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作家】  

                           玩根雕的合全

                            乱说吧/文

      我喜欢合全的根雕。

      合全特别，快60岁了，原来根本没碰过根雕，可一上手，就弄得有模有样。

      新宾的根雕因董本伟、王再清、孙占先三人而出名，无数人便效仿，根雕成了一种产业。根雕本来效仿不得，那是门艺术活儿。那哥仨中老董就是画画的，那俩家伙也有艺术天份。根雕是艺术品，魅力在取其自然。雕根者必须懂得造型，从树根的自然形态中发现优美之处，用不露斧凿的巧妙手段，截取{zj0}。根雕之珍贵在于不可重复、不可再造、不可摹仿。近年，人们生活上了档次，开口就要讲上品味，豪华装修中也增加点自然内容，添制点艺术品，根雕也有了需求。可市场上成批量生产的根雕，有的忘记了根雕的艺术特质，又雕又刻，又龙又凤，形象逼真，不成其为根雕，变成了木头雕刻了。更有差的，一点美感都不讲，没有选择，没有取舍，一丛树根，剥了皮就刷上厚厚的油漆，做成的茶几花架粗劣，俗不可耐，可惜材料了。

      合全的根雕挺有意思。他并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只是爱好。他的材料来源也有限，在城市他没机会钻山沟，也不能常年住农村，他的根雕没有很特殊的树种、特殊质感的材料，没有很大型的作品，更没有惊世之作。他只是在城中那条浑河的河道边、近郊的山脚下，随手拣来枯木残根。为了寻找树根，有时一走就是几小时，找到好看有形的树根，像找到宝贝。有时还拉上老伴，帮忙一起寻找。发现了可心的树根，往回弄也很费劲，扛上很远路找车站。上了客车，车上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有人就问，拣不能烧火的烂树根干啥用？弄来的树根，堆在房中细细揣摸，颠来倒去地看，有时一个树根竟能瞅上半年。他时常会为久久观察却找不到感觉而苦恼，但可能久久看过没得出结果，偶然转身，那惊鸿一瞥，从那个角度发现一个美妙的侧面，狂喜不已，就像诗人吟诗找到诗眼的最贴切的那个字。于是，操起刀斧，埋头苦干，不分昼夜。经过精心制作后，原先丑木烂根变成精美的艺术品，让人记不得丑木原来的样了。

      有一回，他去清原途中，在河边洗手扛个树根，又是泥又是水，树根里还夹了个石头，很重，他像个泥人。众人笑了，疯了，啥都拣，那也不好烧呀。他得意地说别急，别急。运回去了，去了腐皮，抠了石头，稍加修整，竟出现太湖石的模样，深浅相间的木色，内空外孔，扭曲磷峋，瘦、露、透、具象又抽象，{jd1}佳品。

      他的根雕已初成规模，有形的是孙悟空。只三两刀的雕刻，眉目嘴脸、帽子衣服都生动，躬身提腿回首驾在云头。风拂身动，衣袖飘逸，云彩涌起。木纹清晰，漂洒流移，木纹就是衣纹、就是云纹，虚实灵动正恰当。

      还有条龙，达子花根的，深色。龙首、龙尾、龙爪、龙身，猛看似，细看又无，似有还无，似断又连，像焦墨草书，中间多处笔断意连的飞白。

      合全的根雕多是写意的。他说，我不太会动雕刻刀，是个弱点，但做根雕正是优点。根雕要保持根的形状，不能破坏根的自然形成的美。根雕作品很多要靠观赏者想象连接。都到了，就太实了，就没味道了。

合全的根雕独特的艺术味道，在于他多年的艺术积累。他搞好了多年的舞蹈。他说，舞蹈和根雕都是造型艺术，不同的是一动一静，要的都是造型、韵律、节奏。

      合全的根雕有品位，耐看。他为人坦诚、直率，有些豪气。很少争名夺利。他玩根雕没有功利，只是喜欢。作品出来，自己高兴，也喜欢让朋友来欣赏。创作时，心态平静，这辈子都这样。60年代，因家庭生活窘迫，走进了舞蹈，并喜欢上了。70年代，进入样板戏阶段，他主演了芭蕾舞剧《白毛女》，后来做了舞蹈编导。创作了多部舞蹈作品，没少获奖。那次，根据一个美丽的传说，他倾力创作了舞剧《白鹤泉》，没有支持，没有资金，舞蹈无法走上舞台，无情冷雨淋熄了旺盛创作火焰。他离开了舞台。又过了许多年，他又离开了文化界，退休了。他说，我现在忙起来了，搞根雕也还有不少事都要做。再过一段时间，他又写上毛笔字，迷了书法。仅几个月，老书法家都惊讶，字写得好有意思，进步得吓人。看来，舞蹈、根雕的修养在书法上又展现出来了。

      他就是这样执著、平和地干着自己喜欢的事。玩的乐趣都和造型艺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