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者初登太行雪满山——白虎涧、凤凰岭纪行
——说明:此乃无图版(我还没弄明白这里的贴图规则)。有图版在博客大巴,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正在审查。过个三四天大概会出现吧。感谢天朝,留命一条。

以下是正文。

3月20日,经娜娜介绍和引荐,我加入单位同事组织的驴友团,去爬一条号称“白虎涧、凤凰岭”的穿越之旅。
此前在网上查了半天这两个地方的来历、地形地貌、出处,但旅游网的胡说八道甚嚣尘上(诸如天上飞来一只凤凰落地成山之类,我觉得我自家编造都会比这个好些),有用的地理知识却不多见。{zh1}只知道那里算是太行余脉,满山都是石头。带着这样可怜的知识储备,我两眼一抹黑地跟上了我们的团队。
前{yt}京津地区刚刚遭遇扬沙天气,当天早上更是天色昏黄,相机拍出来,都是老照片的效果。也许是一冬天没有出行了,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再加上听说下午就放晴了,因此我们按原计划进行,照旧出游。
早上八点半,我们一行坐上了去北京的和谐号列车。坐定之后我打量同行者们:娜娜,婧婧姐和婧姐夫。有一位小高,我头一次见。还有一位号称“神医”的小王,他憨厚地背着娜娜的(沉甸甸的)背包,真是个勇挑重担的……好汉子。作为一个单位的同事,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彼此都认识的人,而当我们找到一个可以一起诋毁的人之后,共同话题显然更多了。
至于我们团长,他是个远足爱好者,足迹遍布——我估计,起码是遍布首都郊区、华北大地的山山水水,凤凰岭这地方他也穿越过好几次了(莫非每次忽悠的都是不同的人?)。他身量不高,其实可以说是身材瘦小,但是一副老马识途、轻松淡定的样子。我正觉得此人确实如娜娜所说还是很靠谱的,就见团长一脸喜悦地指着自家大腿、号召大家说:“你们摸摸我这裤子,不错吧?”
我笑着看娜娜,娜娜善良地解释说:“……团长这个人,总体是靠谱的,但是偶尔比较脱线……”
这两种特质后来我都见识了。此是后话。

且说我们一行七人到了北京南站,坐上地铁四号线,倒十三号线,出站之后,团长身先士卒地找了两辆黑出租,直奔白虎涧。我和婧婧还有婧姐夫坐一辆车。那车是个破夏利,一提速车身就直摇晃,加上司机手法也相当大大咧咧,一路上遭遇紧急避让两次,与对面客车迎面对开一次(双方及时停住了),姐夫对着司机恨声道:“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的感想是:这也就是天子脚下救了他吧,在我们东北早就被撞飞了。
中午十一点半,我们到达白虎涧,准备爬行。入口处果然有收门票的。团长又身先士卒地去买票兼讲价。就听他跟人家讲价:“一人二十五。我们七个人。——我不要票了,给你一百块吧。”园区管理人员说不成。团长继续争取:“我们是学生,大老远的过来也不容易,还赶上沙尘暴。”管理员疑惑地看看他:“有学生证吗?”团长以扭曲的逻辑真诚地说:“都沙尘暴了,谁带学生证啊!”
我躲在一旁笑得打跌,这有什么关系啊!然而,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团长交出一百块钱,拿着几张票就过来了……

人才、人才!

开始爬山了。白虎涧的入口是个农家院,门口却挂着一溜牌子。我们凑过去看,只见各类名号形形色色、匪夷所思:国家文化研究院研究基地、中国美人网联谊基地、世界和平家园北京联络中心、东西方艺术家协会创作基地、世界和平宗教基金会研究基地、中华文化复兴研究院研究基地……
我终于知道,专家也好艺术家也罢现在怎么跟狗尿苔一样长势良好了。原来是个墙根都能当基地的啊。
入口处还有一只极其乖巧的白狗,见人就拜,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和平宗教之类的基金会教出来的。

白虎涧内起初地势平缓,不久后出现了数处石洞,很是趣致。大家找了一个避风的洞,就地打坐开始吃午餐。这当儿团长给我们讲了一个凤凰岭的故事:凤凰岭有个上方寺遗址,据说,从前啊,还有个下方寺。上方寺里住的是尼姑,下方寺里住的是和尚。双方为了保持清规不能见面,下方寺的和尚帮上方寺砍来的柴火呢,就送到两个寺之间的半山亭;上方寺的尼姑帮下方寺的和尚缝缝补补什么的,衣服也是送到半山亭去……

我笑道:“两个寺院联谊还够紧密的!”团长xx地接着讲:“双方主持都很虔诚的,发了毒誓。上方寺地势高,说自己要是违反戒律,寺院就毁于山洪。下方寺是石头造的,说自己要是犯了戒律,寺院就毁于大火。:

“啊……”大家纷纷赞叹,“发誓就要发这样安全的誓。”团长煞有介事地说:“但是呢,有{yt},下方寺送柴火的和尚和上方寺送衣服的尼姑就见面了,两个人后来发生感情,准备下山逃走。结果上方寺真的毁于山洪,下方寺也被火烧了。两个人很后悔,结果,就变成石头了。”

大家对如此伪科学的传说囧了数秒。“唔。”婧婧试探地说,“那这里为什么叫白虎涧呢?”

“山沟里有水就是‘涧’啦。”

“那白虎……”

“这里的石头不是白色的么?”团长流利地回答。

“那老虎、老虎又在哪儿?”

团长听而不闻。我抬眼望山上的石头:“这不都……满山不都是白色的吗?”

团长挥手指点远方山巅:“那边晒得发红了。”

“……原来是晒红的吗?”我说。

大家面面相觑:“长老,我们还是上路吧。”

越走山风越大,道也越来越窄。一路只遇到两个行人,小高头脑一热,上前发问:“您好,请问美国怎么走?”对方也很好说话:“往前走,往右拐!”

往右拐是上山的方向。山上的冰雪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开始一脚雪一脚泥地行进。这个时候我才后悔没有买一双便宜的登山鞋。脚下的旅游鞋帮太低,动不动就裹了半鞋的雪沫;鞋底又太滑,有一次我出溜到一米开外,还好被身后的小高给拦住了。每次遇到较为曲折的路段,团长都回头看看我们的安危,必要的时候施以援手。我道了声谢,却见他兴高采烈地踢了脚下的雪块一脚:“这样的路才有意思嘛!”受他这般热烈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感染,我继续往前走,刚转了个弯,就听见团长的声音在身后的转角处大声提醒:“当心,很滑呀——呀!呀呀呀呀……”看来是滑下去了。

爬到山岭一处,团长观望了一下,让我们原地待命,他下方探路去也。我们趴在山梁子上,背上掠过阵阵大风,双耳中灌满了呼啸的声响。团长返回,看着风中潜伏的一窝人,指点出一条道来:“从这里下山,就能穿越到凤凰岭去了!”

我们跟着他。这里是山坳,风倒是不大,杂木丛生,道路狭窄,两边树木的枝条很容易抽到脸上来。这时候冲锋衣的兜帽发挥了作用,大家以此护着脸向下爬。爬行了几十米,下方是一处直上直下的大山石,有一人多高。在团长的指挥下,我们先把背包一个个往下扔,团长爬了下去。他先站定了,在下方托着人的脚踝找一个落脚点,上面的人就此一跃而下。就这样我们吭哧吭哧下到山谷底下,眼前出现了……一处铁丝网。

铁丝网?

还好铁丝网和山石之间有个空隙,我们挨个钻了出去。团长自然一马当先,回身看着我们,豪迈地指点:“你们看!”

我们回首望向来时路。只见我们钻出来的铁丝网旁边,明晃晃地树立着一块警示牌:“危险路段,游人止步!”左边的山石上还刻着一行字:“向右东→不通”。团长继续豪迈地说:“我们就是从这条‘不通’的路上下来的!”小高瞪着他,又看看牌子,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警示牌,是提示牌吗?”团长微笑不语。小高继续发挥:“那,我看那边还有一个‘此路不通’!”

团长望向那个方向,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他眼中掠过一抹饶有兴味的光。我赶紧说:“还是先走一段有台阶的路吧!”

有台阶的路通向“公保石寨”,其实也是一处向上的石洞。谁想到春日天气变化莫测,洞内的积雪化了又冻,已经成了一道冰滑梯。大家手撑洞壁,脚踩冰面,成一个大字型往上爬。我那早已经粘满雪泥的鞋至此xx不灵,加上我本身就笨手笨脚,爬到中途便滑倒,平趴在地一口气连滑下数级台阶,这次在后面挡住我的是坚强的娜娜。等我重新爬起、再鼓作气地爬出洞口,牛仔裤上又是水迹又是泥斑,热闹煞人。大概是看到了我的形状,同志们决定原地休息,吃了点水果补充体力。转回头再看那处石洞,旁边有个说明牌,说以前这里有石屋数间,此处是重要据点,易守难攻,却没说是什么人在守什么人在攻。难不成这里原来是土匪盘踞的地方?姐夫念着牌子上的说明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我说一夫也不用,天冷的时候泼点水就行了。”我看看自己,很有感触。

再往上走,这里朝阳,冰雪消融了不少。山路都是修筑好的,可是爬着台阶,其实也不免无聊。大家走得有些气喘,团长率先说:“我累了,原地休息几分钟!”大家纷纷找石头坐定,这时,只见走在前面的娜娜站在高处,笑吟吟地说:“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累啊!”大家如见天人一样地看着她:“你这是累了吗?快坐下歇会吧!”这番经过实证,娜娜看来是我们当中体力{zh0}的一个了。

再往上不远,就是凤凰岭的顶峰了。这里有一处飞来石塔,提到这里,连团长也不提供那些传说了——因为它确实太簇簇新了,实在不能当作一个古迹来鱼目混珠。团长坚持那塔有五米高,我们坚决反对。但由于飞来塔周围被围栏围住,也无法确证它到底有多高。站在峰顶眺望,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太好的景致,但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虽然大风劲吹,却也带来了满山草木萌发的湿润气息,让人不由得心情愉快。春天真的来了。每一个春天都让人忍不住有所期待,哪怕你早就知道它短暂、急躁、变化无常,像是一个胸怀大志却身无大用的少年。

经过飞来峰,就是一味的下山路了。据团长介绍,这里下山势缓,需要走上一段时间。小高又开始喃喃念叨“美国怎么走”,又问团长,到下山还有多远啊?也许是为了鼓舞士气,团长眼睛一亮,对小高热情地宣扬:“大门口有家卖野菜馅儿馄饨的,特别好吃!”小高与时俱进:“那,距离馄饨还有多长时间?”大家笑起来,这个问题被含糊过去了。过了一段相对平缓的山坳,还遇上了对面而来的两批游人,都向我们抱怨来路难走,有一段山路xx被冰雪覆盖,非常滑。遇到的那位大爷说的更绝:“你们还不如掉头呢。”我们闻听此言,看看团长。团长则一脸平静地回应:“谢谢大爷,您慢走!”

怀抱着大不了再滑出几个台阶的觉悟,我继续向前。然而前路却没有大爷形容的——或者说,我想象的那样艰难。积冰盖雪确实是不假,但是我们既然是下山……换言之,我们可以就势出溜下去呀。就见我们大家一个个放低身量,或者索性坐在地上,双手一撑,就在蜿蜒的山路上滑行起来,倒也相当顺畅。小高恍然大悟地说:“咱这一路都是‘平沙落雁’式啊。”独有队医身手敏捷,不屑于采取这种招数,三弹两跳就出去了好大一截距离,真是令人敬佩。

就这样我们走过了两个山坳,经过了一处密宗石塔,还有一处废旧的砖塔。后者已经开裂,但不知被哪位僧人挂上了崭新的经幡,新旧对比非常鲜明,更显得沧桑了。我们距离山门出口也越来越近。小高又捡起了那个问题:“距离馄饨还有多远?”团长答:“二十分钟。”过了一阵子小高质疑:“二十分钟为啥这么长?”团长笑得很灿烂:“时间的长短要看你和谁在一起。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的话,就不觉得时间长。”我笑道:“那你得看小高好不好这个。”

事后证明小高“好这个”。我们比原定计划早一个小时出了山,坐上公交,倒地铁,吃面条(我们去的太早,包馄饨的野菜还没长出来呢,自然吃不成野菜馄饨了),坐火车……一路十分顺利地返程。{zh1}火车快到站了,团长和小高站起身来拿行李。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摸着对方的脸。团长说:“快到家了,你乖一点啊,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小高说:“不然你就留下吧,明天早上你还可以请我吃早饭。”团长深情地说:“那还是算了。”他俩在这边公然卖腐,满车厢的乘客大眼瞪小眼,旁边的一对母女俩都看呆了。我和娜娜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回家之后一抖裤脚,掉了一地的沙子。眼睛下面两道灰,胳膊和腿都酸,但兴致依然很高。久违的山啊,很荣幸——在初春——与你相遇。虽说从照片上看不出来是春天的景致。

娜娜感叹说:“谁三月份爬山还遇到过雪啊?本来以为这次的主题是踏青呢。”我说:“既然滑冰滑了一路……还是改成庆祝冬奥会圆满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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