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报上出现《古董化妆品重出江湖》的报道，所说的古董化妆品不过是上世纪50——60年代面市的雪花膏：雅霜、蝶霜、银耳珍珠霜，百雀灵、友谊护肤霜；蜂花护发素、洗发水等上海产品。以当时的消费水平来说，确实是价廉物美，加上上海人的精明节约，善做生意，这些化妆品还有自带瓶子“零拷”或小塑料袋分装的买卖。应该说，是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典型产品。
这些化妆品还不够“古董”，比它们更老一辈的当推上海广生行双妹唛雪花膏、花露水、xx油，蝴蝶牌擦面牙粉，蚌壳润肤脂，固齿灵牙膏，力士香皂，鹅蛋粉等等，那就更朴实无华了。
上世纪30年代，我还是一个小孩子，住在农村，冬天很冷，而姑姑、姐姐的“闺房”里却比较暖和，她们常在一起刺绣、缝衣，我常常钻到里面去玩，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粉香，原来是一种粉红xxxx唛雪花膏的香味。用手指挑一点抹在脸上，能够助长她们青春的娇艳。但我不知道这种温香四溢的凝脂是怎样做的，有一种神秘之感。
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做雪花膏。到西药房买来白色硬脂酸，放在搪瓷茶缸里加热融化，然后慢慢加入苛性钾溶液，边加热，边搅拌，它就皂化成为洁白的凝脂，再加入少量甘油和几滴香精就做成了。同学们争着往自己的脸上手上抹，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雪花膏的香味。
这样做成的雪花膏也就可以起到保护皮肤的作用了，特别是加了润肤的甘油和怡人的香气，就更加完善OK了。雪花膏本身是皂类物质，不易污损衣物，卸妆时容易洗净，是一种很卫生的化妆品。
可是，有些瞒昧良心想赚大钱的人，为了迎合时下一些人的虚荣“臭美”心理，要使雪花膏即时发挥面如傅粉的作用，暗中在雪花膏里加入甘汞。搽了以后，皮肤果然比较亮丽有光。但是，甘汞的化学性质是不稳定的，搽在脸上经风吹日晒，很快就分解成剧毒的氯化汞和单体汞，使人皮肤中毒。尝见一多金贵妇，不惜万金购买多种进口xx化妆品，希望皮肤永葆青春。一两年以后，脸上开始出现雀斑，迫使她去买更高贵的化妆品来掩盖，不到五年，她的脸上长了许多黑翳，成为白癜风一样斑驳的包公脸了。这时她才知道上当受骗，但已投诉无门，群医束手，自认倒霉了。
过去，日用洗涤剂的主力军是肥皂，并不属于化妆品之列，但，在替公家买香皂回来报销时，则需说明其用途，否则不予报销，因为那是“化妆品”。当时，高品级的香皂，如力士牌、棕榄牌都是仕女阶层洗脸、洗澡时的{sx}。肥皂和香皂的制法和雪花膏差不多，只是原料不同：洗衣皂用牛油（由牛身上所有带脂肪的板油、骨头、杂碎熬制而得），香皂则只用椰子油、棕榈油。往油中加苛性钠皂化后，加食盐使钠皂析出，再往钠皂里加入适当香料、色素，压块包装即成，工艺比较简单，但要做得好却要相当经验。作为题外话，50年代末，60年代初经济困难时期，{yt}开门七件事都很紧张，政府不得不进口人家做肥皂用的椰子油推出市场给老百姓食用，可见政府对子民百姓的“一片苦心”。
谈到洗发水，令人想起传媒上铺天盖地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老实说，几十年前的蜂花牌洗发水就已经不错了，洗得干净，价格便宜。但它毕竟是一种化学品，对头发还有一定的副作用，总不如农村妇女用的茶籽饼泡水洗发来得好。茶籽饼含茶皂素和茶油，茶皂素主发泡，是去垢的主力，而分散在水中的茶油微粒则可以润泽头发，洗过的发，显出健康乌黑的光泽，难怪许多农村妇女直到老年头发还保持黑亮。大概现在市场上出售的某些洗发水的配方，就是从这里得到启发的，不过，它们的效果是无法和xx茶籽饼相提并论了。
洗发晾干以后，人们都爱搽些发油。在农村，最古老的是搽茶籽油，她们认为，只有茶籽油才是素油，其他什么菜籽油、花生油都不宜用来搽发。再讲究一点的是用广生行双妹唛xx油，这种油略呈红色，有一种桂皮香味。《红楼梦》里蒋玉函唱的“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说的可能就是它的老祖宗吧！
接着市面上出现了黄色、白色凡士林发蜡，便于携带使用，老式xx油立即被淘汰。30年代，有一种时髦人士爱用的{dj0}发油名叫“司的光”，也是在凡士林的基础上调制的，颜色浅红，香味淡远。当时上海一首流行曲唱的“头髻上，司丹康，梳得亮光光”指的就是它。可是，人们慢慢认识到，作为石油提炼产物的凡士林，对头发有所伤害，而且不易洗净，已经改用一种富含油脂的发乳来代替了。
人们对于美化自己头发着实花了不少心思。搽上头蜡、发乳还不够，还要让发型固定下来整齐不乱。{zx0}，用一种含水溶胶的木材刨下来的刨花，泡水做定型剂，至今农村还有人用，现在城里人已用上所谓“摩丝”的舶来品了。
至于胭脂、口红、染发剂等和皮肤直接接触的化妆品，不说有害，至少是无益的。至于什么荧光化妆品，那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了。
可是，说到底，化妆品再神奇也不过是表面工夫而已。前朝人士用的还比较朴素实惠，一半是护肤，一半也是扮靓。而现时，甚至不少党政官员们，也学电视节目主持人那样，为了显示自己的年轻有为，有型有款，出席公共场合作秀时，必定染发涂脂，粉墨登场。在他们倡导之下，社会上奢华扮靓之风蔚起，搽粉美容不足，进而开刀整容，改头换面，吃药xx，注射xx，这又酿成不少“爱靓不要命”的人间悲剧。整容、化妆品和房地产广告，三足鼎立，占了传媒的{zd0}最华丽的版面，从昂贵的广告费中，可以想见它们丰厚的利润。
平心而论，荷包里有余钱的话，适当用些护肤化妆品还是可以的，但，不要过分，过分打扮反而适得其反。{zh0}还是回归自然，自然就是美。
话说回来，所有以上提到的“古董”化妆品，都比较经济实惠，有效而xx，是美化我们生活的怡情悦性之物，为平民百姓所欢迎。半个多世纪以来，随着人们生活和市场经济的变化，它们几经浮沉，甚至销声匿迹。人们在饱受广告宣扬的不实之词误导之后，开始怀念昔日曾经宠爱过的这些闺中良友，认为这些外表朴素气质纯良的玩伴，才是自己的贴心朋友，当闻到它们昔日的幽香，就像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迸出喜悦的热泪，重新感受到当年“有暗香盈袖”的气氛而倍觉珍贵，而且，一种怀旧之情氤氲左右，可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了。
20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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