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我有切身体会，但这个“贼”字，应引上，因为我还不是名符其实的贼。

那是70年代末。我在单位当秘书，写总结，编经验，干爬格子苦差事。

{yt}，单位的头派我跟随牟永森大哥到省城，为他们部门写经验材料。我作为雇佣文人，那牟大哥自然是好吃好喝款待我了。那年月实际上也没啥好吃的，下饭店也不过是些家常菜。尽管如此，也比家里和食堂伙食好呀。

这天，我帮助牟大哥写完经验材料，并经省机关领导验收合格。牟大哥十分高兴地说：老弟，辛苦了，今天大哥犒劳犒劳你。我说，好呀！就盼着这{yt}呢。

我俩乘公共汽车，来到一个繁华的市场。牟大哥常来省城，他有经验，我跟腚就是了。牟大哥找到一个二楼的饭店，我俩进入。

呵！挺有意思。我{dy}眼就看到两个姑娘打扮的女同志，对斟对饮啤酒，只是酒具不太雅观，是两个罐头瓶子。左右一寻觅，食客们用此酒具的还真不少。我心中好笑，为世界驰名的啤酒城如此粗犷、豪放的景观而忍俊不止。

我俩落座后，牟大哥客气地问我吃什么菜，我说随便。牟大哥叫来服务员，点了一道鱼香肉丝，一道凉菜。我想，就两个人两个菜够了。牟大哥点一斤水饺。问我要多少啤酒。我问服务员，你这啤酒咋卖的。服务员说一罐头瓶一斤生啤2角钱。我问，没有杯吗？服务员面带难色说：这杯我们实在经营不起，买一茬丢一茬。你们实在要用，可以租杯，五元钱一个，先交押金。我说：我出押金，拿两杯来。服务员转身回去取杯。我和牟大哥说咱们是有身份的人，用罐头瓶子喝啤酒，有些野蛮。牟大哥瞅我笑笑。

服务员拿来装满啤酒的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不敢恭维，那蓝色的塑料杯满身的油腻，黑了巴叽的。为了“讲究”凑合着用吧。随后，菜齐，上饺子，我俩一杯接一杯地对饮起来。

不是我俩肚量大，而是当年肚子里没油水，加之那菜盘欠丰满，我俩不大工夫就造个风卷残云。牟大哥说再点一个菜，我说不用了。其实心里就想让他再点一个。牟大哥实在，真的没再点菜，我心里很不舒服，今天这顿馆子惨了点，但对牟大哥说不出什么，这一路全由他个人出资照顾我的。于是我从心里对饭店不高兴，想惩罚他们一下。正琢磨着，突然面前飞来一只苍蝇，我灵机一动，一伸手将苍蝇搜捕到掌心。我如获至宝，不由分说把苍蝇塞到残存的鱼香肉丝盘子里。牟大哥见状，坏笑着瞅瞅我。我俩谁也不敢动这菜了。

稍许，我用筷子拨出淹死的苍蝇，大喊服务员！服务员迅速跑到我俩桌前，问：同志，有何吩咐？我严厉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服务员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端起盘子，说实在对不起，马上给二位换盘新的。我说，这就对了！

我俩不安地狼吞虎咽地吃着这盘鱼香肉丝，那种感觉只有“作案人”才能体会到。我俩打着饱嗝，牟大哥心惊胆战地结完帐。我俩急匆匆地溜出饭店，这时才出了口气，然后哈哈大笑，差点笑断肠子。

我俩转了一圈，生怕饭店有人跟踪上来，我说快上汽车回去吧！

上了公共汽车，我还回味着这场恶作剧。有兴奋，有内疚，毕竟咱头一次不光彩地做了一回“贼”。又寻思，那饭店卫生、那服务质量、那野蛮的罐头瓶子、那可恶的脏兮兮的塑料酒杯！   

“呀！牟大哥，我忘了退酒杯押金了！”

牟大哥回过头，望望我问：“是吗？”

我无奈地点点头。

牟大哥哈哈大笑：“两个杯10元，一盘鱼香肉丝1元，赔了9元，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喃喃地对牟大哥说：“忘了退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