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在一同事的办公室里,看见一旁茶几的角上,码着一摞子全套的《三国演义》小人书,且是1981年第二版印刷品。略显陈旧的小人书摞在办公室里,与周围处处透漏出的现代化办公气息,愈发显得极不协调,使的它的主人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洒脱。然而,同事几近知天命的年岁,在小人书的衬托下,显得青春了许多。
于是,我们相视一笑,这种感觉,尽在不言中。随手翻看了一下,小人书里那流畅线条勾勒出的刘、关、张、诸葛孔明、曹操等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下子都从童年的记忆里跳了出来,挥之不去。
小的时候,位于黄河入海口的这片盐碱滩上的生活还是很贫瘠的,童年的乐趣也仅xx于藏猫猫、撞拐子、攻城等无实物游戏,以及一些自制的玩具上,有时几张烟盒纸、几个汽水瓶子盖、一块地里挖来的红泥巴,都能让我们乐此不疲地玩上大半天。当然,也有一种物件例外,能让我们这些狗都嫌的小屁孩们安静下来。那就是小人书了。小人书也叫连环画,好像是官方说法,是学名。不过那时我们还是喜欢叫它小人书。这样一叫就是多年,反而叫连环画时感到些许的别扭。
那个时节的人们,收入普遍都很低,生活也很清苦。尽管那时的小人书很便宜,五分的,八分的,一角的,一角二分的小人书都有,以至于便宜的现在的孩子不能相信。即使这样,父母还是没有闲钱给买小人书,能买上一本一角多钱的小人书,在我们眼里已经是很xx的了。有时看见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小人书,还是很少能从父母拮据的家庭预算里挤出闲钱来满足自己的渴望。于是,我们几个半大小子就经常相约到附近的厂子周围拣一些废铜烂铁,或者是拣拾“不过日子”(经常听年岁大一些的职工这样说)的青工们丢弃的牙膏皮。那时的牙膏皮都是铅皮制成的,可以向货郎换钱或者红泥模子、玻璃弹子以及小人书,可是我们眼中的宝贝。几个牙膏皮可以换一本小人书已经记不清楚了,倒是换回的小人书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小伙伴的共有财产。不管是谁,手里有了新的小人书,都要拿出来供大家一起分享。有时,我们卖了废铜烂铁,手里有了几角钱后,几个小伙伴就会财大气粗的搭伙到几里地外的石油大学书店,或者更远的八分厂新华书店,对着令郎满目的玻璃柜台,挑选自己喜爱的小人书。回家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小人书。自己的看完了,就与别的小伙伴互换着看,直到回到家中,才会恋恋不舍地将小人书收藏好。
小人书留给自己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冬季的上午,由于学校放了假,无所事事的自己看着母亲在缝纫机旁忙活着。隐约之间,听到了货郎熟悉的吆喝声,便拖出自己的“百宝箱”,拿出积攒了有些时日的废铜和牙膏皮,跑了出去。外面,天空中已经零零星星落起了雪花。再回来时,手中的牙膏皮已经变成了一本崭新的小人书-岳飞传之《杨再兴》。封皮是岳飞收服杨再兴的画面。尽管那时收音机里经常播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其中的许多故事情节已经滚故烂熟了,但自己还是如获至宝地拿着小人书来到窗户前,坐在母亲时常坐的缝纫机旁,细心的翻看着,很快就将自己融入到了小人书的世界里――时而为宋高宗的昏庸而气愤,时而为秦桧的无耻、下作而恼怒,时而也为岳飞的大度而欣喜,更为杨再兴的最终归顺而高兴。于是,在那个落雪的季节里,自己感悟着小人书带来的那份快乐。
在小人书的陪伴下,童年是快乐的。后来,自己也从狗也嫌的小屁孩长成了懵懂的少年,小人书逐渐淡出了自己的生活。再后来,父母先后搬了几次家,曾经珍藏了多年的许多小人书也在这搬迁中渐渐失落了,没有了踪影。女儿上小学时,曾经在一个体书店里,给女儿买过几本小人书。尽管标明是八十年代初期再版的作品,但是就其印刷质量来看,与我们小的时候的小人书相差甚远。每每此时,想起失散了的那些儿时珍藏的小人书,就会生出些许的遗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