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记三则_崔九堂_新浪博客

标准

 

读到这样一则故事,大意说一位苛刻的女士要将自己新做的梳妆台粉饰一遍,找来油漆工若干,回娘家且住几日,临行前交代漆工说,诺,将我的台子漆成这个化妆盒的颜色:说墨绿色也不是,说碧绿色也不是,总之是绿色吧。言讫出门而去。待几日回家来一看,眼前一亮,和她要求的一模一样,甚喜。孰不知,那颜色漆工想尽一切办法调和也办不到,是自己配了颜色,将梳妆台与化妆盒漆成一样的颜色罢了。

 

我经常与“标准”打交道,自己参与与修订的标准也不在少数,深知标准对工作的重要,是规范人和物的行为特性所必须的。事实呢,却也和上面说到的那位女士一样,被自己制定的“标准”瞒骗过去的也就不在少数,还是只知“苛求”而不知“通变”的毛病所害呢。恰恰是死揪着“化妆盒”的人太多,《围炉夜话》中说到“执拗之人,不可与之谋事也”,信然?

 

怨与仇

 

《小窗幽记》中说:“怨因德彰,故使人德我,不若德怨之两忘;仇因恩立,故使人知恩,不若恩仇俱泯”。

 

先说“怨”。

施德的人要是总惦记着回报,那结果很可能就是“怨”,还是私德之小,这总还算是较为真切的;此外的一种是“以德报怨”,因为是被动的,往往也是既得者的时候了,显得“大方”与“大气”得多,不计较那“怨”的,经常被人们当做“道德模范”来教导人,也还是要“使人德我”,不够真实。所以庄子看得最明白:“凅辙之鲥,相昫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再说仇。

正如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一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快意恩仇固然是很痛快的事情,能做的人就少得可怜,因为仇恨似乎就从来不生出恩典来的。陈继儒这话说得好的地方恰在于恩已经失掉了他的力量,化作仇恨的时候,还真不如“恩仇俱泯”哩。不过,要和鲁迅的那句名诗“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相较,同样是说“恩仇俱泯”的大欢喜,在鲁迅所言的“度尽劫波兄弟在”博大面前,陈继儒就显得小众多了。

 

诗不如文一例

 

清初的陈裴之学着冒辟疆《影梅庵忆语》作《香婉楼忆语》,且不说冒辟疆与董小宛的大名声,就是那文笔之藻饰与叙情事之琐细,就不可能与冒襄的文笔之亮丽和叙情事之激荡相比的。不过也是值得一读的清人小品。其间,说到陈妾紫湘读罢裴之“砰然心动、振管疾书”的赋诗后:

 

姬(指紫湘)读至末章,慨然曰;“夙闻君家重亲之慈,夫人之贤,君辄有否无可,人或疑为薄幸,此皆非能知君者。堂上闺中终年抱恙(指裴之妻汪端),窥君郑重之意,欲得人以奉慈闱耳。”因即饯余诗曰:“烟柳空江拂面桡,石城潮接广陵潮。几生修到人如玉,同听箫声廿四桥。”月落乌啼,霜浓马滑,摇鞭径去,黯然魂销。

 

紫湘的诗起句还算不错的吧,收尾时用“同听”之愿盼望自己“修到人如玉”,和杜樊川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xx”就相差不少。倒是陈裴之转入自己与紫湘的挥别,用“月落乌啼,霜浓马滑,摇鞭径去,黯然魂销”这十六个字将此情此境,情人之心说得既果毅又伤怀,庶几和杜牧有些似之了。

 

我这乱比附,实在不足为法,诗文何有相异乎?有异,也只在作诗的人与写文的人而已。

 

 

2010年3月25日于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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