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瑟，这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终于解决了摆放问题以后，我软软地瘫在床上。

“蝶姬放心，血瑟{jd1}用的是正当手段。”血瑟指尖一弹，一道幽蓝色的气息环绕着整个空间，“这样就打扫干净了。”

“血瑟姊姊你好厉害啊！”馨从屋外跑进来，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么多东西，很贵吧？”

血瑟淡淡地笑了，“不贵，就花了三千两。”

“三千两还不贵啊。”我无奈地叹口气。想当初我在干爹的茶馆，一两银子就贵得让人咂舌了。

“那当然，这可是血瑟花了大量时间砍下来的价。”血瑟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样的价钱是原来的二成呢。”

二成……也就是说原价是一万五千两？我哭笑不得地看看血瑟：“你这怎么砍得啊？”

“就这么砍得呗！”血瑟拈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说不出的沉稳。我见了，也不好多问。

又过{yt}，我偶然听见负责洗衣的几个婆子们闲聊：

“王五家的，你听说了没有，新来的那个丫头，忒厉害了！”

“就是啊，那天带了几个人去刘家的店里砍价，把价钱砍得只剩下二成了！这白家出手倒也大方，三千两啊！嗨哟，谁不知道刘家是出了名的奸商啊，那刘老爷的脸色叫一个难看哟……”

“李四家的，咋回事啊，说说？”

“那说出来可吓人。血瑟姑娘到了刘家的店铺，开口就要了不下三十件东西。刘老爷一听，一万五千两啊，嗨哟，正乐着呢，血瑟姑娘就说了，她还没吃饭，让老板把饭钱留下。”

“饭钱能值多少啊？”

“那饭钱砍下来还真不少。血瑟姑娘说的那饭要请不少人，是咱镇上何二爷家酒楼里的宴席。听说摆一桌要上百两呢。”

“那可了不得。”

“可不是，总之好说歹说把价砍下来了。接着又是车钱……”

“车钱也不多啊。”

“那可不一定。血瑟姑娘说，那些东西要运到扬州去，这路费可不少啊。”

“这说出来能信吗？”

“谁信啊？可偏偏刘老爷就信了。那丫头又在器物上挑毛病，硬说东西有瑕疵，又砍下八百两来。刘老爷心想这下亏大了，就骂，‘要买买，不买算咯！’可血瑟不买账啊，说什么她就买定了，东西是不错，可是不能照这样坑人啊。还说什么她要是不买，这样的价钱卖给别人可是缺德！”

“这丫头倒有一套。”

“那刘老爷心想这可不行，万一这坑人的名声传出去，那可不得了。咬咬牙，硬是答应了卖给她。眼看买卖就要成交了，血瑟又要这些东西的鉴定证明。谁不知道刘家的东西都是请了人来看过的？刘老爷为了名声给了，谁知道那丫头看完不干了，大骂刘老爷经商不厚道。”

“又咋了？”

“血瑟姑娘说，根据证明来看，哪些东西加起来顶多值两千两，刘老板这可是谋取暴利啊！”

“这还真是……{zh1}刘老板妥协了？”

“可不，三千两成交！你说这小丫头，看着不过十来岁，咋就这么精呢！刘老爷昨儿个可是气得吐血，还说再也不跟小孩做生意了！”

“呵，这可难得。郝婶儿，到时候置办年货，咱把这丫头带上？”

“就是啊……”

我默默地走开。也许，血瑟不该去做妖，而应该去做生意吧。走了几步，猛然看见了馨，她正津津有味地盯着那几个婆子看，见管家老婆正从这边走过来，忙低着头溜了过去。管家老婆倒不看她，径直向我走来，“芷儿小姐啊，可找着您了，夫人叫您呢。”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大堂里，冷夫人正含着笑打发几个生意人。见了我，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芷儿见过夫人。”我向她福了福身。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句，“血瑟那丫头，是你的？”

“是。”我谨慎地回答。

“你家里经商么？”她还是淡淡地。这样的口气倒使我捏了一把汗。

“回夫人，父亲说他年轻时经过商，攒了些钱，因为藏得好没有被抢光。”我大约猜到了她的意思。

“呵呵呵，你的丫头xx得倒是机灵啊。想来令尊极有涵养。”

“夫人过奖。”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发问，只是打发子怡不断地给我添茶。好长时间，我才得到允许回到后院。馨还没有回来，我于是尝试着刺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的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思考了许久，依然没有答案，只得放下手头的东西，躺倒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门口的光线有些变化，于是坐起来。是血瑟。我发现她看起来十分疲惫。

“血瑟姐姐，你怎么了？”我下了床，搀着她坐下来。“多谢蝶姬关心，我没事的。”她笑笑，却有气无力地倒在了我身上。我猛然觉得有些异样。忽然想到的一种可能让我打了个寒噤。血瑟是妖，脱离了本体是难以存活的。

可是血瑟不能死。否则，我的身份就会被轻易揭穿。我拼命地想要记起血瑟需要什么。

莫非是……蝶纹碗？可是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啊，怎么办？况且又是个虚幻的空间……我越想越觉得不对。难道，随便找个青花的碗让血瑟附身？冷宅可是容不下这类东西的啊，被发现的话……

“蝶姬不要担心，血瑟只是累了。”血瑟浅浅地笑着。我却愈发不安，又不好说什么。“血瑟，我会找到那个东西，你先休息吧。”我放下她，大步走了出去。馨又在哪里，怎么现在都没回来？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要碗么……上好的青花……”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门。现在是家丁换班的时间，后门暂时没人看守。一个老人拉着一辆车，沿街叫卖着。虽然天气甚冷，这老人依然穿着一件单衣，在寒风中微微瑟缩着。这个情景，颇为熟悉。我拦住他，掏出几两碎银。老人抬头，看到了我，感谢之余，表情有些惊讶，“小姐……你是……蝶姬？”

他怎么也叫我蝶姬？我诧异地看着，老人却笑了：“还是没变啊，冷宅里会买我的东西的，也只有你了。小姐不记得了吗，一年前你还在我这做过生意呢……”

想起来了。当初在冷宅窗下叫卖的，这是这个老人。忽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我问，“老伯，认识我娘么？”

“你娘……”他低下头，欲言又止。看到几个家丁向这边走过来，他匆匆塞给我一个碗，便拉着车走了。

“小姐，您怎么买了他的东西啊！”管家老婆小步跑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碗。我一看，竟然是白瓷，没有一点花纹。管家老婆吁了口气，将我拉到一边，“小姐啊，别怪我老婆子多嘴，这老家伙的东西，买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哦，我不知道呢。”我的语气带上些歉意。管家老婆倒是不介意，压低声音说，“小姐，以后凡是青花的东西，{zh0}别买，当年冷家就是因为这玩意出了人命……”

我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最近的事情，变得愈发棘手起来。我低下头，看着白色的瓷器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回到屋里，馨还是没回来。我将瓷碗放在桌上，看到血瑟勉强打起精神整理着我绣了一半的丝帕，便唤她过来。

“血瑟，这样东西，就给你吧。”我指指瓷碗。血瑟的表情有一丝欣喜，化成了蝶扑向那盏洁白。幽蓝色的光线淡淡地笼罩着那个瓷碗。再看，那上面已多了一只青花绘成的蝶，左翼青蓝，右翼洁白。我舒了口气，将瓷碗藏进了柜子里。

过后我有些后怕。再一想，又添了几分疑惑。那个老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虽然百般猜测，但终究就没有答案。我收起桌上的绣品，等待着馨。

可是馨始终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整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人们都说小孩子不会xx，可我确确实实的xx了。我又翻了个身，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踩在地上，凉得有些许的刺痛。我怔怔地看着从纱窗中透出来清冷的月光。虽不是满月，却很亮呢。

凉意一丝丝从背后透了过来。

“小姐在等馨儿小姐么？”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回头，看见血瑟穿着睡衣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月光的原因，她的脸苍白如纸。

“是呵。”我不着痕迹地挪开她的手，“血瑟姐姐怎么不好好休息，也来陪我等么？”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定了定神，发现她的脖子上没有那串血红色的蛱蝶链。

平时，为掩人耳目，蛱蝶链藏在衣服里，是看不出来的。可现在，她却只穿着一件睡衣，看情形……想到这，我微笑着吐出一句话：“姐姐该不会是来找东西的吧，这里恐怕没有哦。”

“我并没有丢什么，”她脸上的诡异更深了些，“倒是蝶姬——不要大意得丢了什么才好吧。”

“多谢关心了，”我后退了一步，收敛了笑容，“我要丢的，珠姬未必就能得到吧。”

她冷冷一笑，袖一挥，现了形，“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刚才。”我的胸口传来一阵隐痛，不由颤了一下。

“看出来了，也不用我客气了吧。”她并没有看到我的变化，从袖间抛出一团散发着暗紫色光的气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这团气体飞速旋转着。

好强的气势……我捂住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撕咬着……低头，一只猩红色的蝶迫不及待地飞出。

“原来你也是妖。”她冷哼一声，那团气体便迅速扩大，将我包围。“先拿你采补也一样。至于那只蝶么，我迟早要吃掉她。”

我觉得身体愈发的冷。血色的蝶早已闯出了我的身体，在这团气体中乱飞，却在气体的边沿处停留下来，不断挣扎。

蛛丝！

珠姬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打了个响指，那团气体便迅速地收拢……

我很快便只能在蛛网中狼狈地蜷缩着。由于用力，蛛丝一根根地嵌进皮肉，逐渐被血液染成红色。竟然，还有一丝温热。

“像你这种级别的妖，能和我动上手已经很不错了呢，”珠姬风情万种地一笑，“现在我看看，那个躲躲藏藏的血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