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喜欢鞋带来的快乐,它远甚于新衣服带来的快乐。因为一穿上它,顿生底气,步子也豪迈铿锵了许多,体态也轻盈灵活跃动起来。
{zx0}穿的是妈妈纳的千层底,每年两双。入冬农闲时,母亲会坐在地坝里,堂屋门口最光亮的地方,摆上一个百宝篮子,里面就是些鞋样,碎布头,线团,剪刀,花花绿绿的,女孩子想找的东西全在里面。母亲有两个顶针,和戒指一样的形状,一个镍做成的,一个是铜,只要她一做针线活,就会将戒指戴在中指上。扎鞋底的时候,针在顶针上一顶,针就会不很费力地拉出来了,麻线发出咝咝的声音,经过针的摩擦,顶针也变得锃亮锃亮的。
常常喜欢用手去摩挲鞋底,纯色布面上布满麻线的窝,均匀整齐,踏实暖和舒适。{dy}次穿这双鞋的时候,肯定是初一的早上。穿上之后就东跑西跑地去找朋友玩了。一般的鞋面都是青布做的,但妈妈也常用衣服的剩布料来做鞋面,我最记得的是一双绿色的涤纶布做鞋面的鞋,很好看。
这种鞋好象到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没穿了吧。因为家里事情太多了,也因为市面上卖的鞋式样也多了。我都不记得我春秋天穿的鞋子的式样了。可是我的一个同学的船形鞋在我印象中非常深刻。冬天跳对脚游戏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玫瑰红的太空服,敞开衣服,穿着一双同样玫瑰红色的鞋,鞋面上有绣着金丝的花,在我们中间快乐地跳来跳去,我常常觉得她很快乐幸福。
也许我常常穿的是那种分不出性别的黄胶鞋吧,下雨能穿,天晴同样能穿。我真的不记得了。到初三的时候,我的一个好朋友,把一双鞋面边缘有点烂的的鞋,一下子就扔掉了,让我吃惊了好一阵子。现在想来,我那时候才发现贫富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但是我没有贫富的概念,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比他们穷。就像现在,在亿万富翁的世界里,我也常常心比天高。但其实我真的没有多少钱,而自己不觉得。
后来我就有买鞋的自主权了。最有记忆的是一双凉鞋,我买了一双,我的摔鞋的朋友也买了同样的一双,我很惊奇也很兴奋。也许我潜意识地还是觉得她比我富有吧。也记得有一双军绿色的春秋天穿的单鞋,一直很喜欢穿,不知道它怎么寿终正寝了的。也许是像我的同学那样,把它摔了吧。鞋子的命运最是不济的,因为一旦穿脏了破了,多半都不会洗它就将它摔了。而衣服则不同,常常把它挂在那里,看来看去的,还可以穿不。即使是小时候,衣服也不是常常要穿烂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衣服是要一个接一个穿下来的。而我青春时代的衣服,母亲在家干活的时候依然在穿。
渐渐地,皮鞋已经代替了布鞋。皮鞋穿着很洋气,式样也很多,更是方便,不用洗,只需要擦擦油,换换垫子。满街的皮鞋,谁都可以买上一双,穿皮鞋与草鞋的界限已不那么明显,但贫富的区别依然鲜明地呈现着,隐形潜藏着。
而我常常穿着自己可心的鞋子,在广阔地天地里行走,有时觉得天地很窄,有时又觉得很宽广;有时很轻盈,有时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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