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流之路 六十九 广州与鸡腿香菇_过客_新浪博客

 盲流之路    六十九     广州与鸡腿香菇

换乘了几次火车,颠簸了四天四夜,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广州。一走出售票口,四弟、于大勇就从拥挤地人群里,欢呼着跑了过来。他俩身旁还有一个不足三十岁,五短身材的人,四弟介绍说:“二哥,这是我们的朋友,伊春交通局的祁振宇。”

我对他们笑笑,掏出发货单递给四弟,说:“货应该到了吧?是现在提货还是明天来取?”

“现在就提出来。”四弟看了看发货单说:“这么多货,晚提{yt}要交不少存放费。”

我们直接去了货物处,取出那十六麻袋榛蘑,雇了一台小车,送到位于越秀公园附近,他们一个朋友家里存放,就坐公交车去了清平路。他们住在一个叫清平的旅店,是一个上下铺的大筒子房,住满了五花八门的旅客,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于大勇问我:“二哥,这里行吗?条件不太好,但价格便宜,每天才收八元钱。如果行,我就去登记。”

我笑着说:“有什么不行的?你们能住我就能住,不就是住宿吗?”

于大勇点点头,就去登记了我的住宿。我懒懒地坐在床铺上,浑身已被汗水湿透,粘呼呼地很不舒服。我长出口气说:“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热死。”

“二哥,你就满足吧!”于大勇笑着说:“我们刚来的时候,热得几乎让人无法喘气。现在好多了,多少有点凉风,有点秋天的意思了。”

小祁说:“大勇,别说凉热啦!让二哥去冲凉房冲冲凉,换换衣服会感到舒服些。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去饭店,给二哥接风,也在广州过个特殊的中秋节。”

四弟拿着毛巾、香皂,把我送到冲凉房,我脱掉粘糊糊地湿衣服,痛快淋漓地冲洗着。刚冲洗完毕,四弟已到外面给我买回了半袖衫、短裤与凉鞋。我笑着换上半袖衫、短裤与凉鞋,浑身轻松舒服多了。

就在我们要动身出去吃饭时,一个圆头圆脸胖呼呼地小伙子走了进来,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吧!四弟笑着呼喊他:“老根,快过来,这就是我二哥。”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二哥,早知道你要来。我本应和他们一起去接你,却让一桩生意给耽搁了,真对不起。”

这是我进旅店后,除掉他们三个,{wy}听懂的语言,而且是纯正的沈阳话。就格外感到亲切,拽着他的手说:“真了不起,这么小就闯出来做生意,不想家吗?”

小家伙没说什么话,只是腼腆地笑着。四弟拍了拍他肩膀说:“老根,今天过中秋节,和我们出去喝酒。”

老根没推托,笑眯眯地随我们走出了旅店。没走多远,我们就走进一个叫东湖的饭店。也是一个宽敞的筒子屋,收银台设在门口,里面摆放着三溜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茶壶与水杯,已经有不少人在吃喝了。四弟他们没喊服务员,也没点菜,找了一个空闲桌子就坐下了。我正在诧异间,送菜的小推车就陆续推了过来,上面装满了各式各样菜肴的小盘、小碗,也没有品名与价格的标签,喜欢什么就自己往下端。过去两台送菜的小推车,我们的桌子就摆上了二十几个小盘、小碗,里面装着半个猪手、一块排骨、两块红烧肉、三条小炸鱼及少得可怜的各种青菜。于大勇喊服务员送来两瓶米酒和酒杯,给每个杯子里倒上酒,笑着说:“二哥,来,品尝一下广州风味。”他说完就把装着一块排骨的小碗端到我面前。

“这一块排骨让我如何下筷子呢!”我用筷子翻动一下排骨,笑着说:“尽管块不小,也无法把它分开呀?”

四弟说:“你先吃吧!谁喜欢吃谁再往上端,这就是广州人的吃法。真正做到了少而精不像咱们黑龙江,一盘家拌凉菜,四个人都吃不下。”

我笑笑没吱声,举杯与他们碰了一下,就边吃边喝上了。各种菜肴少固然少,但确实是各有特色,别具风味,连青菜都做得鲜嫩爽滑。不由我不心悦诚服,无怪乎人们说吃在广州呢!美中不足的是米酒,既淡而无味又没有什么度数。

我顺手又从送菜车上端下四个装着一块排骨的小碗,分别搁在他们四个面前,笑着说:“各位弟弟们!没想到我们哥几个能在百粤之地的广州过这个中秋节,亦实属不易。希望咱们能吃好喝好,开开心心地过这个中秋节。尤其老根小弟,幼小年纪竟敢单枪匹马独闯广州,其情可悯、其志可嘉。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哥哥,无论遇到什么烦心事,尽管和我们说。”我说完这番话,举杯与他们碰了一下,就一口干了下去。

小老根热泪盈眶地说:“谢谢二哥,真高兴在广州遇到你们,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以后需要小弟干什么,尽管吩咐,老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显出一副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地样子,我真有点怀疑他是否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了。

我们尽情尽兴地吃喝着、无所顾忌地议论着。又要了一瓶米酒,端上七八个小盘、小碗,很有一种风卷残云、旁若无人地架势。

我无意间听到有人用夹生的普通话对同伴说:“我们走吧!东北虎下山了!”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我抬头扫了扫其它餐桌。尽管有很多人在用餐,但每个桌面上只有一两个小碗、一两个小盘,像品尝稀世佳肴般,一点点地往嘴里送着,连一小片菜叶都会咀嚼三分钟。再看看我们桌面上堆积如山地小盘、小碗,方始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不想初来广州就被人称作东北虎,成为众矢之的,看到他们几个已酒足饭饱,就喊来服务员开单。当服务员把小盘、小碗按规格样式清点,单子上写出五毛、八毛、一元、一元五不等价格后,到收银台一交款,总共才花了不到五十元,我感到很惊异。刚走出饭店,我就对他们说:“都说广州物价高,让我看并非如此,就我们这顿大吃大喝,在黑龙江也未必够吧?”

于大勇笑着说:“二哥,这是广州档次{zd1}的饭店,是穷人饭店。如果到高级别的大酒店,就方才花的钱,恐怕一个菜都买不下来。”

四弟接着说:“二哥,以后去饭店吃饭不要喊什么服务员,她们会不高兴,这里的服务员叫小姐,或喊她们漂亮小姐,她们才会热情为你服务。”

我笑笑没吱声,看来广州真是个未可知的城市!一走回清平旅店,由于旅途劳累,没顾得再和他们说什么,就躺在铺着凉席、潮湿的硬板床上,呼呼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间十点。四弟见我醒来,笑着说:“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冲洗一下,我们去长堤溜达溜达,领略一下广州夜景。”

我不解地问:“你还没睡?都十点了,还溜达什么?他们几个呢?”

“二哥,你不知道吧!广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于大勇和小祁到白云广场卖画,小老根可能又跑到长堤上去对缝了。我特意等你醒来,带你出去呢!”

“卖什么画?小老根一个小家伙会对什么缝?”我充满了好奇。

四弟故作神秘地说:“走吧!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没顾得冲凉,就与他走出了旅店。蓦然间,我就被广州的夜景惊呆了。五光十色地霓虹灯把夜空照射得恍如白昼,闪烁变幻着神秘色彩。临街两侧叫买叫卖地摊床,卖着各种小吃的大排档,橱窗里悬挂着一排排烤乳猪、烤大鹅,巧笑倩兮地大幅裸体画。躲在暗影里半遮半掩兜售春情的小姐、与偷偷交易走私品的人相互搭讪着。加上形形色色、南腔北调、来来往往地人流,让这座率先开放的大都市显得繁华、热闹,也令人莫测高深!

我们边看边走,很快就走上了长堤。面对波光粼粼地珠江,我似乎感到有一股家乡的凉风在轻拂着,令人舒服极了!这里依然是灯光如昼,只是少了些叫买叫卖地喧嚷声。络绎不绝地人们迈着小步,一边说笑着,一边欣赏珠江夜色。

我与四弟趴在栏杆上,观赏着倒映在江水里的垂柳与变形楼阁,他小声对我说:“二哥,我们这次药材生意很不理想,至今都没有卖掉。我们三个带来的钱都用光了,谁也不好意思向家里求助,就靠我和大勇俩画几幅画,拿到白云广场上卖几个钱,凑乎着维持。”

“怎么会这样?”我愣了愣说:“你们带来的可都是xx药材,如何会卖不掉呢?”

“不是卖不掉,只是价格上不去。”他无奈地说:“我们拿货的价格太高了,几乎和这里持平,如果卖掉,那就赔了。当初不知小祁是怎么搞的,把价格定的这么高!”

我思忖一下说:“先不要着急,这事应该还有回旋余地。马上让小祁给他朋友去电报,把价格压到你们不赔的基础上,否则就把货退回去,估计他们会同意的。”

“我和大勇与小祁说了,他不同意。他说那太对不起朋友,也有失信誉。”

“小祁怎么会这样想呢!总不能为了信誉,赔钱把货卖掉吧?况且,黑龙江的价格如何能与广州持平呢!这里面该不会隐藏着什么鬼吹灯吧?”

“都是朋友,我不愿意往这方面想。正好你来了,先不要管药材卖出去与否。我们抓紧把榛蘑送出去,就不虚广州之行了!管它有什么鬼吹灯呢!,只要你能赚到钱就行。”

我刚想再问一下详情,小老根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样子很高兴,笑眯眯地说:“二哥,我又做成了一笔生意。帮一个辽宁人买了一百块走私电子表,本应朝他要捌拾元,但考虑是家乡人,我只收了他五十元。走,咱们到大排档吃饭,我请客。”

四弟笑着说:“先不急于吃饭,和我们去白云广场,看看大勇他们怎样,开没开张?”

小老根笑着点点头,就随我们向白云广场走去。

白云广场环境很优雅,布满了奇花异草。五光十色地灯光与绽放的花朵,遥相呼应,有如瑶池仙境。不声不响摆地摊卖字画、古董、书刊的人,使广场有一种朦胧地神秘感。游人不多,大半在悄无声息地欣赏着古董与字画,成交在慢声细语中进行着。

于大勇、小祁面前摆着三幅画,正与一个买主小声讨价还价,那人指着一幅老虎操着陕西腔说:“你这画又不是甚名家手笔,给五十元就不错了。”

我走上前说:“这幅下山虎画得很有威势,说不定会成为名画。你出一百元拿走吧!不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以免给自己留下遗憾。”

那人摇了摇头,有放弃的意思。于大勇说:“这样吧!看来你是行家,是同道中人,给捌拾元吧!不能再少了。”

陕西佬犹豫一下,掏出捌拾元递给于大勇,卷起画,乐颠颠地走了。

于大勇看了看我们,无奈地说:“就没有一个识货的,这么好的画,一晚上才卖出两幅。这幅价格还可以,那幅才卖四十元,委实有点浪费我们的笔墨!”

四弟笑着说:“这就不瘦了,足够我们维持一两天啦!”

我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幅画,虽非粗制滥做,亦无可恭维之处,我开玩笑地对他们说:“我倒有个办法,不妨刻两枚齐白石、张大千印章,署上二老名号,你们的画立刻会身价百倍,说不定就发财了。”

大伙一阵大笑,收起画,漫步走回了清平旅店。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时,四弟和于大勇已把榛蘑样品取了回来。我们一边在门前摊档上喝着肉粥、吃着卷饼,四弟一边分配着任务。他说:“二哥,一会小祁去东莞探讨一下药材销路,我和大勇代榛蘑样品去几个订货点通知一声,力争下午把货送出去。你也带点样品,让老根陪着,在几个大市场转转,探讨一下价格。中午回旅店会面,看看怎样送货。”

吃完饭,我们就分头行动了。小老根首先代我去了离旅店最近,位于清平路的清平市场。一走进市场,我真有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市场内人声喧嚷,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几乎汇聚了全国各地山产品、土特产品,各种名贵药材更是应有尽有。什么犀牛角、羚羊角、藏红花、高原雪莲、冬虫夏草,以及产于东北的人蔘、鹿茸、麝香等稀有药材,在这里被摆放得遍地皆是。我长长出了口气,难怪四弟他们带来的药材销售不掉呢!

转了一会,我把目光投到叫卖水产品与小爬行动物的摊档上,更让我惊诧不已。叫卖穿山甲肉的人,正在杀活穿山甲,把血肉模糊的肉分割成一块块,笑容满面地向人们展示着。卖蛇肉者把手伸进铁丝笼里,拽出一条扭曲地蛇,在案板上把头剁掉,手往后一代,连皮带肠子就拽掉了。乳白色的肉还在悸动,被剁成几段,就被人们争而购之,一抢而空。

我不愿意看下去了,就与小老根走向叫卖干调果品摊档。摊档上摆放着一袋袋银耳、木耳、香菇、滑子菇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子的什么菇,唯独没有黑龙江的榛蘑菇。我拿出榛蘑样品,对摊档老板说:“你好?我们是黑龙江的,随车发来一些榛蘑菇。你看能否收下,给开个价格?”我说完,就笑着把榛蘑样品递给了他。

他把样品反复看了看,用半生不熟地普通话说:“这是草菇,广州人是不吃的,别说卖了,白送都没人要。”他说完就把样品扔给了我,一付不予理睬的样子。

小老根气愤地说:“你他妈吃不着吧!还他妈白送给你,你长得好看啊?”

摊档老板用听不懂的广东话嘟囔了一大串,就自古去忙活他的生意。

听完摊档老板的话,我与小老根又去了两个摊档,去了两个更大的市场,经过火急火燎地询问,所得到的答复基本一致:“这是草菇,广州没人吃的。”我有点傻了,开始为我的榛蘑命运而担心。

我再也无心观赏广州的什么景色,与小老根默默走回清平旅店,心里却无法清平了。虽然还对四弟、于大勇抱有一线希望,但这种希望已经是非常渺茫了!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多,他俩面带着怨悔与失望,无精打采地回来了。我没急于发问,过了一大会,四弟才无奈地说:“二哥,我弄错了,把榛蘑当香菇与人家定的货。拿去样品一看,他们说这是草菇,广州人是不吃的。无论价格高低,都拒绝接收。”

我没有抱怨什么,怜惜地看了他俩一眼说:“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没有什么事能把二哥难住。你俩去冲冲凉,去吃点饭,让我好好想个销售榛蘑的办法。”

他俩没再说什么,去冲了凉,出去吃了口饭,就匆匆地回来了。

一个投放市场的销售计划已经在我脑海里形成,没用他俩问,我笑着说:“我们的榛蘑已经是货到地头死,要想让它活起来。{wy}的办法就是投放市场,但由于语言不通,无法进行大肆宣传,只能利用广告形式进行沟通了。你俩记录一下,这样写广告词:哗!好消息!东北长白山特产——鸡腿香菇——本品仍长白山稀有之珍品,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煲鸡、煲肉、煲汤,鲜美异常。据科学报到,它还有预防疾患、xx癌症之功效,欲购从速,莫失良机等字样。”

他俩一阵哈哈大笑,重新措措词,就开始用毛笔写广告。在写价格时,我告诉他俩,一定要高出香菇价百分之三十,这才能提升鸡腿香菇的品味。就这样,我们的榛蘑就变成了鸡腿香菇,被投放到广州的市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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