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哥,他是一九八七年去xx从事军旅生涯的。他在xx不幸于八九年离世。 堂哥去xx参军的那一年,我记得自己都还没有启蒙读书。在记忆深处只知道他和我的姐夫玩的很好,他们随时到我家来喝酒打发时光。有一次,我的堂哥,他在即将要去xx之前,就和我姐夫到我家来喝酒,他们喝醉到了不省人事的程度,几乎都还不罢休。我们准备把他扶到床上去睡,而他总是不肯,就执意躺在我家火坑边那张宽大的木凳子上,翻肠倒肚地吐的稀里哗啦,像把五脏六腑里的黄疸清汤都要呕吐出来一样,整个地上一片满目狼藉。那时,我家养了几只狗崽,不知道小狗崽什么时候,怎么会从门槛下的小洞口钻进家里来,悄悄地在他的脸上噼里啪啦的舔着,他睡的很沉,在那里纹丝不动。我当时笑得差点两脚都不着地了。而他一个劲地躺在那里,直到酒意疏淡之后,才到我家的楼上上床去睡。
第二天,他醒来之后,把我家的火坑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似乎不愿留下半点痕迹。午间时分,他不停地向我们说:“昨晚我给叔叔、幺娘、大姐、兄弟们全家人增添麻烦并丢丑了。”我父亲说:“你这个鬼儿呀,我昨晚生拖死拽的,想把你弄上床去睡,你总是不肯啊,过后,我们睡了,让你小弟在旁边守候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才睡的喽。”
那时,在我的堂哥家里,我大伯的膝下共有七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妹妹,总的有八姊妹。听我的母亲说,伯母还闪失了一些不知名的哥哥姐姐。否则,我的堂哥堂姐就更多了。
在我们老家那里的村上,如果自家的弟兄姊妹很多,况且自己所分得份额的田土很少很贫瘠的话,那么谈婚论嫁,就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了。就譬如我的这位堂哥,他属于老五,自然地,我就顺理成章叫他五哥了。但是,面对那六哥和七哥,我从小自个压根儿就不是很喜欢这样去称呼,我只能把六哥叫成哥哥,而把年龄和我基本差不多的七哥称为满哥了。但父辈们总是喜欢把最小的那个称之为幺哥之类的,这对于腼腆的我来说,一般都只能称他为满哥或小哥抑或书名。我的五哥,就是因为自身受具体的家庭因数条件的影响,在婚姻上就一波三折了。为了摆脱这样的窘迫困境现实经历,他强忍着悲痛,硬起头皮,虽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就报名参军保家卫国去了。那年,他刚刚年满十八周岁,也刚刚被一个村里的姑娘抛弃了婚事。
他去参军的那一年,由于我的年龄很小,在他启程告别故乡的那个早晨,我都还处在甜梦中。时间就这样稍纵即逝,在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堂哥从云南的昆明早就曾寄来过一封封信件。那时,由于父亲不懂文化,就请在民办教书的另一个堂哥来念那一封封一摞摞信件给我们听。当时全家人围坐在火坑边,我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津津有味地聆听堂哥念着五哥从远方寄来的信件。我那时候,看见我姐姐的脸颊上滑落下一滴滴眼泪时,我问起了母亲,我的姐姐究竟是缘于何故掉泪了?我的母亲说:“姐姐受远在异乡的五哥感动而催人泪下了”。我现在仍然还能够清晰地记得当时的那个场面,一片肃静的氛围,只有那盏煤油灯在那里扑哧扑哧地不停地闪烁和跳动,我也只有盯着那盏似乎是对着我说话面向我舞蹈的煤油灯,听着母亲的脉搏总是急促地加快。当我用目光扫描周围的家人时,人人的眼眶中都噙满了泪水。
第二天,当我问母亲我姐姐昨晚怎么哭了时,母亲说:“你五哥去参军,你姐姐通宵达旦地为他制作了一双鞋垫和一双盘底布鞋,之所以,你五哥就写信来感谢你姐姐和我们二位老人了。”其实,我的姐姐与我堂哥,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加上,我们两家相隔比较近,小的时候,他们吃香的喝辣的都喜欢互相分享。
一九八九年的一个夏夜,当我的堂哥在云南的一个边防哨所接到上级的一个紧急任务,驱驶一辆三轮摩托车去执行公务时,不幸在一个山坳里发生了惨痛的一幕:他被一辆大货车撞击,不幸身亡。
悲惨的事故发生后,由于那时候没有电话,伯母家不停地收到一封紧接着一封的电报从远方传来……当我的伯母与我的堂大哥到当地去探个究竟时,这时的五哥,已经与我们阴阳两隔了。
半个月过去了,当伯母和大哥回来之后,我好奇地去伯母家里,那时的伯母叫起我来:“小阳,来家坐,你五哥不在喽。”然后,好几天就没有进食的伯母失声痛哭。此刻的我,同伯母泪成一片,也不知道该向老人说些什么。
当我得知我五哥的遗体被xx火化之后,用一个金属箱运载回家,搁置在伯母家门口的那柴垛子上时,这是我首次感触到失去亲人的那份剧烈的疼痛,已经驻留在内心深处,锥心的一种痛,痛得如此彻底,痛得如此纯洁,痛得如此苍白,痛得如此自然……
我堂哥的生命定格在历史长卷上的那一年,家人把他的墓地安在离我们村小学不远的一处山梁上,坟前的纪念碑上铭刻着:革命烈士唐登礼同志永垂不朽。每当我步履在故乡的炊烟升起的前奏,赶着那些疲沓的老牛,路过他的坟前,看到那几个极为醒目的字迹时,心湖上泛起了层层涟漪。此刻,我的心里油然会滴出一些暗语:你从异乡邮来的照片,正在朝着我的梦里盈盈打开,而你怎么甘愿做一枚残阳,凋落伯母的忧伤;我们共同名曰的姐姐给你挑灯夜战去用千针万线勾兑才绣出来的那双鞋垫,难道你就这样轻易地扔到你“走”后的那双冰冷而空寂的鞋孔里么?而你镶入军魂军姿寄给我们全家的物品,尤其是你别出心裁寄给姐姐的照片,我已经替姐姐拿到相馆过塑尘封起来了呀!我似乎明白你走过那些叠加的岁月,无需用类似于我的心姿去嫁接属于自己的现实,回忆起那段懵懂的时光,你难免让我的心驻留一个漫长的冬季。
今夜,沿着历史的轨迹荡开的心扉。人们常说,过期的日历不管用了,而我,翻开历史的篇章,历史云烟驻留的那一瞬,总是那么的明澈,总是那么的皎洁,总是那么的令我心驰神往。为何记录我心灵碎片的这本日历,对于你来说,就是没有截止的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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