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和他的豹女郎
●白
山
饱食
18世纪行将结束的{zh1}那几个年头里,法国的拿破仑还没有当上皇帝,正领兵远征埃及。故事就发生在埃及的沙漠里。
这年的一个夜里,一头成年的母豹正忍着饥饿,踽踽独行着。它的窝就在不远处那座土丘的背面,那里有一个xx的岩洞,看上去就像是从花岗岩石中凿出来似的。洞里很是干净,洞外及土丘的周围长着不少绿茵茵、郁葱葱的棕榈树和沙枣树。
唔,这是什么味儿?母豹放慢了它那特有的轻捷而柔软的步子,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对,这是血腥味,一阵新鲜的血腥味。果然,它看到一匹刚刚咽气的棕色马。
有马必定会有人,可是这时的豹子,已有三天没有东西下肚了,它无暇多加思考,只是一扑扑在马身上。
这一顿吃得好痛快,几乎吃掉了半匹马,等它吃了个撑肠拄肚,这才站起来,舔舔血污的前爪,踩着轻柔的步子,回到窝里去。呀,洞里怎么有股陌生味儿?
豹子后退一步,谨慎地探进头去:啊,这是个人。这会儿,他正蜷缩着身子,睡得很香,不像会加害自己。吃饱了肚子的野兽往往是好说话的,既然这只两条腿的动物不来妨碍它,山洞又是足够大的,母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躺了下来。随即也就呼呼入睡了。
俘虏
这是一个法国士兵。在一场打得昏天黑地的战斗中,他被阿拉伯人抓住当了俘虏。在大家熟睡的时候,这个法国俘虏找了个机会,割断了绑在身上的束缚。
法国士兵一得到自由,他就轻捷地跳起来,在睡得像一堆泥似的阿拉伯士兵中随手抓了一支枪和一把xx,又小心翼翼地偷了一袋干枣、麦粒和子弹,然后蹑手蹑脚地拉了一匹背上未曾卸鞍的马,风驰电掣地朝他认为是法军驻地的方向奔去。跑了{yt}的马精疲力竭,过了不多的时间,就倒了下来。它已经跑脱了力,气息奄奄。这时的法国士兵也早已腿膝酸软,幸而,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土丘,土丘的背阴处有一个宽敞潮湿的洞穴。他钻进洞里,不及细想,一头倒在地上睡下。
恐惧
大约是半夜时分,他被一种奇异的声响所惊醒,这声音虽轻却很有力。他断定,这决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月亮已经下沉,月光很快照进了洞穴。这个士兵看到了一头豹子斑斑点点的皮毛,它的脑袋正对准了这个法国年轻人。眼下,他已成为这头野兽的俘虏了。
他在紧张地做着估计:我能用火枪一枪把它结果掉吗?不,不行,距离太近了,我的枪身抡不过来,无法瞄准。寂静中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动。他有两次将手伸向xx,想出其不意地一刀劈过去,将这颗美丽的豹头剁下来。可是他意识到,要斩进这滑溜而又坚硬的皮毛决非易事,如果一刀不能结果了它,反过来,他只有一死。于是,他只得放弃这个大胆的计划,决定等到天亮再说,到那时,只有与这家伙搏斗一场了。
抚摩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豹子睁开了眼睛,它看见这个两脚动物的手里有一件什么东西一闪,这是法国人手握的xx。母豹站了起来,走近他。他打了一个寒战,随即迅速xx下来,态度也由恐惧转为爱抚。他在朝它眨眼睛呢,像是要对它施展魔法。然后,士兵让它走近,缓而又缓地伸出手来,抚摩起它的背脊来,从头摸到尾。豹子已是有点沉醉了,它在他的面前躺下来,美美地享受着他给予的xx。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他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yt}。
这时,太阳已经西沉,夜已降临了,他对这头野兽说:“走吧,金发女郎,你先回去睡吧!”他指望在它熟睡之时,用他那双灵巧的腿逃走。经过{yt}的休息,他感到自己已经足够强壮了。
搭救
豹子果然听话地睡下了,看上去睡得很沉。假寐在洞口的士兵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这个宝贵的时机。他选择了一个他认为{zh0}的时机溜出了洞穴。他急匆匆地朝着尼罗河的方向进发,还没有走上半英里,他听见豹子从背后追来。母豹时不时发出拉锯一般的吼声,这吼叫声比它追踪他时所发出的脚步声更令人心悸。
就在这个时候,法国人一脚陷入了流沙之中。当他发觉危险时,他的双腿已陷入流沙之中,并正在迅速地往下陷,不消十秒钟,他这个人就会在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无助地挥舞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母豹一口衔住了他的衣领往回拖,将他拉出了这个死亡的陷阱。这个士兵惊魂未定,他躺在地上,用手抚摸着豹子,叫道:“亲爱的,现在,我们已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了。走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哭泣
法国人将他的一件衬衣做成一面旗帜,挂在棕榈树的顶上,也许,过路的旅客看到了会来拯救他。可是,一只豹子与一个人之间的友情,最终还是被一场误会闹翻了。有{yt},这个士兵不知怎么弄疼了豹子,它倏地一下愤怒地转过身来,用它那锋利的牙齿衔住了他的大腿,只是,它并没有狠命地咬,只是那么不轻不重地衔了一下。可是,尖锐的疼痛使这个士兵失去了理智。他以为这只豹子是要吃掉他了,慌乱中,他将xx扎进了它的脖子。豹子翻滚着身躯,鲜血淋漓,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吼叫,随即,便断了气。然而,它{zh1}的目光却还是温和而又充满柔情。
{zh1},法国xx终于看到了这个法国士兵的“旗帜”,将他救了回去,但是,他却一直在哭泣。他一直喃喃地说:“我情愿付出我的十字勋章,如果能再让它获得一次生命……”
瓶中鹅
●谢志强
有一个人出门,无意中,捡了一枚鹅蛋。鹅蛋还留着xx,鹅蛋躺在一个草窝里,草窝还有破碎的蛋壳。
他把鹅蛋带回家,听见蛋内有啄壳的声响,他惊奇,这是个活鹅蛋。晚上,炕台焐着的鹅蛋裂开了缝儿,一个毛茸茸的雏鹅破壳而出。
他不知怎么怜惜是好,就拿来曾养过鱼的瓶子,将小鹅放入瓶中。透明的瓶子,他看着小鹅,很可爱。
{yt}{yt}过去,瓶中的小鹅渐渐长大,来回走也不能走了,固定在瓶中,只能吃,只能叫。
再过些日子,鹅的身体已不能动了,挤满了瓶子。
他发愁,再往大里长,瓶子束缚了鹅,鹅恐怕憋死在瓶中。
他舍不得损坏瓶子,也期望鹅好生地长大。他便去慕名拜访普愿禅师,给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普愿禅师听了他的苦恼,突然唤着他的名字,大吼一声:出来!
他本能地应了一声,呆呆地站着。再去瞧瓶子,瓶内已空。
妙玉的格调
●钟洁玲
有一回,大伙儿去栊翠庵,尼姑妙玉搬出名贵的成窑茶具,用雨水给贾母冲泡了一盅老君眉茶。雨水是隔年收集的,用瓷罐封藏,沉淀澄清,藏到一定时日,再拿出来享用。
后来,妙玉又泡了一壶茶来款待宝玉、黛玉、宝钗一行贵宾。宝玉喝了一口,惊叹茶水“轻淳xx”,黛玉以为是旧年雨水。妙玉说:真是俗人,水也尝不出来!这是5年前从蟠香寺里的梅花瓣上收下来的雪水,统共只收到小小一瓮,然后就埋在地里,埋足了5年呢。雪水冲茶,这是待客的{zg}礼数了。
要从梅花瓣上收集雪水,想必是用没沾过水的毛笔去轻轻地扫吧,一朵梅花能沾上多少颗雪珠?要耗多少工夫?那股子劲头儿,可以把铁棒磨成针了。
更玄的是,此梅花雪水非同一般,禅门静地,蕊寒香冷,光是采集的场所,就有画一般的意境,何等的超尘脱俗!
妙玉真是一个古代的布尔乔亚!
当时的上流社会好像都以雪水、雨水泡茶为雅事。
《茶经》把水分成五等,{dy}等的水是雪水,第二等的水是雨水,第三等的水是山水,第四等的水是江水,第五等的水是井水。即便当日就有罐装水,王孙贵族也不会用,因为{zh0}的罐装水也不过是山水,位列三等品。
反观欧洲人对雨水则不会有这么诗意的理解。他们也收集雨水,为的是废物利用,节约用水,顺便防一防洪灾。他们在房顶上装上了雨水收集器。下雨天,雨水顺着屋顶瓦檐流下来,流过管道进入花园的渗池里,过滤之后,这些雨水可以用于洗衣服、洗庭院、淋花、冲厕所、洗车……什么都可以,就是不会放入嘴里。
他们一开始就把雨水视为污水,说里面有灰尘、xx、杂质、病毒。
那时的欧洲也有过“很希腊”的天空,没有工业废气,没有酸雨,天上之水也该是纤尘不染的透明,为什么没有诞生一根诗意的舌头,尝出它的“清冽”或“轻淳”?更不要指望,有个把绝色女子,用青花瓮把它收集起来,扔进两块木炭,埋入地里,守着它,坐看百花枯荣,直到它澄清的{yt}。
玩起格调来,欧洲人还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