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搬了家,搬家的那天我注意到楼前有个男人在炒瓜子。 我住的南楼和北楼组成了一个小区,两楼之间的两侧被人们砌成了半米高的矮墙,以防车辆随便进入。矮墙中间各开了一个过人的道,有一米宽,这两个楼的人大多由此进进出出,那男人就在楼东侧与矮墙夹角处炒瓜子,人们走东侧过道就经过男人身边,但和那男人之间还有段距离,估计有五六米远,所以他的存在并不妨碍任何人,准确的说不妨碍任何人走路。如果说妨碍可能会妨碍到炒瓜子男人身后正对的一楼那家,炒瓜子的声音哗啦哗啦,虽然声音不大,不停地响应该是一种噪音,炒瓜子时冒出的汽体可能也会就近串门。我猜想身后那个一楼可能是他的家,或者他和那家已经有了某种协商。 那男人总是坐在一个小凳上,面前一个铁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大黑锅,他用一个大勺子不停地翻炒。我看到他的时候,基本就是这个姿势,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左边是两个尼龙丝袋子,里面全是瓜子,估计有装生瓜子有装熟瓜子的,右边是一土蓝子煤。 我搬到这栋楼有一年了。由于上班路程远,早上我很早出家门,晚上又要很晚才返家。早晨我出来时他已经在那个位置了,晚上下班时他还在。看见他我心里像有了某种安慰,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有人比我起得早比我回家晚。 下雨天他在,下雪天他也在,只是他的头顶上多出一个半径有一米多宽的大伞。在我的记忆中他好像没有{yt}不在的,我不明白,他身体没有不舒服的时候?他不生病? 他只是炒瓜子,没看到他卖瓜子。有一次一个朋友来我家拿了一袋瓜子,说是在楼下买的,还热乎,我知道了他也卖瓜子。但他不会只在这卖,因为毕竟只有二栋楼的人在这经过,买瓜子的人不会很少,他是一大锅一大锅的瓜子不停地在炒,应该是有另一处独卖瓜子的地方,而且应该是卖的很好,要不他就是批发瓜子的。 他的大勺子不停地翻转着瓜子,热汽蒸腾把他整个人罩住。汽体或浓或淡,足以使人们的视线朦胧,也朦胧了他的视线。我看他是模糊的,他看我也是模糊的,但他的世界应该不是模糊的。 他炒瓜子很认真,我和儿说说笑笑经过他时,他不抬头,多多在他旁边偶尔汪汪两声他也不抬头,我打扮新鲜亮丽时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依然不抬头。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仿佛跟他无关。 有几次我一直想走上前看看那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但一直没有机会,而且我实在不喜欢把瓜子皮弄的哪都是,所以也没有买产生买瓜子的念头,也就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模样。 有{yt},我看到他身边站了一个女人,正在簸瓜子。男人也不抬头,你也不会弄,回去歇着吧。就两句话,声音不大,语气平缓,我路过正好听到。女人放下簸箕转身进了身后的楼道,我看见女人的一只脚向外拧着,几乎转向90度,走路时胯部一高一低。 为了认识这个炒瓜子的男人,有时我想像着自己拿了重物下楼,走到他那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楼上,然后请他帮忙看会。这样可以和他搭话。我甚至想牺牲自己,走到他跟前时突然脚脖子扭了,那么可以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歇会,这样也可以认识他。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