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周评】“钉子户”被活埋案
【案情概述】
见附件一《武汉“钉子户被活埋”罗生门》，此处省略。

【法律点评】
首先，笔者向死者家属表示哀悼和慰问。

本案中，有法律意义的行为主要有如下几个：
{dy}，关于补偿办法的问题。
第二，被害人王翠云阻止强行拆迁的行为问题。
第三，二三十个“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的人的强行拆除和打人行为。
第四，xx的行为。

因为前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而且比较复杂，因此笔者放在后面讨论。30多个，手持刀、钢叉、羊锹，开着一辆铲车意图强行拆除和打人行为，根据材料描述，这些人此行的目的是强迫王翠云及其家属搬迁并强行拆除王翠云家的三层楼。因为受到了被害人王翠云及其家属的强烈反抗，使用了暴力。先是王翠云被人打的“头在流血”。后来铲车司机在明知其行为可能造成王翠云重伤死亡的情况下，仍然实施挖土、倾倒行为，将被害人“活埋”造成被害人王翠云死亡。这些人在故意毁坏财物和故意伤害罪的范围内成立共同犯罪，由于其故意伤害行为造成王翠云死亡的后果，因此涉嫌故意伤害罪（结果加重犯）。铲车司机当时的行为可能属于实行过限。我想他们在着手实行犯罪前未必有不拆就xx的共谋。因此铲车司机可能单独构成故意xx罪。

《刑法》
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本法另有规定的，依照规定。
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xx罪】故意xx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财物罪】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认为，铲车司机涉嫌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xx罪】，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财物罪】；其他人涉嫌触犯《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财物罪】应数罪并罚。

再看，当时xx的行为：
陈晓学（笔者注王翠云之子）打了110报警。10分钟后，武湖派出所一辆警车开到附近的马路，“来了四名xx，有两个坐在车上没动，另外两个到了现场。”“两名xx来了后，xx没有指责对方一句话，反而对我们家属大声呵斥”。陈晓学回忆。陈永发的胆子，仰仗两名xx的到来，顿时变得大了起来，和对方争执的声音也抬高了很多。但一名xx指着他的鼻子，喝斥道，“你吼，你吼个么事！”“xx的执法立场，能看出对他们有明显的偏袒，那些手持刀棍、钢叉的拆迁人员不仅没有被制止，反而变得更加有恃无恐。”陈永发说，就在xx到来后，铲车仍然继续在门前挖土施工。事后他们多方投诉，两名xx不仅没有控制当时的紧张局面，反而助长了拆迁方的嚣张气焰，对事态进一步恶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xx法》：
第六条 公安机关的人民xx按照职责分工，依法履行下列职责：
（一）预防、制止和侦查违法犯罪活动；
（二）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
第九条 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公安机关的人民xx对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人员，经出示相应证件，可以当场盘问、检查；经盘问、检查，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将其带至公安机关，经该公安机关批准，对其继续盘问：
（一）被指控有犯罪行为的；
第二十一条 人民xx遇到公民人身、财产安全受到侵犯或者处于其他危难情形，应当立即救助；对公民提出解决纠纷的要求，应当给予帮助；对公民的报警案件，应当及时查处。
第二十二条 人民xx不得有下列行为：
（十一）玩忽职守，不履行法定义务；
第四十八条 人民xx有本法第二十二条所列行为之一的，应当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刑法》：
第三百九十七条【玩忽职守罪】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玩忽职守，致使公共财产、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本案中，110接警后有出警行为，但是，对30多个，手持刀、钢叉、羊锹，开着一辆铲车意图非法毁坏陈家财物（三层楼）、伤害他人身体的违法犯罪行为，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抑制受害人反抗，纵容违法行为的继续造成王翠云死亡的后果。我认为，涉嫌触犯《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条【玩忽职守罪】。

以上内容，不是笔者要讨论的重点内容。其实，笔者想讨论的是党的执政方式问题和宪法问题。
那30多个，手持刀、钢叉、羊锹，开着一辆铲车意图非法毁坏陈家财物（三层楼）、伤害他人身体的人，如果背后没有人撑腰或指使，他们敢这么干吗？
笔者想起了周星驰的一部电影《功夫》，周星驰在电影《功夫》里描写一个“斧头帮”，那个故事以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为背景，描写小人物的生活。
电影《功夫》当然是文艺作品，看过笑过也就罢了。但电影《功夫》所展现的历史背景，确实真实存在过。解放前的上海，国民党通过特务、地痞、流氓，扶持黑社会帮派实行“恐怖统治”是确有其事的。如果您的孩子现在上高二，您可以翻看一下他的历史教材---《中国近现代史（下册）》解放战争前后的历史讲述。

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在党的领导下，我们建立了新中国。{lx}名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可是，能靠枪杆子取天下，也能靠枪杆子治天下吗？

建立政权之后，如果不能尊重和保障公民基本人权，政权起码是不牢固的。

本案中30多个，手持刀、钢叉、羊锹，开着一辆铲车意图非法毁坏陈家财物（三层楼）、伤害他人身体的这类人，不能成为党和政府执行宪法和法律所依靠的对象！

《宪法》序言：
“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必须依靠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注意：这里“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包括恐怖组织、黑社会组织、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等，因为这些组织是以危害社会为目的的）。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已经结成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有各民主党派和各人民团体参加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将继续巩固和发展。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有广泛代表性的统一战线组织，过去发挥了重要的历史作用，今后在国家政治生活、社会生活和对外友好活动中，在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团结的斗争中，将进一步发挥它的重要作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长期存在和发展。
{dy}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

无论本案中那个“拆迁、安置、补偿办法”是否合法、合理，依靠这种手段去实现，都是错误的！

目前在房屋拆迁、安置、补偿方面存在一些问题没有很好的解决：例如：
《宪法》：
“第十三条 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国家依照法律规定保护公民的私有财产权和继承权。
国家为了公共利益的需要，可以依照法律规定对公民的私有财产实行征收或者征用并给予补偿。”

请注意：这里宪法第十三条第三款所提到的“公共利益”的概念。这个概念内涵是什么，外延有多大？即什么是“公共利益”？不清楚。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公民为了“公共利益”应该承担一切代价吗？比如生命。
实践中，公民为公共利益付出生命代价的方式有两种：
{dy}种是公民主动付出的，比如为扑灭森林大火而献身的赖宁。
第二种是公民被动付出的，比如本案中的王翠云，她不想死，但是如果通过她的死使国家做出更有利于保护公民财产权的法律，使更多的人不会再发生她这样的悲剧，也算有价值---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推动法治进步做出了贡献。
人们通常称{dy}种行为人如赖宁为英雄，而第二种行为人如王翠云者通常不被人推为英雄甚至不无贬义称为：“钉子户”。这其实是不公平的。尽管社会进步需要代价，但如果这个代价落到你头上，你是举手投降还是奋起抗争？王翠云捍卫的是自己的财产权，她未必知道她的这一行为在宪法意义上意味着什么，但她在为自己的权利而斗争，也许还将用自己的死换来自己家庭其他人更多的物质利益，甚至可能有立法的进步，使今后不会有人再像她这样死了。从这个意义上，她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值得人们尊敬、悼念。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房屋是自己的，但如果政府为了“公共利益”需要我们做出让步时，做出多大让步，我们自己说了不算！由政府说了算。政府从你手里拿走土地使用权，再转交给开发商，开发商通过增加建筑面积抬高房价牟取暴利，而我们的利益无法的到“公平”补偿。

因此，最根本的问题是当房屋所有权和土地使用权结合在一起时，不能由土地所有人（国家）决定安置补偿条件，而应由房屋所有权人与开发商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协商决定，政府应该承担的是监督和保障职能，即保证公平、公开、公正，如房屋所有人不得漫天要价敲竹杠，开发商不得采取欺诈、胁迫等手段让房屋所有人接受不公平的条件。协商不成，政府也不能不顾房屋所有人的意愿与合法权益强行拆除。理由是：
在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的关系当中，公民权利是决定性，主导性的，国家权力为保障公民权利而设立。至于公共利益与公民权利发生冲突，例如，本案，要么立法明确什么是公共利益，为公共利益而限制公民权利的范围和补偿标准，要么就尊重公民权益更改方案。

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唯观人风者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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