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深秋,先生淘回来一张老床。
是一张人物雕花老床,花板还算完好,雕刻工艺也不错,许是久没使用了,床架床框床脚花板上有好些灰土尘网。买回来后,先擦洗了几遍,再晾了几天,再擦洗再晾,过去了好一段时间;后来又量了尺寸去订购了一套床板,搬回来后擦洗晾晒好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虎年一个春光明媚的休息天,我和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它搬移到了卧室里,然后七手八脚地拼装好花板构件,再然后铺嵌好床板、垫好床单被子等,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整理好了这张老雕花床来做我的新睡床。
立在床前,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旧床,心底里突然升起一丝孩子般的企盼与新奇,忍不住轻轻一跳坐上高高的床沿,悬着脚儿晃悠起来。左手握一握床护拦上顽皮的小狮子,右手摸一摸床楣板上雕的小喜鹊,抬头望一望床檐上的缕空雕花,恍惚间,时光倒流回那个远去的古老年代……
重门深锁的宅院里,树木山石楼台后,竹篱甬路花深处,玲珑剔透的闺房内,葱绿撒花的软帘,碧玉凿花的地砖,雕龙描凤的金漆床,还有书架屏风、琴剑瓶炉、锦笼纱罩、熏香缭绕,倚床沉思的那个女子,锦衣绸裙、珠翠满头,右手捏着一根针儿,左手持一个绣绷,秀眉微锁、目光如水。那一针一线密密地绣着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忧伤,是“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无奈,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寂寞,如同绢布上绣的鲜艳美丽的花儿,只能寂寞无香地开在冰凉光滑的绢布上,如同一个凄美迷茫的梦……
“%—¥#·!*…+?,……”耳旁突然响起了手机悠扬的铃声,我猛然一愣,拿起手机,“喂---今天不上班,在家做什么呢?”原来是女同事的电话,“今天天晴,下午去逛街不?”“好呀,那吃了饭再联系……”
放下电话,听到先生的喊声从厨房里传来:“快来吃饭了---”“哦,来了---”
我溜下床沿小跑进厨房,看见先生已经烧好了饭菜,身上的围裙还未及解下来。我笑嘻嘻地绕到他身后,解下他的围裙,附在他耳畔悄悄地说:“今晚我要做个不一样的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