了贡嘎岭寺。贡嘎岭寺位于这些山峰西北面去桑披岭的路上,约有7天的路程。但是他没有得到神山的垂青,他来的时候,大雨倾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山峰的存在。H.R.戴维斯和F.金顿沃德也没有。他们俩人都从远处看到了这些山峰,也可以去那里。戴维斯在他的那本关于云南的书中提到了这些山峰,但是没有名字。在他绘制的那种非常出色的云南省地图上也没有标明这些山峰。在从古鲁去木里的路上,他看到了这些山峰,但没有更多的说明。水洛河谷气候炎热,特别是我们从凉爽的森林里出来,几个小时气温就超过了华氏100度,都感到酷热难当。
木里境内的西番部落不常去水洛河谷。那里住着苏亨人(铁人),属于纳西族。他们讲自己的语言,似乎是纳西语,藏语和西番语的混合体,然而,无论是纳西人、藏族人还是西番人都听不懂他们的话。
从密珠嘎西坡下山之前,我们经过了海拔15000英尺的高山草甸,看到了大量的野花。漫山遍野的银莲花,蓝罂粟花和各色报春花,宛如一幅图案繁多而精美的地毯。若是没有大马蝇骚扰,我们的旅程将更为愉快。太阳一从云缝中钻出来,大马蝇就飞来了,不光是叮牲口,还要叮人。马蝇叮得牲口欢快起来,马帮走得很快。
野外难冲洗彩色胶片
我们给美丽动人的高山草甸和我们宿营地拍摄了几张彩色照片,于是就停下来,在杜鹃花灌木丛中冲洗胶片。在大树的浓荫下,我们把帐蓬捆在杜鹃花的枝干上,然后塞进浅粉红色的鲜花,我开始冲洗拍摄过的页片。
我们要用干净的吸水棉花过滤水以去掉杂质。彩色页片很难处理,即使在设备完善的实验室也是如此。在没有电没有自来水的帐蓬里,在海拔14500英尺的露营地,不知困难了多少倍。空气又冷又潮,干燥页片特别困难。无数小虫和大马蝇飞来叮咬胶片,停在感光乳胶上,结果被粘在上面。我叫人用纸板在页片上扇来扇去驱赶虫子。结果经常把人身上的尘土和杜鹃花干上的苔藓屑也扇了起来,出力不讨好。
木里境内的森林延伸至15500英尺的地方。云杉、冷杉和落叶松可以达到15000英尺的高度,剩下的500英尺米处是高达25至30英尺高的大型杜鹃花森林,覆盖了山顶和山脊。
水洛河有金矿
我们从密珠嘎山上的哥波兹宿营地下山,走进壮美的原始森林。高大的冷杉和铁杉林中盛开着美丽的杜鹃花。然后我们又进入了松林,到达了密珠嘎北坡上{zh1}一个西番村寨茹土。从茹土再往下,土地变得贫瘠起来。我们抵达省宗时,气温高得让人受不了。省宗是路上的{dy}个苏亨人村寨,原来那里有一座铁索桥横跨水洛河,现在是一座名不符实的悬臂桥,原木构成的桥架从两岸伸向河心,其中有一端的的桥架下陷的很厉害。搭在两边桥架上的三块窄窄的木板上已经松动了。桥上没有扶手帮助过桥的人保持平衡,松动的木板象弹跳板一样,过桥的人不管是抬脚还是落脚,每走一步都要摇摆。
桥下面是咆哮于千仞岩石峡谷中的水洛河。水流昏浊、湍急、旋涡迭起。风挟持着仿佛来自熔炉的热浪,扑面而来。这样的结构称为桥实在是有点勉强。想一想,即使是有经验的马工都要手脚并用爬过去,而我们过桥时竟然什么都没有掉下去,真是奇迹!牵着负重牲口的苏亨人经常在桥上搭木板的地方,不管他们的牲口。负重的牲口在那里摇摇晃晃,而他们自己却赶紧先过河再说。
小路蜿蜒于几乎垂直的水洛河峡谷岩壁上,陡峭险峻,沿途不时有一些小平台,苏亨人的寨子座落其上,附近带状的土地上种有稻谷和玉米。
水洛河有丰富的黄金资源。几百年以前,伟大的纳西国王穆铁旺就在这里开金矿。顺着河流,在河边,在高峻陡硝的峡谷上,苏亨人到处都在淘沙金,开采金矿。
如果能够疏浚河道,开凿河床或许是一条很好的财路。但是,这儿的一切都要靠人力,丰富的自然资源可以说还未经触动。
省宗下面的地方叫拉么,那里有好几个苏亨人的寨子。每一个寨子都有了望塔,是昔日强大的纳西王在几百年前修建的。苏亨寨子很独特,棚屋一座靠一座地修在一起,连接成一团,屋顶是平的,人可以从屋顶上走遍全村。
在拉么,乱石地里有一片真正的黄茉莉!我们就在里面宿营。因此,我把这个地方命名为“茉莉花宿营点”。到了晚上10点钟,温度计的指示在华氏80度处。
玛尼堆是巨大的、金字塔状、园型的石板堆。石板上刻有神圣的祈祷词“喔、嘛、呢、呗、咪、哞”。玛尼堆一堆接一堆从一个村庄延伸到下一个村庄。这说明喇嘛们有很多闲暇,他们负责这些玛尼堆。水洛河水流湍急,在峡谷上很高的一小块平地上,有一座叫卡拉惹加的黄教小寺,从寺院两边都可以俯瞰峡谷。寺中有20个僧人,过着单调的生活:念经、转动经轮,用凿子把经文凿在选好的石板上。
从卡拉惹加下坡,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牙胡河。牙胡河急流飞驰,流向水洛河,我们沿小路离开了牙胡河和苏亨部落。
白人才发现的地方
现在我们踏上了以前白人从未涉足的未知土地。我们纳西族协作人员,我们的喇嘛向导和给我们提供食物的术士以及我本人都渴望深入到被歹徒守卫的、神秘的贡嘎雪峰地带。
明知我们将遇到危险,我的纳西族协作队员还是满不在乎地前进,令人振奋。对于这一点,我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在戈罗人的地盘上去考察神圣的阿尼马卿山时,他们和我曾经遇到过更危险的情况。
我那些探险活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些坚毅的高山协作队员,即使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也可以{jd1}地信赖他们。例如有一次,我们被600多名凶悍的汉匪包围,他们也毫不示弱。我想起其它考验他们勇气的情景:在甘肃迭部地区,我们受到一伙穷凶极恶的暴徒袭击;在松潘北部的荒野,他们和我一起,解除18名藏族流氓的武装,当时如果我们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就被他们杀死了。
现在,我们在转贡嘎雪峰、纳西族小伙子们又证明了自己的勇气。木里寺的主持喇嘛离开了自己的地盘,没有了一群丧失灵魂的农奴簇拥,所以吓得要命,他千遍万遍地希望自己没有来贡嘎岭。
我们在炎热的峡谷中走了几个小时,人困马乏,终于来到贡嘎河边,河水汹涌。那里有一个陡峭的山坡,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可以当路,我们爬上坡,来到一个叫嘎如的藏族寨子。
嘎如人象阿帕切人
我们在这儿受到了的迎接方式与别处有天壤之别。当地的男人们是贡嘎岭土匪的亲戚,举止傲慢,阳刚气十足。他们目空一切地四下走动,吓得我们的喇嘛向导瑟瑟发抖,比他在木里王面前害怕发抖有过之而无不及。
嘎如人身高体健,无所畏惧,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很象阿帕切印第安人,编成辫子的头发披在好看的头上。他们很友好,但不卑躬屈膝,他们鼓起勇气最终没有成为卑贱的农奴。
我们把帐蓬搭在嘎如头人的房子旁边。很快,我们就被一群牛高马大、微笑的部落人围住了。他们都曾杀死过自己的对手。我在这儿见到了贡嘎岭匪首扎西宗奔的那个诡谲的哥哥。他来看我,他坐在我的帐蓬里面的卡垫上,嘎如人围成圈坐在外面,我的纳西族人在后面提防他们。
威胁和轻蔑赢得了护卫队的支援
我的喇嘛翻译告诉我说,嘎如士兵不愿意承担护卫我们转山的责任。他们解释说,因为害怕贡嘎岭的匪徒,他们自己以前也不敢去转经。他们承认木里王已命令他们派20个人武装护卫我,但是,他们的为我的性命担忧。所以,他们已经讨论过我们周详的计划,设置了重重障碍以阻止我的使命。
我感觉到应该立即采取措施,否则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我站起来,似乎是在藐视他们的怯懦,问到:“到底是嘎如男人护卫我去,还是要嘎如的女人护卫我去?”然后我用汉语给木里王写了一封信,信中象我给喇嘛向导解释的一样,通知他的主人说这个喇嘛和嘎如士兵害怕护卫我。我命令他找一个可靠的送信人把我的信送给木里王。这样做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他们再没有提一个字不去,他们同意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我。
我们的向导要走路去嘎如上面的寺院,我陪他一起去了。在寺院里他恳求他的神在他转山时保佑他,给了念经的僧人面值50美分的银币为他祈祷,然后又给保护香客的神烧了一些印有经文的小纸片和柏树枝。
我同意少带一些行李,只带上了必须的装备,尽量避免去诱惑贡嘎岭的匪徒。我的马帮头听到我的帐蓬周围的议论后,吓得晚上就溜了。他沿着河边去了省宗,想从那儿回木里。但是苏亨人把他截住了,没有喇嘛们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准过桥。苏亨人没收了他的刀,帮我们把他扣留了。
早晨,细雨霏霏,气候寒冷,我们从嘎如村出发了。嘎如士兵骑着马,每个人都带着枪和保佑他们不吃子弹的格乌(随身携带的神龛)。这儿的人都是即带枪又带格乌,真是够稀奇的。这说明不管格乌盒的神力靠得住靠不住,他们觉得带上枪或许也有用。
一离开嘎如寺,我们就进入了覆盖着贡嘎岭高原陡坡上浩瀚的原始森林。随着我们的进程,森林越来越浓密,云杉和铁杉巨大的树干有150英尺高,组成绿色花边的冠层,遮天蔽日,林中生长着华丽的各色杜鹃花。
我们很快来到最难通过的地段,山脚下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倒下的园木和树木,似乎是旋风机把这些树刈倒了。每隔几码远就有一个很深的椭园型地洞,可以容纳一人藏在里面。我被告知这些坑和挡在道上的木头是嘎如人的防御工事,用来阻挡贡嘎岭匪帮的前进。很难让我相信这么宁静美丽的森林竟然也有可能是战场。
在14000英尺处我们走进了高大挺拨的冷杉林。林中杜鹃花枝繁叶茂,盛开着粉红色和白色的花朵。穿过冷杉林,我们进入了杜鹃花森林,然后来到海拔15050英尺的低矮灌木丛。
“神胜利了”!
我们穿着灌木丛,爬上一个山口。在山口上,我们的喇嘛向导和藏民们都大声地喊到:“拉,日给拉!拉,日给拉!”(神胜利了),然后急忙点燃柏树桠枝作为供品献给当时我们正面对着的神山强拉多杰。此时,神山的雪冠掩藏在云雾当中。
走过一段岩石小道,我们在海拔15300英尺的一片缓坡上停下来,决定宿营。我爬上露营点背后的山坡,想看到贡嘎岭其它的山峰,结果没有看到。回首东面,天气睛朗,可以清楚地看到200里以外的地方耸立着两条雪山带,有一座巨大的雪峰巍然耸立,刺破青天。我查看了一些地图,往那个方向寻找,一无所获。当时,我就决定下一年去考察那些壮观的雪峰,揭开它们的秘密。后来证实我当时看到的就是从未有人探险过的明雅贡嘎。
夜幕降临我们的高山营地,我坐在帐蓬前,面对着被贡嘎岭的藏族人称为强拉多杰的伟大山峰。这时,云散开了,“持雷电者”露出真容:平顶金字塔状的山峰,扶壁状岩石突出部分很宽,象一对硕大无朋的蝙蝠翅膀。山体披冰戴雪,冰川直达山脚,在那里形成巨大的、宛如园形剧场的冰碛堆积。贡嘎岭人把这里叫做贡嘎绛色,意思是“海龙的鼻子”,这里就是贡嘎曲的冰川源泉。
转 神 山
转山成就功德,按黄教正统习惯,应该从右至左。而我们转山的目的是对这座最为独特的山进行摄影擦险。这座山和我以前所知道的山都不一样,它耸立在三角形的高原上,由三座xx隔离开的山峰组成。
我也期望采集到一些动植物的标本,在这个高海拔地区,一定会有许多珍奇的动物和植物。只要我们偶然谈到高原上的动物,特别是在转山的时候,就会立刻遭到反对。贡嘎岭人强烈反对我们打鸟。这一点,对我来说似乎有些滑稽,因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一个和他们一起转山的虔诚香客。我们没有严格采纳护卫队的建议,背着他们收集了动物标本。
我们的木里喇嘛还是害怕土匪,他试图改变商量好的路线。他想把我带到一个可以看到所有山峰的地方而不需要辛苦地转山,那样我就会打消正常转山朝觐的念头,他也就可以尽快返回到安全一点的地方。但是,当他告诉我说我们马帮已经往北而不是往西走的时候,我命令他立刻赶上马帮,把马帮带回到预定的位置──靠近强拉多杰冰川龙鼻的一个叫辛嘎拉的地方。那天晚上,我的人和装备很晚才到达,途中翻越了两个海拔17000英尺的山口。辛加拉也是在强拉多杰的东面,名义上是木里的领地,因为有贡嘎领土匪出没,木里人根本不敢把牦牛赶到这儿的高山牧场放牧。
第二天,我考察了辛嘎拉河谷的谷口和冰川。马帮艰难地爬上森林覆盖的陡坡向强拉多杰的西南面挺进。尽管高度已经上升至15200英尺,马帮还是在色唷卡错停下来吃午饭,色唷卡错在两座金字塔形的山峰脚下,这两座峰根据西藏的财神命名为赞巴拉。
在辛嘎拉河谷上面,我们打了一些雪鸽。我们看见两个贡嘎岭的藏族人藏在树林里面,被我们发现后,他们走过来搭话,跟着有几个妇女从河床上的大石头后面爬了出来。这里听到的任何枪响总被认为是有人被送上了天堂,因为没有人象我们那样为毫无用处的鸽子浪费弹药。
骡子受罪的旅程
我们转山的旅程十分艰苦。在翻越亚卡山口时,我们遇到了滂沱大雨,根本找不到路,地上全是片石块,被暴雨一冲粘上了稀泥,又光又滑。这对行进在16300英尺高山上的负重骡马来说,简直是受刑。在香客眼里,我们一定成就了更大的功德。根据宗教的观点,老天爷不可能让我们遇到的天气变得更坏或更好。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绛白央山峰的东南坡。绛白央是贡嘎岭诸峰中{zg}的,海拔超过20000英尺,乘瑞芝和强拉多杰大约都是20000英尺。
在亚卡山口,漂亮的报春花组成了一个个园形的大软垫。它们扎根在砾石的缝隙中,叶子小而有光泽,开满了灿烂的茶红色鲜花。其它软垫植物,如色彩最为浓艳的天兰色的勿忘我和报春花争奇斗艳。还有一些报春花一排排地长在岩石缝上,紫红色的鲜花在风雨中摇戈。
前面的山口全是石头,路就象有大台阶的楼梯,苦了牲口。它们全靠人推拥才能翻过那些大石头。即使好天气时在这么高的海拔地区爬山已经非常的困难,何况现在这种情况!狂风怒吼,暴雨带着冰雹打在我们的脸上,空气稀薄,我们大口地喘气,真是双倍地叫人不想再走。
一条激流汇集了四周岩石上流下的雨水,汹涌地漫过前方的道路,绕过一座象纪念碑的平顶山峰,这座峰叫土巴鲁,代表又一位山神。
那天晚上,我们在绛白央南坡宿营,露营点建在冰碛堆和悬挂的冰川下面开满各种鲜花的高山草甸上,冰碛边上长有巨型大黄。护卫队和喇嘛向导占据了一个洞穴样的地方遮风蔽雨。那地方有一块岩石向外突出,岩石是绛白央这个庞然大物扶壁状岩体的一部分。香客或是喇嘛在这里建有确登(神龛),高达洞穴的顶部。有一道石头拦围住了长长的洞穴,这里是香客的蔽身之处,也是土匪的进攻之点。
在我们露营的高海拔地区,不时听到从高处滚落而下的冰块发出雪鸣般的声响,打破了寒夜的寂静。
会 见 匪 首
我们在转山时,就在这个躲蔽处附近碰到了匪首扎西宗本。也许是在为他的滔天罪行赎罪,拟或在筹划新的掠夺计划,他也在转神山,跟他一起的是一群土匪人渣,掠夺和凶杀写在他们阴沉的脸上。
匪首礼貌地脱帽、点头、xx势让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他命令一个手下解开牦牛皮做的马褡裢,从里面取出一块块被手弄得很脏的酥油和一种软干酪。这时候突然下起大雨来,我没能给他和他的30个土匪照成像,他们个个都配备了步枪和xx,这些枪是他们从北部的汉军那里抢来的。
他问我晚上在哪儿露营,我正犹豫不决该怎样回答时,他把手放在胸口上说:“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已经发出了命令,不准骚扰你”。我们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不久,我们发现在悬岩下面有一只马鹿。我的猎手举枪瞄准,开了火。子弹打中了目标,但是马鹿往下翻滚了大概有2000英尺,掉到老蛙雄河谷下面去了。
我们开始爬山,山口海拔高度16400英尺,翻过山口以后是绛白央山坡上最独特的河谷──叶切楚拉。这里的岩石是xx不同的类型,无数象台球桌那般光滑的片石使整个河谷看起来象一条宽阔的碎石公路。路边排列着象小房子那么大的石头,由片岩一层一层地叠起来组成。这些石头是从高处掉下来的,上面的冰雪斑斑点点。天又下起了暴雨,行路更加艰难,天色渐渐地晚了,我们冷至骨髓。
旅途中最危险的路段
那天晚上我们的露营点海拔16200英尺,在东义土司的地盘上。东义的土匪在贡嘎岭地区是最坏的。东义有几个湖泊,{zd0}的如索错,海拔15500英尺。从绛白央巨大的悬挂冰川前舌流下的冰水形成了这些湖泊,这段路是转山中最危险的部分。
我们的喇嘛向导扛着一支步枪,焦急地四下张望,然后又抖抖索索把抢交给了我的领队。在湖泊对面坡上很高的地方有一个石头蔽身处,我们发现那里的石头胸墙后面有几个藏民,他们控制着整个湖谷,能够阻止我们前进。他们呆在石头工事后面,注视着我们费劲地爬上山口,上面是一个平坦的高山牧场,通往好几个方面的几条河谷在这里集中。
长长的贡嘎登河谷在绛白央和乘瑞芝之间,从这里向东下降,我们第二次来这里探险时就住这条河谷里。
我们计划在那天晚上到达一个名叫冲古贡巴的小寺院,它座落在乘瑞芝的山脚下,面对着冰川和一条从落叶松、冷杉和云杉林中流出来的美丽小溪。去那里得再翻越一个海拔16200英尺的山口,令人胆寒。小路在一座岩石山峰上急转猛拐至山口,然后又急剧下降至蚌昆德河谷。在我们的左边下面,远远地看见赤土河在陡峭的峡谷中奔流,横贯整个贡嘎岭高原,从东北方向流入水洛河。
我们本来指望山口那边就是冲古贡巴,但叫我们失望了。我们又遇到了暴雨,全身都湿透了,手冻僵了,鞋子里全是水。我们穿过了柏树林和乘瑞芝轰鸣的冰川激流,乘瑞芝xx消融的雪冠隐藏在云雾之中。
我们到达了一片落叶松林、树干粗壮、枝木茂密,但是不高。山谷对面的悬崖下静躺着一个深蓝色的湖泊,叫做杜楚瓦,意思是“乘瑞芝之杯”。山高路险,大雨倾盆,天气寒冷,经过艰苦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冲古贡巴。冲古寺的位置相对较低,海拔是11120英尺,位于蚌昆德和省芝河谷的结合处。
我们被带到一座石头房子里,里面又脏又黑。扎西宗本早就捎话要寺院尽力接待好我们。马帮在一个小院子里卸下东西,天下着瓢泼大雨。我们通过一条幽暗、狭窄的通道进入了这座旧房子,两边的房间又小又脏,里面烟雾弥漫,藏民正在屋子中间在湿柴火上烧火做饭。
住在土匪寺院里
我上了左边很陡的楼梯,被带到对这样一个地方来说已经相当不错的房间,这是寺院能够提供的{zh0}的房间了。很明显它是活佛的居室。天花板和墙壁都绘有图案。房子上有法座和床,上方挂着一些唐卡,画的是黄教的创始人宗喀巴。
房间左边有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很小的密室,供有佛教的本尊护法神。柏树燃烧的烟雾从没有玻璃也没有纸的窗户、从地板上的每一条缝隙渗进到我的房间来。
由于以来从未有过白人来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外国人转过这些神山,我们到达后,一群看上去怪里怪气的藏族土匪香客都跑过来看稀奇。有的爬上墙头盯着我看,其余的人挤在院子里看西洋景,──来了{dy}个要住在这座寺院里的白人。他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又开始朝觐,继续围绕着这座旧寺院从右至左转经,众口一致地祈祷。
我觉得自己被埋在冰雪围绕的大山之中。这座寺院是周围没有主人的土地上所有歹徒和土匪,也许偶然是一些纯粹的香客们的集合地。我的喇嘛向导试图说服我,在那里逗留最多不超过{yt},第二天早晨就继续上路,但我反对。难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拍摄神山、绘制神山的地图、收集这片未知领域的动植物标本的吗?
乘瑞芝象一个巨大的白色法座
我在此呆了三天。我们到达后的第二天早晨,阳光灿烂。我选点拍摄到一些很好的乘摩芝的像片。乘瑞芝不愧为西藏菩萨的净土,看起来就象一个巨大的、白色的、活佛禅定时坐的法座。从我们房间可以看到乘瑞芝宏伟壮丽的景观和其巨大的冰川。
我想找一个点能够把山峰、冰川和溪流全部拍摄下来,就独自离开了寺院。我还没走多远,我的土匪护卫队就发现我不在了。他们急忙跑出来找我,他们看见我一人独自在河床上往河谷上走,就冲过来把我团团围住,手里拿着装有子弹的步枪。他们警告我再不要一个人外出了,因为太冒险了。我大笑起来,跟着他们回到了那座旧寺院的蔽护之下。
浩瀚的森林覆盖了冲古贡巴所在的河谷,覆盖了周围的山坡。我注意到离寺院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倒了。我大为震惊。神座前竟然有这种汪达尔式的野蛮破坏!我问是谁干的,喇嘛们告诉我是去年乘瑞芝的一次雪崩,把树压倒了。他们又告诉我,每发生一次雪崩,土匪香客就洗劫一次寺院,毫无例外。
寺院的喇嘛对寺院的历史一无所知,只是说冲古贡巴一定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因为现在的活佛是第三代。我和喇嘛向导参观了寺院。我准备了一些面值50美分的银元,分作为礼物出发给寺院的僧人。在主殿虽有四个经堂,其中一个经堂里供有一尊塑像,面目狰狞,有很多手臂。在外面的柱子上挂着过往香客留下的供品:手镯、耳环、珠子、羽毛、铃铛,甚至还有头发,没有一样是好看的,发出污秽的讨厌气味。念经的喇嘛穿得破破烂烂,上面沾的酥油蹭得油光光的,他们的僧袍即是毛巾也是手绢。
川流不息的土匪香客
在我住的房间旁边有一个方形的建筑,里面安装了一个很大的转经筒,墙上有一幅日松贡波三位一体神的壁画。眼色邪恶的香客川流不息地走进这间小屋,推动转经筒转满一圈后出去继续围绕这座旧的,然而对他们来说是神圣的寺院转经。
冲古贡巴同时又是尼姑院,和尚和尼姑都住在这里,甚至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尼姑们年老体衰,瘦削细长,身高6英尺或更高一些,穿着藏式长靴。他们的牙掉光了,头发也剃光了,象男人一样穿着裤子,只有他们开口讲话,才能把她们和男人区分开来。
我在这儿的几个晚上很不舒服。下面房间中央都生有明火,烟子钻进我住的地方,熏得我眼睛发痛。附近有一些马厩,从来没有人打扫过,我的鼻子和喉咙真是受不了从那里飘来的氨水般的气味。我决定比预想像尽快的时间提前离开。我的喇嘛向导知道后,高兴坏了,他觉得自己背负的责任最为重大。
绛白央举世无双
我们离开{zh1}一个山坳,向着省芝河谷的一个山口进发。山口的海拔高度是15800英尺,我们就在那儿露营,如果天气好,从那里能够看到绛白央和乘瑞芝。这个地方叫巴悠,我们在此呆了两个晚上。
第二天是6月26日,早晨的气温是华氏40度,我的喇嘛向导在四点半把我叫醒了,他往我的帐蓬里喊到:“快看壮观的绛白央和乘瑞芝!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我起来,走进清冷的黎明。万里天云,眼前耸立着举世无双的金字塔状的绛白央,她是我眼睛看到过最美丽有山峰。天还是黑的,有点发绿,白雪覆盖的金字塔呈现出灰白色。但是,她和乘瑞芝的山巅突出变成了金黄色,此时太阳的光线正在亲吻她们。
乘瑞芝躲进云层后很长一段时间,绛白央仍然全貌毕现,尽显华容,这使我想起我在下楚营卡{zh1}一眼了望阿尼马卿神峰的情景。
八月份我第二次转贡嘎神山时,正值夏季季风降雨的高峰时节,天气更加糟糕,旅途更为困难,我没有能够拍摄到好一些的强拉多杰的像片,她一直拒绝撩开蒙在她雪冠上的面纱。
神山震怒了!
很明显,我第三次去贡嘎岭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是国王安排好的。他选派了一名喇嘛随队。从库鲁出发去加果,国王的妹妹和她的丈夫住在那里。但第二天一早,一个交通员从木里王那里带来一封信,里面还有扎西宗奔写信给他的一封信。我的国王朋友请求我打消念头,因为匪首扎西宗本说,他已经听说我们在木里,如果我们再去他的地盘,这一次他不会听木里王的,他要洗劫和杀死我们。
他的理由是:我们上次转山以后,贡嘎岭之神很明显地生气了,他们被惹怒了。冰雹袭击了贡嘎岭,面积之广,数量之大,以致于摧毁了东义匪帮地里全部的青裸。
我们不怀疑他们的残暴和决心,只好屈从于他们的威胁,这样,贡嘎岭匪帮的地盘又封闭了,他们的山峰又象从前一样被看守起来了。
DAWNPLAIN转经途中译自美国国家地理洛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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