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和下篇博文都和苏丹港有关。苏丹港是我参加工作后,{dy}次脚踩到的外国港口(到过的{dy}个外国港口是巴基斯坦的卡拉奇,船上不让下地),也是苏丹共和国惟一的港口。港口设施陈旧,在98年岸吊载重只有5吨。虽然穷,但是那里的工人是友好而又老实的。当船员的期间到过苏丹多次,不知为何我对这个破旧的港口有一丝好感。98年那时我的身份是实习生,也就是卡带(cadet)。
1998年6月3日
时光如箭,不知不觉在船上已有一个多月的时光飞逝而去了,这几十天里,虽然时光那么快,但我似乎并不快乐。后天就要到达苏丹港了,站在后甲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的山峦,这无疑给人们增添了一丝希望——陆地就在眼前。是啊!在海上整整航行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这双脚没有踏上那坚实的土地,一次也没有。在卡拉奇停泊了半天,但是船上规定不准下地。据说在苏丹也只是在港内转一圈而已,因为在苏丹办一个登陆证需16美元,船上怕花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船上竟然如此的小心眼。领导们口口声声地说什么要大家尽心尽力去工作,多奉献,不要过多地计较得失,而他们自己却抠门的让人难以置信。
当我真切地接触了真正的船员生活和船员工作时,却感到是那样的难以让人接受,在船上任何工作都会弄得你浑身湿透,浑身是油是水。我们轮机部的船员没有一次能干干净净地走出机舱,机舱里45°C的高温,光站在那就会冒一身汗,更不用说干活了。
在船上不光干活累,像我们实习生是{zd2}层的,干活最累,受气钱又少,谁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呵斥你,都可以随便找点活让你干,你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受气更是家常便饭。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老轨对我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偏见,随意呵斥我,颐指气使。他那种傲慢与居高临下的姿态实在让我感到畏惧。有一次我跟他修空调,他说:“去找一块干净的布来,实在没有回去把床单扯一块来。”他那冷冰冰又很威严的命令让你不容违抗,但是哪里有干净的布呢?老轨要东西,那可是刻不容缓的事啊!无可奈何我只好跑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我那沾满油污的手,把床单被罩都弄脏了,好容易找到了一个枕套,它很白很干净,我很傻很天真(这一句是后加的),我拿去孝敬老轨了,我有什么办法呢?
1998年6月6日
船抵苏丹已经两三天了,但联系不上,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港。这地方水很深,又有许多珊瑚礁,船长怕锚抛下去抓住珊瑚拉不起来,就只好让船在苏丹外渵地漂来漂去。气得值班的轮机员和部分船员哇哇叫,对轮机员来说,漂航有随时动车的可能,集控室里少不了人,但不动车的话,呆在里边又没什么事,对别的船员来说,不如抛下锚来钓鱼。大家心思不一,有不少人骂船长,三轨昨天在集控室里大声叫:“啊,操他妈,动什么车啊?跟着猫吃鱼,跟着狗吃屎。”
1998年6月7日
当实习生真是难,命太苦了,谁都可以呼来呵去的,都可以大声呵斥。今天下午拆副机透平(发电柴油机的涡轮增压器),我和小郑傻乎乎地站着,我们不敢干,他们也不放心让我们干,只好看了。孔师傅让我拿铲刀,我也分不清铲刀和铲子的区别就拿了一把铲子,结果孔师傅摇了摇头。我又回去拿了铲刀,回来刚好碰到了李师傅,他马上哭丧着脸,不满地说:“哎呀,尺子,拿尺子。”他妈的,孔师傅要铲刀,你却满怨我,认为我拿错了。我只好回去拿尺子。三轨又让我去找甲四(这条船有甲板四轨,属轮机员,管理甲板机械,在别的船甲板机械属四轨管)拿钢丝钳及游标卡尺,我说:“这里边不是有钢丝钳吗?”他大声说:“没有,去找甲四要去。”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我找到甲四,他说:“下边有钢丝钳,也有游标卡尺。”我跑到车床间,谭师傅对我说,主机边上的箱子里有钢丝钳,不过用完后要放回去。
工具拿回去后,三轨又大声地嚷:“这个游标卡尺不能用。”我哪知你用哪一种游标卡尺?正在这时甲四拿来了游标卡尺给了三轨,贴着我的耳朵说:“我交给你了,你负责交给我,送到我手上。”操他妈,你交给谁了?你交给三轨了,却要我负责交给你,又是拣软柿子捏,看我实习生好欺负,从上到下,我们都得陪笑脸,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