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

我的世界，毁灭，xx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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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工蚁。在某年某月出生在一个狭窄的玻璃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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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管我住的城市叫东京，我住的房间叫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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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们告诉我，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被迁进了这个箱子，发现了源源不断的食物，便定居在了这里。每当食物出现之前，总有一个秃顶的老人盯着我们看半天。不久，又有了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那个小男孩叫新一，总是很好动，常常会用手敲我们的玻璃箱，于是雷声阵阵，有时还会造成小范围的地震。

后来，经过漫长的摸索，我的祖先们发现，只要我们都贴在他能看见的那面玻璃上，他就不会敲，并且，会叫那个小女孩来看。那个小女孩叫小兰，披着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总是戴着微笑，很可爱。据说她还救过我们的一位不小心爬出箱顶的祖先，很温柔地把她送回了家。

因此我们家族都很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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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只是传说。自我出生以来，从未见过那个黑色头发温柔的小女孩，只有一个茶色头发的女孩，叫小哀。在修整洞穴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她。她并不经常看我们，而是总在摆弄一些瓶瓶罐罐，精细地把不同颜色的液体滴在长方形的玻璃片上，放在一个黑色的东西里，然后透过那个东西的长长的管子往里看。

她看起来挺小的，有时要拿放在高处的瓶子还要搬好几个凳子，站上去才将将够到。但是她和另外几个偶尔来看我们的小孩子感觉起来还是不一样，显得很奇怪，成熟，从来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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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小男孩也经常来，好像也叫新一，还是柯南什么的，应该不是传说中那个讨厌的家伙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敲过我们的房子，而且戴着眼镜，会盯着我们陷入沉思。他沉思的时候，眼神也会很奇怪，有点像女王看着我们的感觉，有点怀念，但比女王多了一些，好像是被人类叫做“悲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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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小哀和那个柯南一起来的时候，那个叫小哀的女孩就会和平时不太一样，常常望着柯南出神，眼神奇怪地变幻着，闪过一些莫名的东西。而每当柯南看她的时候，她又会板起脸来，嘲笑似的斜着看他。偶尔，她还会冷冷地看我们一眼，目光让我们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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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开始于那{yt}。或者，对于他们人类中的某一个来说，是一切开始终结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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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柯南又进到这个房间，是小哀带他进来的。小哀拉开抽屉，把一个椭球形的白色小片放到柯南的手上。我等着听那东西落到男孩手上的声音，但是许久没有。于是我爬回5号洞穴，紧贴在玻璃壁上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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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手捏着那个小圆片，在男孩的手心，微微颤抖。她的指尖离他的掌心很近很近，大概都容不下我的一个姐妹。男孩似乎迫不及待，平着把手往上抬想碰到那个东西，可是女孩精准地控制着，始终与男孩的掌心保持着距离。

僵持了一会儿后，男孩终于把聚集在圆片上的目光收回，抬头，不解地看着女孩。女孩依旧低着头，两边的碎发遮着，让我看不清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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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男孩轻声问。大概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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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下，女孩抬起头来，却并没有直接迎上他的目光，而是瞟过我们这边。然后，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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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dy}次看到她笑。

和她常看的杂志中的那些人比，她长得并不算绝色，然而我还是被她的一笑震住了。嘴角上翘的这个动作，或许是很少练习，她做得有些僵硬。但让我震惊的并不是她的唇，而是她的眼睛。我从来不知道人类会有这样的眼神，高傲，悲伤，解脱，自嘲，千万种的情感集聚在她碧色的眼中，好像要流出泪来，又好像想要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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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看着他，笑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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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随着圆片的落入，她在男孩的目光下转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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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个叫柯南的男孩，呆呆地，慢慢把手抬到面前，望着，仿佛在回味前一刻女孩的气息，或者是回味那在他面前，只剩气息的，离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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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zh1}一次见到那个茶发女孩，可能那个柯南也是{zh1}一次见她吧，所以他那时才露出那副失去了什么的表情，人类还真是有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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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一个月，秃顶老人，柯南，还有其他的孩子都没有来过，每天来看我们的换成了一个黑发少女。不知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只剩她一个人觉得太寂寞，她经常对我们说话。有时会提到“新一”的名字，有时也会提到柯南。而每当她提到“新一”的时候，她都会沉默一会儿，然后默默流下泪来，手紧紧抓着我们的玻璃箱，在玻璃上都留下了痕迹，人类好像管那个痕迹叫做“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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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那个秃顶老人回来了（好像叫博士），带着柯南。而每天来给我们提供食物的任务就回到了博士哪里，有时柯南也会来。好像小哀不在了以后，柯南来得更频繁了些，也更频繁地盯着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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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那个博士和柯南回来后感觉都有了很大的不同。博士常常叹气，而柯南养成了一个每天都要摩挲我们的玻璃箱的习惯，确切地说，是摩挲那个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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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回来时也对我们说话，说什么为了消灭组织，为了正义，他对不起兰；说什么一直没有敢面对灰原的感情，才把她逼走；说什么离开了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明白灰原这个位置在自己心中的重要……后来，大概是没有那么多要倾诉的了，他慢慢地说得少了，但仍然每天会和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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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yt}，博士又看到柯南在摆弄我们的房子，便说：“新一，她已经去美国了，已经改了姓名变成另一个人了，你就把解药吃了吧，小兰已经等你太久了。你不知道我跟她说你已经死了的时候她有多伤心，她死活也不肯相信，她哭着说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她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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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想她回来”，男孩淡淡地说，“我只是想做一些她做过的事情。你看，这里，有她的指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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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纹？他是在说谁？这个指纹明明是那个黑发少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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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博士皱了皱眉，看着柯南手指的地方“小哀原来很少摆弄这个箱子啊，自从……有次我跟她说你和小兰原来经常来看，她就好像一直回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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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直回避着”，叫柯南的男孩嘴角竟泛起一丝笑容，（人类也真是奇怪，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还总是要笑呢？） “直到离开的那天还‘记恨’着这个箱子。如果不是看到它，或许她还不会走得那么坚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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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怜爱地望着柯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以打破沉默的东西，长吁了一口气，很有把握地说，“咳，不过新一你不会就想用这个身体去参加对决吧。就算你和朱蒂老师他们熟，他们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接近那么危险的地方的，你花了一个月埋的线明天终于可以出结果了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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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似笑非笑地斜瞟了博士一眼，“看来灰原不仅教你做饭了嘛，博士。这话是不是她走之前让你告诉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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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博士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着，“新一你怎么知道的嘛，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她要接受那个保护计划啊。不过，不管是谁说的啦，道理都是一样嘛，你快把药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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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微微点了点头，把手插进兜里，转身离开房间，轻轻留下一句，“毕竟她是我{zh0}的助手啊，既然是她的话，那就如她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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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zh1}一次见到这个男孩。那天晚上，也是我在这个房间呆的{zh1}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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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我再爬进贴玻璃壁的洞穴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外面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有人类的白色衣服。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也整洁得可怕，没有一丝生机的感觉，连桌子底下笼子里实验小白鼠的吵闹声都没有。

原以为这个房间没有人类，然而定睛一看，我的正对面竟就卧着一个男子，在白色的床上，和我对视。他的眼睛很温柔，不知怎么，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分明是个xx陌生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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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不知在什么位置的门开了，男子的眼睛突然起了巨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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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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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的侧影慢慢靠近，开口，又是一个未曾听到过的声音：“……高木警官说，贝尔摩的刚刚醒了，你救了她，她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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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男子笑着凝望着，有些喘不上气，但仍目不转睛，“医生说……炸裂的碎片……冲击太厉害……我受伤太重……大概……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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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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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看……”男子依旧笑着，“我把这个……玻璃箱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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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全身一震，声音有些颤抖，“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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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一阵冷，在那个年轻的女子看我的时候。那种感觉，让我莫明地难受，酸酸的，绝望的……很像一个曾经见过的人类带给我的感觉，但是我想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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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蚂蚁……”白床上的人连忙解释道，“是……是指纹啊……右下角……你看……那才是……重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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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女子只是瞟了一眼我们在那指纹附近的第七号洞穴，眼神中的绝望丝毫没有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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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卧着的人慌乱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来不及说话，挣扎着想坐起来，伸手够我们的玻璃箱。在他伸出手臂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大条可怖的红色痕迹，一直拖到他的腹部侧面，他的左胸，贴了一大块白色上面有红色斑点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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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似乎也被吓到了，立刻上前扶他。她背对着我，茶色的短发随着整个背影一起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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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个男子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挣扎着，大口喘着气，终于抓到了被人类称作床头柜的木头上面放着的玻璃箱子，抓着右下角想把我们的箱子拉进怀里。隔着玻璃，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那白色的床单慢慢出现了一些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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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我们的洞穴开始有些坍塌。与人类几个月的接触给了我要发生什么了的预感。于是我继续紧紧地贴在玻璃壁上，望着他激动的眼神，生怕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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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女子不等他开口就抢过话头，不让他再耗费体力说话，“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着兰，所有关于她的东西你都愿意一直看到你生命的{zh1}一刻，我知道！我祝福你们，你不要动了，不要动了！不然你会死得更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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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不是啊！”男子的手抖得更加剧烈了，他紧紧地抓着我们，我在玻璃里几乎都能够感觉到他手的温度，“指纹……指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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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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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几乎把我震晕，无数的土石在我身侧落下。我们的洞穴，我们的家园，在巨响中如水般流下。

玻璃箱，撞在床板上，变为碎片；地面上，满是姐妹们的尸体，被沾着鲜血的玻璃碎片压在下面；而我，也已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顶着折断的触角，贴在玻璃上，悬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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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我用{zh1}一点的意识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碎裂的世界。

我的面前，正是那块指纹，我所贴的这块玻璃，正被那个男子紧捏在手里，而我的下半身，正是被他的食指所碾碎。

男子捏着这片玻璃，面色发青，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是变得越来越紫。那个叫灰原的女子扶着他的肩，声音充满了恐惧，“工藤……工藤！工藤！”

我的眼前慢慢发黑了，感觉下半身的碾压力度似乎也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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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男子放开了手。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上飘着，男子不甘的眼，永远地停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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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知道，那个男子是想说“那是你的指纹啊”，也只因以为是她的指纹才那么重视，攥在手中，至死也不想放开，让我比姐妹们多活了几秒。

其实我知道，那个女子一眼便看出那指纹是属于那个黑发少女的，但从一开始就很绝望地以为男子是因为那个少女才倍加珍惜这片玻璃。

其实我也知道，那个男子就是柯南，那个女子就是小哀，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另外两个人拥有那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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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只是一只工蚁，蚂蚁中最下等的一类。

哪怕我的世界可以和这两个人类的世界一起毁灭，我仍无法告诉他们什么。

我只能默默看着他们在误解与成见中毁灭，感受着他们的爱与痛，心中有撕裂般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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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有了人类的感情，在这{zh1}一刻，xx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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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1 23:35

BY纯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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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取材与北京市十一学校2010届高三第二学期英语开学考完型填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