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zh1}的烛光晚餐(原创)
池新华出差贵州已经三个月了,工程本应两半月就可完成,但到{zh1}关头,却因缺水被迫停工。这令他心如猫挠,因在出发前夜,他抱着九百九十九枝玫瑰,一只名贵钻戒,向心爱的莫婷婷求婚—— 那是在玫瑰酒店的西餐厅,有乐师演奏钢琴音乐,有柔和的变色灯光,有塑成玫瑰花蕾的红蜡烛,还有各式各样的酒杯和红酒,一双双喁喁细语的情侣,共同营造出超浪漫的情调。他想象在这样的氛围下求婚,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拒绝,何况他和莫婷婷往来已经三年多了,也是时候成家啦,他激动地等待决定终身的一刻到来。 那晚他提前许多到达酒店,挑了个靠近喷水池的卡座,把花交给侍应,吩咐他好生养着,准八时才好送来,因为他知道莫婷婷照例要八时多才到。 莫婷婷是机关团委的宣传委员,这个别人认为是闲职的岗位到了她手上,不知怎的就会有干不完的工作,经常连看个电影的时间也没有,这让池新华很是郁闷。但他舍不得秀美热情的女友,心想如果有了小家庭,她的精力会自然转向,用不着现在就干预她的生活。 池新华坐在卡座慢慢向四周仔细打量,感到非常惬意,更为自己的精心策划无限自豪,因要给莫婷婷来个意外惊喜,一切都是他独力安排,这时他要抓紧等待莫婷婷的时间,为求婚词先打个腹稿,以免临时狼狈。 怎料事有例外,腕表刚指向八时,莫婷婷便到了。她穿着淡紫色的绒裙,乳白色的软靴,系着炭灰色的围巾,双鬓两绺发丝被淡紫色的纱带绾在脑后,修长的身材,白皙的肤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款款而行,活脱脱象个希腊女神,霎时吸引了餐厅的所有视线,连正在用餐的女孩也不由自主的向她追望。池新华悠然而生一种无可名状的骄傲感,人本来就有虚荣的特性,他为有美压全场的女友高度兴奋,临时决定当众向她下跪求婚。 可惜池新华的求婚进行曲唱跑了调,他一下跪,全场哗然,弄得莫婷婷十分尴尬,正想拉他起来,又把玫瑰红烛碰翻了。池新华即时呆住,他觉得这是凶兆。果然,莫婷婷没一口答应他的婚事,要等他出差回来才给他确切答复。 如今工程因缺水搁浅,池新华的心悬在半空放不下来,凑巧工程队召开全体会议,他还以为撤离有望,谁料竟是帮助受灾群众打水井的动员大会,并下了“若无意外要事,一律不准请假”的命令。 打井?旱地求水,须打深井,太危险了。为逃避险活,也为早日确立与莫婷婷的关系,他立即给老妈打电话,要老妈以老爸病危为理由,打电报要他立即回家。开头老妈死活不肯答应,说无端咀咒老爸病危太不吉利,无奈池新华{yt}几十个电话紧催,老妈惟有“牺牲自我”,给宝贝儿发了个“母亲病危,速返”的电报。池新华将电报和请假条一并上呈,终于得偿心愿,立即打道回府。 火车太慢,汽车更慢,池新华上蹿下跳,终于跳得当日机票。为早些得到莫婷婷的答复,他还未登机便给她电话,表示希望她能到机场接他。但当时莫婷婷那边很吵,还来不及说清楚便断了线,再不断地去电,对方都在通话,他只好怏怏登机。 池新华终于到达广州,但不见伊人倩影,他马上拨通莫婷婷的手机,叫她即来玫瑰酒店西餐厅,但莫婷婷说正准备明天清早出差,得收拾妥当才来,最早也得晚上九时佐右才到得玫瑰酒店。 九时就九时吧,总比见不着好。池新华连忙回家洗澡更衣,还暗自庆幸回来得及时,否则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何日才知凶吉了。 玫瑰酒店西餐厅景物依然,池新华不知酒巴越夜越旺的特点,喷水池旁的卡座再也轮不到他,这又让他好生郁闷。莫婷婷差不多十时才到,这回她把一头秀发束成“马尾”,穿着牛仔布造的工作服和布面胶底的运动鞋,象一阵风般直卷进来。池新华还没等她坐定便先发问—— 怎样了?你还欠我个回复哩,三个月啦,该考虑好了吧? 让我喝点什么再说不行吗?人在这儿哩,你猴急什么? 池新华连忙把自己那份奶茶给莫婷婷倒个满杯,可她一饮而尽便先发问—— “你从贵州回来,那儿的旱情怎样了?” “可能很严重吧,工程队都放下自己的工程帮老乡打井去了。” “我还以为你们工程完成了哩,那你怎么跑回来了?” “还不是惦记着你么?何况这么多人救灾也不差我一个呀。” “错,如果人人都这么说,还有谁去救灾?” “嗐,救灾是国家的事,用不着我们粗心。你明天出差去那儿?” “四川。” “吓,那也是灾区啊,你去干吗?” “就是去救灾呀。” “救灾?就凭你?” “不,还有团委组织的志愿车队。” “车队?干什么?” “把我们募捐来的矿泉水运去嘛,也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 忙的。” “原来只是为了这些……可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周折才能脱身 回来见你吗?”(委屈得差点儿流出眼泪) “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但救灾工作也是刻不容缓的呀。” “救灾救灾,震灾、雪灾、涝灾、旱灾,连年不断,没完没了。 可你如果还在乎我,就不会明知我回来了还要走。” “你说什么?”(惊讶得张开嘴巴合不拢) “我说你只知救灾,不知有我。” “你怎能这样比?” “怎么不能比?人家渴望的是水,我渴望的是爱,你说你应该先 照顾谁?” 这回莫婷婷听明白了,她沉默了许久许久。池新华心里直发毛,他知道爱情的红灯已经亮起,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 “婷婷,也许你认为我是自私的卑劣小人,但我也希望你知道自 己还很天真。虽然你已参加工作三年,但在不愁柴米的单位工作, 就算干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世道的艰辛。我们现在还不是共产主 义,大面积的灾难有国家管,但个人和家庭的灾难又靠谁管?你 总喜欢把不属自己职责的工作搂上身,万一累坏了或出意外,受 苦的还不是自己和亲人么?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我也不勉强你, 你自己再仔细想想吧。” “不,我没责怪你,其实我也不知你对还是我对,但我天生就见 不得人受苦,帮了人自己才会感到快乐。记得有人说过:“人是 改变不了人的,只有神才能改变人。”但我们都不是神啊。 池新华无言了,只呆呆地看着那朵摇晃不定的蜡烛火苗…… 时间一秒一分的过去,玫瑰花蕾的红烛已经烧熔塌落,烛蜡在掩映的烛光里不断往下流淌,彷佛在为“{zh1}的烛光晚餐”痛洒惜别的泪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