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离开这个工作了两年的地方,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忙碌。收拾行李。却有些恍惚,精力游动着,集中不起来。东西还是没个条理,需要带走的,需要送人的,需要扔掉的,时不时弄错,乱。
停一下,直起腰来,看看窗外的风景。
春天了,远处,苍茫的大山上已经透出些许新鲜颜色,街旁的柳树枝头也有了点点鹅黄。没想到这几天遭遇倒春寒,由零上十几度猛降到零下五度,又突然料峭起来。
风很大,街上一个不知道挂了多长时间、已经被风撕成碎片的过街檐在凛冽的风中瑟瑟颤动。隔我窗子一个院落的广场上,游人比平时也少了些。
蓦的,我看见广场的上空,有一只大大的燕子,迎风振翅奋飞着,忽儿高,忽儿底,像是在斗风,也像是在逗风,戏谑一般,始终没有出我的视野。定睛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风筝。
是谁在这么冷的天里放风筝呢?
我不禁恍然:这一幕,与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何其相似啊。我不是在要飞的时候、曾热切的盼望快快离开这里而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却被一条线牵住了么?是的,我的恍惚,就是附着在一条线上。
是什么线呢?
两年前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有些不情愿的。谁都知道这儿艰苦,离着家太远,家不能搬,生活上不习惯,出成绩也不容易。上级让来,只需要一句“组织决定,工作需要”便齐了。我的性格尽管中规中矩,或者可能与生俱来的一种冒险精神还未开发;我的生活尽管不矫情,或者可能坐了几年办公室也还渴望返朴归真,再加上一些说得清说不清的因素,可以说不可以说的因素,反正就来了。
两年一晃,在每天的忙忙活活中悄悄地过去。
要走了。我突然明白,我是有些不舍得。
我可能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我在这里工作过了,会和这里的一草一木产生联系。我顽固的认为任何物质都是有场的,物理的场、精神的场,而场与场之间应该是有交流互动的,产生N极S极,有些吸引、拉扯、揉合,所以产生不舍的情感也是自然。也可能是我舍不得我已经做完了和还没有做完的工作,因为两年辛苦终有收获,那种回头望望一堆儿一块儿的成就感还在自恋一样的牵引着我,那种事业心造就的对以后工作的挂牵还挟持着我。然而我仔细的想想,都不是。
我舍不得这里的人。
我曾不止一次的、发自内心的说过,这儿的人真好!豪气与骠悍,真诚与豁达,实在与直率,铁骨与侠肠,造就了这儿的阳刚之气。人们是阳刚的,城市是阳刚的,就连风也是阳刚的。就说他们吃饭吧,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大声说话,让人感觉到他们不拘一格甚至有些叛逆的豪情。三杯下肚,唯我独大,“天子呼来不上船”!据说,在老社会,这儿的人,如果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他可以把他的头给你;你算计他,他不算计你,他直接拿你的头来!如今是法制社会,头自然是不能轻易地拿的,但流淌在他们血液里的率真直白、敢作敢当不会泯灭消失。这儿曾经是当地社会治安最差的地方,所以外地人对这里的民风颇有微词,然而,当你走近他们,置身于他们之中,和他们真心实意的交朋友,和他们对视、对话、对骂,你就会发现,这儿的人真好!
我有了许多异地的朋友,有领导,有同事,有长者,有青年,有城里人,也有乡下人。他们帮助过我,照顾过我,陪伴着我走过了两年,有了他们,我远离了孤独,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有了他们,我战胜了困难,工作变得有声有色;有了他们,我丰富了经历,多了些难得历练,得到了终生受益的宝贵的财富。
我会记住他们,我会经常回来!
(写于2006年3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