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传统文化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貌似中国人对“三”这个数很青睐。遇到问题了,往往希望当事双方找个第三方来两面鼓三面锣的说说清楚。
王宝钏希望薛平贵到相府和苏龙魏虎这一干内亲当堂对质;敫桂英也希望海神爷把王魁的鬼魂勾来,三方对面,辩明是非;秦香莲更是如此,她有包文正撑腰,自然希望在公堂上和公主也论一论大小,搏一个“我为正来你为偏”的名号。。。。。。
但是,人情如同一张大网,世上很少有“{jd1}”的事,自然,即便三方对面了也真的辩得出个海晏河清?如同在剧场里不期而遇丰姿绰约的郑老师一样,她和车见车爆胎的长安名记以及人见人爱的居士在开演前的几分钟也“三对面”了。半年没有见到郑老师,她一如既往地瘦,瘦到弱不禁风,让人看着都心疼。嫁为人妇后的郑老师,显然是我和长安名记的人生导师。她用满目的慈祥,盯着台上的这群曾经是她学生的小梅花们。。。。。。。
《打神告庙》这个戏,我已经连着看了三场了。前天陪小郭看,昨天陪长安名记看,今天陪小图看,我已经彻头彻尾的沦落为合格的“三陪”了。小图是个很容易入戏的人,角儿在台上声情并茂的演唱以及一波三折的剧情,让小图哭的淅沥哗啦。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完整地看过秦腔版的这个戏。京剧上叫《义责王魁》,除了看吉林裴永杰的就是看过音配像,那是以家院为主的老生戏,麒老牌的念白铿锵有力,唱腔也不少,但是已经到了以唱为说的臻境;后来长沙的张旋以及中戏的李艳艳都帖过这个戏,印象不深了,只记得一张桌上下腰,很是惊险;蒲剧上也有这个戏,任跟心的最为出彩,看过一个舞台版的片段,貌似后来又拍过艺术片,但是始终没有看过;越剧上的更为经典,傅全香的的唱腔如同京剧上的程派一样,一腔三叠,有电影《情探》留世。
但是,这个戏我在2003年的时候就接触过。那个时候我还在纺院,隔壁是西安市艺术学校。操场和艺校有一墙之隔,早上跑步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墙的那边有吊嗓子或者敲棒子,亦或拉板胡的声音。那应该是个初夏,或者也如同这样一个春夏交替的季节,艺术研究所的韩老陪一名日本友人(貌似叫清水拓也,名字记不清楚了)到西安市艺术学校拍摄教学记录片,让我做陪,所以有幸近距离地体验到戏校孩子们的课堂生活。
那个学校的校园不大,教室也很寒酸,练功场的台毯已经很破旧了。在一间教室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里面“爷啊,海神爷啊。。。。。。”一遍又一便的叫板声,严格意义上讲那是我{dy}次接受原生态不过电的秦腔,所以,那个高分贝的声音一直到现在都让我记忆犹新。一个老师带三个女学生,翻舞着水袖,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着,乐此不疲,这个场景只有在以后的《青衣》里出现过。韩老给日本人讲地头头是道,日本人拍的热火朝天,而我实在没有兴趣,和一个老头聊的不亦乐乎。那老人说:“提起我来没有名气,但是,我的同班同学,你们肯定是知道的,他们是李维康和耿其昌,我们是中国戏曲学校的{dy}届毕业生,也是新中国培养起来戏曲演员。。。。。。”
水牌子上写的很清楚,三天俩角儿演这个戏,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本想仔细看看两个角儿的同一个戏,可以很好的比较一下各自的优劣,但是事与愿违。连续看了这个角儿三场《打神告庙》,横向是没办法比了,但是纵向还是很有可比性的。头场唱腔很不自如,气息控制的不好;第三场平平,尤以第二场(3月17日夜场)的最为入戏。角儿的基本功还是很过硬的,水袖功也不错,一副两米长的水袖,时而如同两根神鞭,抽向无情的乱世;时而翻舞,如同翩跹的蝴蝶,控诉内心的血泪。。。。。。
角儿的脚底下也很清楚,不乱,分寸掌握的也很好;箭步上桌,抡水袖,掌声雷动;然后下腰,下一张桌儿,翻身接“乌龙绞柱”起,台下更是彩声不断。。。。。。
惨遭抛弃的烟花女子因爱生恨,而且恨的彻底,恨的干净,恨的很朴素。面对泥胎神仙已然神智不清,痴情的女子越来越像了鬼,而泥塑的神仙也越来越像了人,他们用人的残酷和无情,把善良无辜的女人逼上了悬梁。
水牌子上的戏码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原本满怀激情去看那折魂牵梦绕的《写状》,可是,舞台上上演的却是一折骨子老戏《三对面》,应该是《铡美案》中的一场。收拾起赵宠的酸腐与李桂枝的娇媚,打起精神听这折铿锵激昂的老秦腔。
舞台很富贵,公主也很奢华,上了八个如花似玉的宫女,角儿唱的更是卖力,几近响遏云霄。很是替公主鸣不平,三人对面的事,偏偏老包和秦香莲要轮番轰炸。花脸与公主对唱完了,下场,换青衣上来与公主对质;青衣对唱完了,下场,又换花脸上场,如此再三。人家包文正与秦香莲都有下场“饮场”的机会,而公主就这么干坐着,还要在{zh1}和花脸对骂,飑一个高音,实在是为难她了。
饰演秦香莲的大青衣,她的嗓子一如既往地通透,嗓音好到让人嫉妒。一大段的唱,酣畅淋漓。这段唱儿应该是经典,因为台下的观众几乎是用大合唱的方式与台上交流。
太监要打秦香莲的时候,戏份应该可以做的更足一些。太监举拂尘,包公挡住,香莲害怕;翻水袖护头,抖动,下蹲。这一蹲,可以随着唱或着念蹲的更稳更缓一些,看客们看的就是这个过程,也是展示角儿的功力的时候。
很早的时候看过王吟秋先生的《荒山泪-抢子》一折,宝莲被抢走后,青衣跑圆场追,花脸转身踢一脚,青衣飞一个“屁股座子”。然后再起,再追孩子,花脸抽剑示威,吓青衣,青衣翻水袖,护头,下蹲,慢慢地蹲,蹲的很缓很稳很有范儿。就这一蹲,展示了王老过硬的功力,台下的彩声真的可以用“声遏屋瓦”来形容。这一蹲是程先生所没有的,也是程派其他传人所没有的,是王先生自己对剧情的独特理解,也是他对程派艺术的极大传承,更是对演员功力的极大考验。
ps:今天傍晚的时候,从“地下交通站”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探庄》,看到了研究院下一轮演出的预告。长安记者约我继续陪他看戏,一个移植于京剧的《画龙点睛》。当年,张学津与王文祉等人荡气回肠的对唱让我听的惊心动魄,不知道秦腔版的这个戏会是什么样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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